秦晨曦的暗卫悄无声息地从阴影处走?出,半跪在地上。“再过一个时辰,主上的军队就要出发,请问大人您的行装是否准备齐全?” 程晚吟停顿了片刻,转眸眷恋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糖龙,然后点头。 暗卫飞快消失在街上。 程晚吟放下手?中朱红色的金钗,拿起王槿之先前为她绘制的糖龙,犹豫了下,掰下一点龙须,放入口中,而后拧眉。“……太甜。” 她以前嗜甜,如今却对甜腻感到厌恶。 此?次灾祸因皇太女而起,而作?为一名文?官,她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边疆百姓受苦。虽然这不是她所愿,但姐妹间的手?足之情注定束缚不住她。 而她心中却有一些话想?对表妹说。 ———— 王雅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却见王槿之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华服站在铜镜前,金线绣的裙摆在阳光下闪烁着凌凌波光。 王槿之抬眸,见是自己那个便宜女儿从外屋走?进,微微侧头,温柔地问道。“玄真,你看娘穿这件如何?” 她细心地转了个圈,期待着便宜女儿的赞许。 王雅刚从表妹程千思那里得知军队即将出发,心急如焚,匆忙走?进。她看着母亲一脸从容地在屋里换衣服,忍不住问道:“母亲今日不去上朝?”她声音中透露着担忧。 王槿之对着铜镜自顾自地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去。” 她没有等到便宜女儿的回答,便已经自动舍弃了刚才的那件衣裳,径直走?进房中,换了件黛青色的马面?裙。 她回来自然不是为了上朝的。 王槿之转身看着王雅,微微皱眉,又问道:“这件呢?好看吗?” 王雅目光落在她身上,依然没有多言。 以往母亲每次与姨妈同游,都会有如此?兴致。所以她对王槿之这样稚气的行为并不感到陌生,已经习以为常。 王槿之注视着王雅,眉头微微皱起,再次返回房间,换上了一件墨色的袄裙。她看着女儿,语气中已有了不满。“这件呢?” 王雅只能再次点头。“好看…” “系统,她敷衍我!”王槿之朝系统告状。 面?上也是斜瞥着王雅,写满了委屈。 王雅无奈,望着面?前的娘亲,轻轻叫了一声。“娘!” “你真不去上朝吗?” “不去!去上朝又能做些什?么,闲得慌吗?” 听?出她声音中的担忧,王槿之轻哼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捻起一支玉簪,轻轻地插在自己的黑发中,稳稳地固定住。 可今天姨妈就要离开了,你不去上朝拦住她吗? 王雅退了一小?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一旁叠放整齐的紫色官袍上。在娘亲辞去右相职位后,这件官袍也被闲置了。 “你觉得为娘穿红色合适吗?” 王槿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官服旁边摆放的一件朱红色衣裳。 原主因性子沉稳安静,颇喜欢老成?打扮,从未穿过这种颜色。 或许,可以一试。 “嗯,娘穿什?么都美。”王雅鼻子一酸,心中似乎有块沉重的石头坠着,忍住泪意,点头。 她伸手?攥紧衣服,站起身,然后托起那绛紫色的外袍和官帽,一一抚平。母亲即将离开,她不该让她难过。 “玄真。”不知多久,王槿之再次唤她。 王雅飞急忙放下手?中的官袍,心知娘亲今天不挑到心仪之物不会罢休,便抬起了头,然而抬头的瞬间却猛然顿住。 “这件如何?” 母亲穿着之前的那件绯红锦袍倚在门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仿佛流光溢彩的月华落满裙摆,又似红莲业火自脚边燃起,灼烧人眼。 王雅沉默,只怔怔望她。 忽觉红色压人…自母亲过后,估计再难有人能穿出这份惊心动魄。 “明白了,就这件。”王槿之对系统说。 系统也觉不错,欣然同意,敲定了红色。 然后就见王槿之眉眼弯弯,眸色温柔,对她那位便宜女儿炫耀。“表姐向来风流潇洒,义薄云天,所喜颜色便是朱红。” “可没想?,原来我也最适合朱红。” [真是太好了!] 王槿之强调了“最”字,却把最后一句隐去,免得崩了人设。 可这句还是让王雅蓦地清醒过来,从自家娘亲的神?颜中抽离回神?,敛去神?色,下瞬低头。“娘,这次可否孩儿陪你?” 恐怕娘亲还不知道姨妈今天便要离别,所以才能如此?畅意开怀。 她不愿让母亲难过。 既然姨妈去意已决,别离已成?定局,那她只能等姨妈走?后再告诉母亲,免得她太过伤怀。 王槿之看着这年?轻姑娘挺直的背脊,弯了弯唇角。 [傻孩子,就是知道是最后一次道别,我才穿得这么漂亮。] 救姐姐是原身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既已成?真,自当成?全。 ———— 外面?喧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程晚吟还有些看不清,眼神?发散,干脆坐定,心里空落落地看着一处,却听?到人群突然传来一道熟悉悦耳的声音。 程晚吟抬眼望向声音的来处。 本该去上朝的表妹竟出现在了这里。 她从未见过妹妹穿过这样艳的颜色,火红的颜色与她飘然若仙的脸相得益彰,既诡异又完美契合,宛如燃烧着生命。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等我。”王槿之嘴角微翘,笑?嘻嘻走?来。 原主本就生的好,性子也极为锋利,平时压抑得很了,倒叫人忘了最初的模样。如今身着一身张扬叠丽的红,更是衬托出那份凌厉气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