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他乡,仅凭着一个地址就找到这里,不知有多么困难,千万般滋味,连声音都变了腔,只弱弱的问一句:“你……怎么来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普通人眼里含着金汤匙的千金独女,永远冷静沉着,仿佛情绪没有起伏。 也对,这样的家庭背景,这世上没有多少烦恼能困住她。 可是,不是的。 身居高位,周遭尽是虚伪的追捧,能有几分真心,她只是带着层疏离的壳子,内里的柔软和脆弱不轻易示人。 生日无人庆祝的落寞,异国的不适应,被偷窃的失望,这些普通人的感情,她全部都有,只是不示人罢了。 她所有的生动和柔弱都给了江倚青。 “坐飞机,又转了巴士,然后步行过来。”江倚青思索片刻,很认真的答。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温璃说完这话,才想起来,下午她的手机被偷了,又怎么联系到她呢。 于是,心里泛起潮汐般的阵阵愧疚。 “因为我想看看你生活的这座城市。”江倚青拉着她走到门廊下,雨停了,凝滞的空气被雨气搅动,连话语都变得潮湿,“你常坐的巴士,每天路过的咖啡厅,还有那些曲曲折折的街道。” “我都想看一看。” 温璃点点头,她现在的脸色属实不太好看,素着脸,又奔波一天,唇色也苍白无力。 看她惨兮兮的模样,江倚青面色柔敛下来,手一伸,时间和空间的隔阂便都消失了,唇抵在肩窝,像是温凉的湖泊,带着温璃身上冰凉而独特的香气,抱了一会。 “看来我的小孩在这里受委屈了。” 江倚青摸着她的后颈,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温存一会,江倚青这才想起被她搁在一旁的蛋糕,装在一个纸盒子里,她不知道蛋糕需要提前预定,这又是个说法语的商家,于是只能用英文艰难的沟通。 整个下午,她都等在蛋糕房,等着那个榛子巧克力蛋糕,连糕点师都讶异于她的耐心,打包好,递过去时不忘用笨拙的英语感叹一句:“This person must be very important to you!” “It's my beloved person.” 江倚青笑着回他。 走廊里亮着淡黄色的廊灯,寂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温璃把钥匙插进锁孔,转着手腕。 江倚青一手提着蛋糕,另一只手牵着温璃的衣角,方才她发现店家忘了给她蛋糕盘,好在有蜡烛,小声询问着温璃家里是否有刀叉,又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 推门,屋里一片黑。 江倚青知道裴予宁跟温璃住在一起。 对于这个女孩,她们见过几次,最深的印象还停留在那辆送她们去医院的车上,尽管之前在酒吧偷存储卡时,曾听过关于她们的几句传言。 跟温璃面对许铭时炸毛警惕的态度相比,江倚青作为年上者,有丰富的阅历和人生经验,虽然隐隐察觉裴予宁对于温璃的感情不一般,却也不会对温璃的朋友圈作出任何评判,介意不介意的话,是青春期的小女孩才有的任性。 温璃正说可以用灶台点火,灯光突然亮了。 “嘭!”紧接着一声炸响。 漫天的彩色小亮片飘下来。 是班里的几个女同学,文森特也在。 裴予宁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有过一切,这种特殊的时刻她就没法自在,拉他们过来也只能说是欲盖弥彰罢了。 裴予宁端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站,从人群后走出来。 众人欢呼雀跃,唱着生日快乐歌,裴予宁却看见温璃身后的人影,以及她手里提着的纸盒,映着烛火的瞳仁一点点的暗下去。 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倒是江倚青发现了她的局促,推着温璃向前几步,惊喜道:“好漂亮的蛋糕,快吹蜡烛吧。”同时,也轻轻柔柔的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温璃知道江倚青这是不想让裴予宁尴尬,在一群人的眼神里,转身接过江倚青手里的蛋糕,拆开,又借着烛火点了根蜡烛插在上头,捧在手里,这才说:“好了,这下可以许愿了。” 又很诚恳的对着裴予宁说了句:“谢谢。” 众人开始分蛋糕,温璃陪着江倚青站在窗边,远眺街巷的灯火。 “两根蜡烛,许了两个愿望吗?”江倚青问。 “一个。”温璃挖了一口奶油放进嘴里。 “什么愿望?” 江倚青的眼神落在小孩的唇角,那里残留着一点白,只听她坦坦荡荡的说:“我的愿望是和永远在一起。” “你难道不知道么?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江倚青探手将那奶油抹去,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什么?” 江倚青一本正经的说:“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 “事在人为,我不信这些东西。” “那你信什么?” 温璃没答,忽然扶住江倚青的腰,软软糯糯的薄毛衣毛,茸茸的触感,垂着闹到,把头抵在江倚青的肩上,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和气味,其中夹杂着很淡的茉莉花香。 无言中,江倚青也知道了她的答案。 ——我信你。 一番庆祝后,八九点,同学都散去了,简单收拾了一下,江倚青走进卧室,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温璃:“生日礼物。” “对你来说可能是很普通的东西。”。 温璃拆包装的手停住了,低声道:“别这么说。” 是一件淡蓝色的冲锋衣。 很贵的那个牌子。 “不喜欢吗?”江倚青看她微皱的眉头失神,仿佛做了错事,小声调侃道:“看来是我审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