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甩开她的手,眼尾眯起,上下扫视了一圈。 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转身要走。 裴予宁也不惯着她,箍住她的右臂,直接了当的把人推搡到墙边,丝毫不给她挪动的机会,捏着她手腕一抹淡金色的影子,愤怒的大声吼道:“你做贼还真是不心虚,快把东西还我。” 站在人群边沿,走近了,这才看清米娅腕上是一块淡金色表带、翠绿表盘的手表,在朴素的衣着中显然有些跳脱,联想到前些天的砸车事件,温璃一下子明白了此刻的情形。 米娅扯着袖口试图掩盖:“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裴予宁当即反驳:“那你拿出证据,我有发票流水,表带上还刻着字,你说是你的,把证据一样一样拿出来,别挡,让我看看表带。” 清不清白,一眼分明。 米娅却始终不肯妥协,两人僵持许久,直到文森特出现在人群外,用失望震惊的眼神看米娅,这才一下卸了力,手腕垂在身侧。 裴予宁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上前了一步。 是温璃。 她不容抗拒的捉住米娅的手腕,冷着脸,撩起她始终掩盖的袖口,指尖灵巧的按在卡扣上。 “吧嗒”一声。 表便从手腕上脱下,两指托着,目光扫去,确实有一行不甚清楚的小字。 “你怎么来了?” 裴予宁一时的恍惚,吸口气,手上微凉沉甸甸的手感,抬头正对上温璃琉璃一般的眼睛。 “确认一下吧。”她说。 物主是谁显而易辨,裴予宁没继续追究,法国警方办事繁琐,对于砸车盗窃一事,米娅矢口否认,没实际证据,最终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处罚,她也怕麻烦。 倒有一点好,米娅从此见她终于收敛了,虽不至于和颜悦色,但也懂得尊重,往来那些种族歧视的言语动作不复存在。 又过了一个礼拜,雨季接近末尾,周六傍晚,裴予宁买了法棍和牛排回家,推门,闻见一丝奶香,正是日暮黄昏的时候。 温璃在厨房烤蛋糕,电脑放在后头的餐桌上。 轻柔舒缓的女声,带着笑吟吟的语调。 “画室要收一批美术学院的画,明天我要过去一趟,有几副挺有灵气,画的还挺不错的。” “是吗?”温璃把托盘塞进烤箱,用纸巾细细的擦手指,转身,斜斜倚靠在台边,垂眸笑:“有我画的好?” 江倚青把金宝捉在怀里,揉着它的肚皮,背后是绿茵翠绿的天窗:“这是想让我夸你?” “嗯哼。” 这时,金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今晚画室有场活动,江倚青穿一条靛蓝色的长裙,收着轮廓,腰身尽显,唇红齿白,白糯糯的爪子蹬在裙摆上,瞬间产生了柔软的布料褶皱,“咚”的一声,跳在地上跑远了。 江倚青偏过头去笑:“这小家伙,春天可皮了,在哪里都待不住,还喜欢抓人。” 说着,给她展示耳边一道淡粉色的长痕。 不大的伤口,在白皙无暇的脖颈上,显得格外突兀。 微皱眉,沉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心疼,温璃俯身向前了一些,指腹触及屏幕,“伤的厉害吗?” 江倚青拨下几缕头发,遮住脖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它还小,不懂事,我已经教育过它了。” 温璃听出这话后头“不要怪它”的潜意识,欲盖弥彰的动作却又引起了担忧。 又问了几句关于宋慈的近况,眼神却不自觉的落在那条红痕上。 即将挂断时。 “我回去就带金宝做绝育。”她忽然说。 …… 裴予宁没继续听,很轻的阖上门,倚在门版上,夕阳映着窗棂的影子,天气仍冷,她摩挲腕上金属表带的凹痕。 le sillage(尾迹) wenli(温璃) 上面刻着这么两行字。 某些人出现在生命中,却又离开,只留下回忆,像是飞机划过天边的尾迹。 屋内,没有开灯。 温璃挂断视频电话后,看了几封未读邮件,天色已经渐渐阴沉下来。 窗外有风声,夹杂着细弱的低声啜泣。 一切都平息下来时。 温璃缓步走到门边,手腕牵着把手微动,明黄色的灯影投射进暗蓝色的楼梯间。 温璃没说话,关于这个人,她有些不太确定,却又觉得不可能的疑虑。 于是将门留着。 裴予宁一道疲惫痛苦的身影,坐在这片灯影里。 无人出,无人进。 有些始终疑惑的东西,从这个晚上开始有了答案。 -------------------- 最近总出差,忙晕了,更新频率会稍慢一些,不好意思喽 第74章 恶意 江城天气晴朗,《春日》系列画展定在一周后,魏晋很重视,这几天忙着跟几个参展商洽谈。 江倚青到学校取画。 正是课间,学生寻找教室,校园里人流如梭,宽阔的主干道两侧,木质画架陈列着上学期的优秀的水彩作品。 等待的功夫,一幅幅看过去,脚下缓步移动,一副《天窗》吸引了她的目光。 晦暗不清的阁楼,天窗框出一抹澄澈的天空和翠绿的枝干。 左下角是柳体的签名。 ——温璃。 清隽秀逸的字迹。 目光摩挲着,仿佛看到小孩微仰着下巴,略带笑意的站在眼前问。 怎么样?姐姐,我画的好不好。 江倚青微扬起嘴角,禁不住的笑意。 另一边,秦淮跟宋祈走出停车场,穿过主干道,往画室去,恰巧路过这一排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