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不太舒服,休息一会再走。”她刚才一直在树边的石头上坐着。 “哦。”江倚青了然的点点头,越过她,拿出钥匙开门。 “我从北京来,那里下雪了。”温璃提着画包站在后头,目光落在她拿着钥匙的手上,有意跟她搭话:“你见过雪吗?” “没有。” 说话的功夫,江倚青已经打开门走了进去,温璃一只脚也踏了进来,江倚青瞧着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有点疑惑:“你还有事?” 温璃眼底一片平静,口气中又带着点坦荡荡的无赖:“我还没吃饭呢。” “所以?”江倚青不知道小孩什么心思,天色已经很晚了。 温璃已经走进了屋子,环顾一圈,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从口袋中拿出一百元钱压在筷筒下,看着她:“我想吃抄手。” 空气中漂浮着水汽,冰箱里没有抄手,江倚青煮了水饺给她:“不用钱,你吃吧,吃完早点回家。” 温璃没说话,接过饺子,低着头,吃的很认真,也很慢。 江倚青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吃饭,便背对着她坐,手背撑着额头,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温璃瞧着她的背影,单薄的几乎摇摇欲坠。 “家里停电停水了。” “嗯?”江倚青没听清楚,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她。 “我能不能借住一晚。” “你可以去住酒店。”江倚青摸着眉毛,无奈的说:“在我这算什么。” “现在已经很晚了。”温璃束着手看她低声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酒店很远,我胃有点痛,只想找地方躺一躺,我可以给你钱。” 温璃说着,从口袋里向外掏钱。 “算了。”江倚青再次妥协,家里就她一个人,空房间挺多的。 从前种种,终究不是了却无痕的。于是安排温璃在三楼睡,她去宋慈的房间。 没什么的,只是简单的借宿而已。 但温璃似乎有意让她心烦意乱,洗完澡,头发也不吹,下楼到客厅里喝水,南方不比北方,家里已经供暖了,江倚青的家里还是凉飕飕的。 她里头穿着睡衣,外头套着白天穿的呢子外套,手里拢着一杯热水。 江倚青从房间里走出来,吓了一跳,又看她头发湿漉漉的呆坐着,担心道:“你胃痛还洗澡?怎么不吹头发?” “吹风机坏了。”温璃坦白说。 江倚青“啧”了一声,这才想起,前几日吹风机泡了水坏掉了,是自己忘记添置了,叹了口气:“这种天气怎么还洗澡?你跟我回房间,我去找毛巾给你吸一吸头发里的水,这里冷,不然肯定是要感冒的。” 温璃点点头,起身,乖乖顺顺的跟着她。 上了楼,江倚青到柜子里翻拿出几条毛巾,“咔哒”一声,她往后疑惑的瞧着温璃:“你关门干嘛?” “冷。”温璃面色不改的走到床上,掀开被子倚坐在床头。 江倚青叹了口气,走近了,用毛巾小心的包起她的头发,微微按压吸水。 她们离得很近,温璃一抬头就是江倚青的鼻息,淡香的气味萦绕,江倚青低头瞧着某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别乱动,你如果敢做什么,我就把你扔出去。” “唔。”温璃收回扶在她腰上的手,点点头。 江倚青简直无法正视这张床,只想赶快解决了事下楼。 何况小孩有意无意地触碰,简直疯了。 好在她并没再有任何僭越的行为,眼神随意的扫着四周。眼神略过书架,又扫过鞋柜。终于落在书桌上。 江倚青心烦意乱。 “你是在练字吗?”她忽然问。 桌上平铺着几张白纸,一旁摆着文房四宝,原先来时是没有的。 江倚青最后将她的头发用干毛巾全部裹起来,如释重负的从床上起身,随口答道:“写着放松心情。” 待人下了楼,温璃走到书桌边,散落的纸上,竟是极漂亮的簪花小楷,端正文雅,看了极其舒心,一旁放着一本敞开的文刊,和一摞已经写完的小字,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大部分都是摘抄的散文选段,还有些随笔画的简画。 室内静谧无声,天窗外的树梢沙沙的扫过玻璃。 直到其中一页。 温璃眸色渐深,她的手有些不稳了。 不再是文雅的小楷,而是些微有些狂放不羁的草书。 上头写了一句诗。 而右下角,只写了一个字:璃。 抚摸着那几个字,不知道江倚青落笔时是何意。 你也会心烦意乱么,江倚青。 她仰起头,竭力不让眼眶的泪水落下来。 同样的,江倚青也是心乱如麻,她猜不透小孩的心思,不知她到底因何而来,难道真是因为停水停电,还是因为别的,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孩反而来找自己,她被自己的思绪被搞得混乱,冷水扑在脸上,这才清醒一些。 江倚青上楼,曲指敲敲门,没人应,又喊了两声,推开门轻轻的走进来。 她的手机落在这里,似乎擦头发时落在床上了。 屋里只亮着书桌上的阅读灯,床上平坦一片。 温璃仰面躺在矮沙发上,闭着眼睛,嘴唇有些白。 “哎。”她终于看到矮沙发上蜷缩的人影,快步走过去,推了推人:“你怎么了?” 温璃仍旧紧紧的闭着眼睛,秀眉蹙起。 “很难受吗?”江倚青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着,又总不能一直放任她这样下去,试探着问:“我打120吧。” “不用,没到那份,只是太冷了。”温璃翻身躲开她触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