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璃落下几分视线,倒被江倚青觉察了去。 “害羞了?” “没有。”小孩摇了摇头。 江倚青的精神还是紧绷得很,渐渐的,竟有些困倦。 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天已经有些黑了,窗外的雨越来越大,磅礴的雨几乎快要将整座城市淹没。 她的身上盖着一条厚实的毛毯,一只肥胖的橘猫趴在她的臂弯里,似乎睡的很熟,鼻翼微动,发出极细弱的呼气声,它的毛皮软和的不像话,刚洗过澡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波味儿。 江倚青动了动,似乎将金宝惊醒了,它摇摇尾巴,竟叹了口气,也没睁开眼睛,只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两只前爪在柔软的地方踩来踩去。 “住手!”江倚青惊呼一声脸色淤红,指尖轻轻点了点金宝的脑袋。 它也很识趣,翻身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喵呜喵呜的跑走了。 屋里留了盏夜灯,画架旁已经没了人,地上散着橡皮屑和沾染了铅灰的纸巾。 江倚青仔细的将其扫进垃圾桶时,却瞧见了这未完画作的全貌。 画中的女人神态颓懒,闭目躺卧在沙发之中,笔触温润,朦胧中带着强烈的魅惑感,尤其是那丝绸的面料,像流动得水波似的。 不会鉴赏画作的眼睛,却也觉得真真是极好的一幅画。 下楼时温璃正在厨房里忙碌,灶上煮着汤锅,水池旁的电话开着免提,对面是个委婉动听的女声,小,两人正聊着什么。 见到人下来了,温璃匆忙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温璃带起隔热手套,将汤锅端到了餐台上,招呼她来餐台:“醒了,洗洗手吃饭吧。” “不好意思,给你做模特倒还睡着了,我看你的画好像都没画完。”江倚青站在原地,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 “没事,反而我更喜欢你睡着的状态,瞧着轻松很多。”温璃回到水盆边摘青菜,透过窗子看向窗外:“一会吃完饭继续吧,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结束。雨下得很大,不方便回去可以在我这住,三楼有客房。” 温璃说着把青菜沥水,举起刀抵着菜梗,手腕一动,刀却滑了一下。 “当啷”一声擦着小孩的脚背掉在地上。 “没事吧?”江倚青惊呼一声,连忙走近,蹲下身去查看小孩白皙的脚面。 见其无事,这才拾起刀搁在台面上。 江倚青见她生疏呆楞的模样,也料想到小孩寻常肯定是极少下厨的。 水池灶边都凌乱得很,江倚青倒也莞尔,伸手擦去小孩面颊上一处污垢,索性将她推到餐台边坐下,解下围裙系到自己身上,笑着说:“我来吧。” 江倚青切菜颠锅很是利落,没一会便端了一碟香菇青菜出来。 下过雨后,江城的气温骤降,别墅里开了暖气,外头的寒冷冷雨被妥帖的隔在外头。 “姐姐你是江城人?”温璃漫不经心的声音,低着头小口喝汤。 “嗯。”江倚青点了点头,伸出手扯了张纸巾按在女孩的脸侧,那里有一粒小小的米粒。 “你呢?”江倚青问她。 “我在美国出生,在江城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去北京了。”温璃接话时抬起头,习惯的注视对方的眼睛。 “你是混血?”江倚青也看着这女孩深邃的眉眼,涌上了一丝好奇。 “我妈妈是混血,这么算下来我大概有四分之一的加拿大血统,所以五官异类了些。” “这怎么能叫异类。”江倚青搁下筷子,认真的说:“你很漂亮,除了明星,几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孩。” “不。”江倚青语调认真:“就算放在明星里,也是很漂亮的小孩。” “我十九了,不是小孩。”温璃语气淡淡地反驳,却也未再说些什么,这两天江倚青偶尔也会叫她小朋友,她也都默认了。 “怎么不是,我十岁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呢?”江倚青喃喃自语,探出指尖把小孩嘴角的一颗米粒摘掉。 “谢谢。”温璃惊讶一瞬。 “没关系的。”江倚青语气很轻。 似乎吃饱了,她搁下筷子,搅动着碗里最后一口汤,调羹“叮叮”的撞着碗沿。 “姐姐你做的饭很好吃。” 江倚青唇齿间泄出一声笑,她伸出手,隔着桌摸了摸小孩金色的发尾,软软的,像是小狗的尾巴,语调柔软:“你做的也很不错。” 餐桌正当中悬着一盏明晃晃的灯,映的温璃的头发毛茸茸的,这时江倚青才看清,原来她的瞳色是极深的棕色。 “你别动!”温璃暮然叹了一声。 她拉开椅子,转身去拿中岛台上的相机,同时轻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我要拍张照片。 江倚青“啊”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将背后的长发拢到前头,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没漏。”温璃随意看了一眼。 她拿了一盏小灯搁在江倚青面前补光,微微调整了参数后,按下了快门。 “很有意境!”温璃看着取景器里的人像,禁不住小声赞叹。 饭后,雨终于停了。 画画时,金宝跳到了温璃的膝盖上,江倚青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女孩一手勾勒细节,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猫的肚皮。 落地窗旁有扇玻璃门,推开便是一个很大的露台,养着高高的柠檬树和几丛龟背竹,柠檬树上挂着兵乓球大的果子,原本露台是漆黑的,见雨停,温璃便把露台的灯打开了。 暖黄的灯照的叶片也柔绿。 江倚青依旧侧卧在沙发里,背后浓绿的叶片轻轻坠着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