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家境,距离。 何必去在乎这些虚妄的东西。 唯有此刻紧握的双手是真实的。 她们在道路的另一边停下,依旧是那张美艳动人的脸,看着温璃微怔的神色,当她仍旧情绪低垂,探手拂去她头上的雪花,尽可能的安慰着小孩的心情:“今天有这么好的消息,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对了。” 江倚青手腕上一直挎着一只牛皮纸袋子,从里头掏出一条淡黄色的围巾,一圈一圈的绕在温璃的脖子上。 温璃顺从的低下头,任凭江倚青摆弄,在她抬起头时,江倚青摸了摸她的头顶,水洗丝绸般光滑的手感,又夹杂着微凉的雪花,不是什么温柔的触碰,更像是在揉一只小狗的脑袋。 明显自己织的料子,捏在手里,毛茸茸的,特别暖和,末端还绣着字。 “我也有?”手里摩挲着,温璃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江倚青笑吟吟道:“下雪礼物。” 第二天下午,天气温和晴朗,尚未融化的积雪折射着明媚的太阳光,温璃跟着江倚青去医院,车刚拐过花坛,余光中有道人影。 “他怎么在这?”极轻的皱眉,视线斜过去,温璃的语气显而易见的不满。 他坐在花坛的边沿,微垂着头吸烟,脚边放着水果和牛奶,视线平淡的扫过每一辆车。 知道躲不过,江倚青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小孩的手背,示意她停车:“我去跟他说两句话。” 一辆白色的大车停下,车门关阖。 许铭看见江倚青走近,她穿一件淡灰色的羽绒服,相较于之前迷惘痛苦的模样,整个人的气质变了许多,他看的有些呆,直到人走进了,空气中缭绕着淡香,才有点局促的站起身来。 “好久不见。”许铭摸了摸脑袋,视线不知道要往哪搁,索性一直看着脚底。 “是挺久没见了。”上次见还是江倚青受伤之前的事,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跟小孩在一起后,便将许铭的联系方式删了。 “我想去看看宋阿姨,结果推开门,是别的病人,护士也说不知道。” “我妈她换病房了。”江倚青解释。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点地上的雪屑。 “那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她吧。”许铭见她神色有点局促,提起地上的东西:“这是我给阿姨买的补品,蛋白质多,病人吃了好。” 话说着往住院楼方向走。 江倚青仍站在原地不动,抿着唇,轻声说:“谢谢你,许铭。” “你这……客气什么。” 他向前走的这几步,使得两人的身影错位,这才看到方才那辆白色的大车仍旧停在原地,车窗降了一半,露出半张精致俊俏的侧脸,女孩也正向这边看,短暂的对视。 那是一双冷傲、清俊的眼睛。 江倚青注意到了他恍惚的眼神,疑惑中又带着些许的明朗,他止住了话,轻轻的叹口气,又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微微抬手,虚指了一下后面:“你跟那个女孩……”他一耸肩斟酌着问:“一起了?” 他之前是见过两人的亲密行为的,也最代表普罗大众对于这种感情的态度,陌生、质疑、不当真,但他足够尊重江倚青,心里挑挑拣拣,说出了这么一个朦胧不清的词。 “嗯。”江倚青很轻的点了一下头,发丝随之轻轻颤了一下,有些话不必多说。 许铭似乎有些错愕,站在原地,手里的东西拿着不是,放着也不是,恍恍惚惚的转了几圈,终于想起开口:“那我就不上去了……这些东西,你交给阿姨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算我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没有任何的不满和抱怨,只把东西轻轻的搁在江倚青脚边,转身要走。 江倚青知道这事完全是她的过错,这半年来,许铭对她的诚意和体贴,是很轻易就能察觉的,只不过爱这个东西很微妙,不讲道理,也不分先后。 “真的很谢谢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忙。” 许铭憨憨地说:“没事。” 江倚青看着他的身影绕过花坛,往停车场走,忽然又回过头来:“小满……” 许铭喊她。 青春时期遗漏的心跳,最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原本以为会有所延续的爱情,殊不知,他只不过是爱情里的一个小配角,他走上前,很轻的抱璃一下江倚青,礼貌又克制的距离,他语气却仍然诚恳:“以后有什么难处,跟我开口……我肯定会倾尽全力帮你的。” 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病房里,宋慈脸色温润不少,戴着顶毛线帽,她的骨相很美,母女俩一脉相承,疾病使得她面色枯索,见到温璃,面上攀上抹笑,拉着人到床边坐下。 净说些江倚青小时候的趣事,例如跟弟弟闹别扭,考试得了第二气的呼呼哭,又说男同学的情书寄到了家里。 一室祥和,江倚青在一边削苹果,不知因为那句话,面色有点红,不停的给宋慈递眼色。 宋慈接过苹果,又转手递给温璃:“我跟人小温说说话高兴。” 温璃吃着苹果,默默的听着母女两个人拌嘴,心里却想着她小时候可爱呼呼的叉腰生气的模样,或事红着脸收情书,嘴角扯了很浅的弧度,也低声笑了起来。 陪宋慈吃过饭,傍晚,两人回中福山别墅。 太阳缓缓西沉,别墅里开着很足的暖风,院子里是尚未融化的积雪。 光脚走过地毯,温璃刚洗过澡,只穿了一件浅棕色的睡袍,发尾尚且湿漉,安安静静的坐在画板后头,出神的画一幅临摹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