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半边窗,手指探在车外轻点烟灰,轻轻的跟着语调哼唱,淡薄的烟雾在车厢里游荡。 “秦哥,你真是我亲哥,今晚上真是财神爷眷顾我,一下子赢了两千块!” 闻声秦淮向一旁瞥了一眼,陈江正侧过身,就着窗外渐次闪过的路灯去看包里钱的厚度。 秦淮冷哼一声。 蠢货,蝇头小利就这么兴奋。 可他的语调却是惋惜:“可惜你本太少,本来这么大的赢面,全浪费了。” “是啊。”陈江一拍大腿,他其实带了两万块,可看着周遭人赌红的眼睛心里也有点发怵,毕竟第一次就输光了一千块,这是他两个月的生活费,后面全靠去兼职补贴才撑了过去,他家庭条件并不好,父亲的赔偿金倒有七十多万,但母亲说,这笔钱是他们母子的保命钱,除非穷途末路,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 他偷偷取了一万块放在包里,却也只拿了一千五百块去赌。 “唉,多下注好了,你赢了得有两万块吧。” 陈江叹了一声气,在心里估算着一个很大的数字。 “没关系,后面还有的是机会。”秦淮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来递给陈江,前头遇到一个红绿灯,他稳稳的刹住车,笑道:“只要你能抓住。” 裴予宁的床边是巨大的落地窗,覆盖着米色的纱帘,一盏很小的夜灯亮在一旁。 她揉了揉脑袋,跨过地上的颜料和衣服,轻手轻脚的来到客厅。 打开灯,房间里空荡荡的。 这是位于江城市中心的一处大平层,能看到江景和不远处cbd商业区繁华的夜景。 屋子里没什么家具,一张长方形的矮沙发,上头凌乱的搭着裙子和内衣,一米见方的藤条玻璃茶几上放着化妆品和一盒鲜牛奶。 窗边的健身器材看来也是充当晾衣架使用的,空荡荡的衣挂搭在上头。 她依旧穿着白天的衣服,只是领带松垮,裙摆也被压的褶皱。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凉凉的。 上头还贴了张便签,笔迹纤细飘逸,仔细辨认起来,倒有些瘦金体的风骨,很难想象温璃居然能用眉笔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只有寥寥几字:“餐厅经理给你的牛奶。” 裴予宁打开电视,随便拨了一个节目,好让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有点声响,又提着奶盒躺倒在沙发上,翘着脚,百无聊赖的注视着窗外的夜景。 -------------------- 第31章 玩笑 宋慈刚出了透析科的大门,小腹又一次痛了起来,她掐了几下虎口,没当回事,惦记着家附近菜场甩卖,一心一意的去赶公交。 倒是张微追了出来,留心多问了几句。 周三这天是大暑。 明澈要拍一张雨中的夜戏。 租来的水车在巷子外造着雨幕,高高吊起的疝气灯成了新月,映照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缓缓洒落。 她抱着臂站在长街的屋檐下看台词。 晓晓站在一旁,留意着导演那边。 有人喊了一声。 她便轻轻拍了下明澈的肩膀:“姐,开工了。” 明澈眉眼深邃,挺秀的鼻梁上也留有一些水珠,几根雨丝落在额头,有些冰冰凉凉的。 “阮殊清最近联系你了么?”明澈转身往片场走,一边走一边问。 “问了您最近的日程安排。”晓晓如是说。 明澈跟场工大哥打了声招呼,转头看见导演正跟方济源讲戏。 他原是歌手出身,油头粉面的白面小生,长着一张耐看的娃娃脸,笑起来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粉丝也多,时不时还有女粉丝跑来要签名合照,他也随和,一应都满足了,惹得人家芳心荡漾。 应该是女孩都会喜欢的那一款。 明澈看着他很是俊俏的侧脸,打量了一阵,又疑惑道:“阮殊清没问别的?” 晓晓难得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没有。” 夜戏结束的晚,片场离出租屋有点距离。 明澈带着晓晓搭了一段方济源的车。 她倒是有点想问他和阮殊清的事,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开口。 楼梯间里有股烟味,并不呛鼻,细闻起来有股淡淡的甜香。 明澈熬夜太多,此刻已经困的不行,只能拉着晓晓的胳膊,整个人半倚在她身上,机械的迈着步子。 透过窗子,升起来的月亮照着斑驳的树影。 晓晓大力的跺跺脚,声控灯应声亮起。 两人倒是吓了一跳。 门前站着个人影。 阮殊清穿着暗蓝色的绸缎长裙,脚边立着一个亮银色的登机箱,她指尖夹着香烟,黑色的长发被暖黄的灯光照的毛茸茸的。 晓晓扶着明澈,规规矩矩的喊了声:“阮总。” 明澈平复好心情,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如幽深湖泊般的眼睛。 她朦胧的睡意也褪去了。 阮殊清心力憔悴地从香港来。 董事会就阮殊清拓展医药行业的动作吵的沸反盈天,资金不到位,在内地的动作始终是不畅快,阮父为了缓和关系,请了几个叔伯到家里吃饭,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他们哪能松口,也只是摇头装糊涂,倒是明里暗里问了几句何家那位,阮殊清在一旁陪着,恭恭敬敬的喝了几杯酒,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吃过饭,薛榕定好了离港的机票,开车送她去机场。透过后视镜看见阮殊清疲倦的面容,也有点不忍心,想起之前那档子事,口气也重了些:“您在江城那块劳心劳力,何必呢,我看明小姐那意思倒没领您的情,还自作主张把人往您跟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