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量高着呢,不吃。”明澈摆了摆手,她手指上绕着一缕卷发,出神地看着酒保耍弄调酒杯。 温璃也不再问,喝完最后一口热牛奶,心情熨贴舒展了许多,正欲起身离开之际,手机却响了几声。 蒋女士发来一张截图,是一张微信聊天记录,只截了不清不楚的两句话。 “事关小女前途,托您的事劳烦上心了。” “蒋总这话说的,客气客气。” 温璃皱了皱眉,键盘上敲了个问号,还未发出去,那边蒋女士的消息便紧跟着来了。 “比赛关系到你后面的交换,已经跟组委会那边打过招呼了,你自己也紧促些,拿出点本事来,别叫人看了纰漏。” 温璃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不知是低血糖,还是为这江女士徇私舞弊的行为气愤不已,打字的手都是颤巍巍的:“这是什么意思?” “稳妥些更好。” “方委员爱才,只是让他稍微提点下你,算不得什么,爸爸也关注着你这次竞赛,妈妈不会害你。” “我有我自己的规划,希望您别插手。” 温璃发完最后一条信息,紧闭着眼,忽而烦闷的很。 那边蒋女士也不再回复了。 明澈看她抿着唇,脸色不对劲,凑近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小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还说要马上离开。 “走吧。”温璃也不愿意多呆,点了点头。 两人正起身之际。 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玻璃碎裂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极为明艳的美人,眉目如画,长发宛如水波,她似乎犯了错,敛着眸子看着眼前隐有怒意的男人,攥着托盘的手紧了紧,颔首微声道:“不好意思,先生。” 整个酒吧的幽幽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是方才的舞女,她换了一阵黑色的修身西装,脚下是同色系的漆皮高跟鞋,一根搭裢扣在脚背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来。 温璃的目光莫名停在那里,突出的骨节教人想起盈盈一握的温润玉竹。 “怎么了这是?”温璃有点疑惑,问一旁的明澈。 “看上了呗,故意找事,你懂的,男人就这么点龌龊的心眼,可惜了那娇滴滴的姐姐。”明澈双腿交叠,眯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踮着脚:“看见那个穿绿外套的胖子没,我进门的时候,他跟那个姐姐搭话,手不干净,人家推了几道,估计恼羞成怒了。” 桌侧散着一地玻璃渣,红的绿色混在一起,细小的泡沫幽幽炸裂,一只银色的手表静静躺在弥漫的酒渍中。 江倚青站在一旁,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可她依旧笑的明媚,眉飞色舞的。 方才她端着托盘上酒,走近三号卡座时脚下突然一阵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好在有人虚虚拦了一下,未至于完全失衡,她跌在卡座中,没有磕碰到皮肉,倒是两瓶起泡酒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扶着桌脚起身之际,正对上了胖子那双玩味的眼睛,她顺势看去,一只手表躺在丰盈的泡沫之中,表面已经四分五裂。 “你怎么回事,故意的吧,脏了我的衣服就算了,知不知道我的表有多贵!”胖子指着地上的手表,拧着眉怒骂:“刚才一股清傲劲,现在又低眉顺眼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赔我的损失。” “有人把我绊倒了。”江倚青细细抚平衣摆的褶皱,口中不紧不慢的陈述着一个无人相信的事实。 她低着头,只觉头顶的光格外刺眼,空气竟也渐渐逼仄起来,像是透明的凝胶将自己裹挟住,扫过周遭打量的眼神,原本稀松平常的目光似乎被放大镜折射到一个点上,而这个点汇聚在她身上,像是被炙烤。 “你的意思是我绊的你?我陷害你?”胖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站起身来拍着自己被酒濡湿的胸脯:“你知不知道我什么身份,你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在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工作,装什么清高劲儿。” 女人姣好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长久的静默里,她静静立着,长长的睫毛煽动。 温璃远远的看着。 轻轻的,颤颤的,像是蝴蝶无力的扇动翅膀。 “怎么不说话了?这么可怜,这样吧,要么赔钱,要么……”胖子倚在沙发靠背上,滚圆的手指轻弹烟灰,他拍了拍一旁的空位:“陪我喝两杯也可以,我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善书科技总知道吧。”男人用食指点了点自己:“我是江城子公司的经理,一诺千金,陪我喝两杯,既往不咎,高兴了,爷再给你点好处费。” “至于怎么让我高兴……你自己也懂。” 温璃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近年来,江城为拓宽经济产业链,引进了众多高新技术企业,善书科技便是其中一家,总部在北方,科技行业的新龙头,政府大力扶持,握着一手好政策,近年来声名正盛,江城分公司规模不小,连带着工厂,职员少说也有一千人。 付凯是从总部空降来的总经理,据说跟善书科技高层沾亲带故,惹了点小麻烦,被放到下头避避风头。 他也不管业务,整日混迹在声乐场所,江倚青工作的这家酒吧藏着点灰色交易,付凯也算是股东之一,瞧见人漂亮,想着勾搭一下。 “你来抛头甩脸,不就为钱么,我喝高兴了,钱多的是,你要是不喝,这些钱可不够赔我手表。”男人掏出一叠现金搁在桌上,红彤彤的,映着女人含笑的眼眸。 她的笑风情万种钱,却又有些倦意。 “呦,这是不是有点为虎作伥的意思。”明澈收回眼神捅了捅温璃的胳膊,侧脸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