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拆什么线?”张梧问。 “牙齿啊。”王阿姨指了指嘴。 “哦对。”张梧点点头,看了林冉一眼,“这里离医院挺远的,冉冉,你送王姨过去吧,忙完了就过来吃饭。” “行。” 等送到医院的时候,林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傅临菱所在的医院。 来都来了,总得陪王姨上楼去,拆个线也不耽误功夫。 取了号到诊室外,王阿姨杵在门口,护士见到了,在里面喊道:“稍等一会,在外面等叫号。” “诶,好。”王阿姨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冉扫了一眼诊室,里面有几间大房间,每个房间里又放了两三台机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医生护士人不少,就是没看见傅临菱。 “你和傅医生怎么样了?”等她坐下后,王阿姨低声问。 “挺好的。” “我就说嘛,你俩合适。”王阿姨高兴道。 这时,广播念到了王阿姨的名字,两人赶紧进去,护士让王阿姨躺下。 “傅医生呢?”王阿姨问。 “马上过来。”秦护士将工具放在托盘里,一转身,看见林冉,眼前一亮,旋即说道,“家属可以在外面等待。” “好。”林冉退出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人,忙转身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 林冉抬起头,看见了傅临菱。 对方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 “你是来……” “陪王姨来的。”林冉指了指里面。 傅临菱往里看了一眼,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好。” 林冉侧开身,傅临菱走进去,一边戴手套,一边问王阿姨:“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 “好,张嘴,我们要拆线了。一点都不疼,别紧张。” 旁边围了几个实习生来。 拆线过程很快,林冉感觉她们刚聚拢,就散开了。 王阿姨坐起来,忽然有点尿急,起身去了洗手间。 秦护士收拾东西时,看见林冉一直在门口观察傅临菱,又看看王姨,瞬间有些兴奋,悄悄拱到傅临菱身边,小声问:“傅医生,那个美女是不是就是你的相亲对象?” 傅临菱正在脱手套,闻言往门口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怕对方尴尬,便说:“不是,是同学。” “啊,原来是同学,真漂亮。” 王阿姨上完洗手间回来,护士叮嘱她半年后再来复查一遍。王阿姨点头说好,又忍不住想跟傅医生聊聊天,结果下一位患者已经来了。 “傅医生。”一个年轻貌美打扮时髦的女生从林冉身边经过,径自朝傅临菱走去,手里还握着一束花。 “哟,这是送我的还是傅医生的呀。”护士揶揄道。 傅临菱坐在电脑前看病历,转过身时,被这位患者挡住了脸。 林冉看不见她的表情。 * 把王阿姨送回家后,林冉才赶去老刘家。 老刘是个教师,教高中语文,也有个女儿,还在上大学。 等她到家后,才开饭。 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五一,到时候老刘的女儿也能赶回来,当天上午领证,下午就请宾客吃饭,一天全搞定。 “我那女儿脾气有点不好,不好管,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冉冉你多见谅。”老刘说。 “没事的。”再不好管,也轮不到她来管,又不会住在一起,林冉看得很开。 “多吃点这个,瞧你瘦的。”张梧给她夹了几块红烧肉。 “我都胖了两斤了。” “那也瘦。” 饭后,老刘洗完碗,就开始写请柬。他毛笔字不错,所以每个请柬都是自己动笔写的。 “小冉,你能帮我在上面画点画吗?”老刘来了兴致。 张梧不乐意:“人家好不容易这几天休息,你又使唤人家。” “这不是小冉画的好嘛。”老刘笑呵呵地说。 “画什么?”林冉问。 “梧桐树。” “好。”若是别的,林冉可就真要找理由拒绝了。 两人一个画画,一个写字,张梧坐在旁边看着她们,脸上映出柔和的笑:“冉冉,下午见着那个傅医生了吗?” “嗯。” “感觉怎么样?可以进一步发展吗?” “我俩是同学。” “什么?”张梧讶然。 “她是育北的,而且,我俩应该是没戏的。” “为什么?” “她有追求者,不像是缺对象的人,来相亲多半是不好意思拒绝王阿姨,也有可能只是想跟同学见一见?” 张梧叹了口气,又开始发愁。 林冉笑道:“你能不能别愁眉苦脸的,都要结婚的人了,应该高兴才是。” 张梧更愁了。 结婚之后,林冉肯定不可能很频繁地来看她,而她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整日照顾林冉的生活。 林冉,可能真的就只有一个人了,叫人怎么放得下心。 “要不,我不结婚了吧。” 话音刚落,把其他两人都吓得一愣。 老刘笔都吓掉了。 “妈,这玩笑可不好笑。”林冉好笑道。 张梧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老刘赶紧过去安慰。 林冉画好最后一张画,隐约间听见张梧的啜泣声,她放下笔,拎上包小声离开了。 坐在车里,她抬头望着那扇窗。 她知道张梧的担心,这份担心,从离婚后就开始有了。 怕她吃不好穿不暖,怕她心里自卑,怕她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怕她孤独寂寞无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