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手才刚刚抬起,一大块砖头忽然从侧面飞来,砸中了我的手腕……与此同时,我听到季末的惊呼声——“天呐,小猪对不起!” 听到她的声音我惊讶地都忘记了手痛,我真服了,我好想朝她喊:“姑奶奶你倒是跑啊!去搬救兵啊!” 无奈脖子还被掐着,只能在心里gān着急。 刚刚貌似被压断了的腿愈发地痛了,手刚刚被砸得够呛,还没缓过劲来。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我的眼睛渐渐地有些睁不开了,脑袋里开始乱七八糟天魔乱舞起来。 “完了,”我心想,“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如果真的死了,那算是为了洛初凉的情债而死,还是为了救季末英勇献身呢? 我希望是前者。 可即使真的是前者,她本人,根本都不会知道吧…… 人生啊。 她会不会知道,你不知道,可是你能够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是,有个人会为你撕心裂肺地难过。 我耳边似乎忽然响起一声轻叹,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妈妈的脸,妈妈温柔的笑容,妈妈双目赤红的哭泣。 不,我不能死,绝对不能! 几乎是回光返照一般,我身体里忽然又恢复了一些力量。我忍着骨头裂开的疼痛,向上曲起双脚猛力地蹬在他脸上。 他发出一声疯shòu的低吼,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我伤脚,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衣领,似乎预备把我扔出去。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夹杂着很多声“住手”的呵斥声。 这时候这神经病似乎也慌了,他急切地左右摆动了一下身体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他似乎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跑了两步才发现手里还抓着一个我,妨碍了他急于跑路的狗腿。 他把我高高地举了起来跑了几步,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听到有人高声喊着“放下!放下!” 混乱之中,神经病高举着的手使劲往地面一甩,我耳边划过一阵风声,接着是失重的感觉,再然后是一股巨力忽地穿透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痛苦地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瞬间似乎五感尽失,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 这种安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的听力又回来了,我听到季末歇斯底里尖叫声,一直在叫,一直在叫,而且一直都保持着那么高的音调,我真的好怕她一口气上不来。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她,想说“你别叫了,我还没死啊……”,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就这样在季末的尖叫声中,我的意识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chuáng上了。 听季末说,昨天晚上袭击我们的那个人还真是个神经病。 据说是为了给儿子治病去卖血不幸感染了HIV,结果老婆带着孩子跑了,他一时受不了刺激,得了狂躁症,满脑子报复社会的思想,看谁都觉着像他老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女人都感染HIV。 这人本来已经被jīng神病院控制起来了,然而昨天晚上不小心被他逃了出来,而我们昨天晚上坐的地方,恰好就在jīng神病院的侧门附近。 我一听真吓出了一身冷汗,昨天晚上情况太紧急,我都没来得及害怕,到现在回想起来才开始后怕。 我紧紧地抓着被子,双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胸膛之内也跟着一抖一抖地,全身好像刚刚被电打过。 幸好,幸好警察来得及时;幸好神经病没有带凶器;幸好我没来得及动口去咬他…… “幸好你没有受太严重的伤,昨晚我几乎都要吓死了。”季末说。 我想起昨晚昏迷前听到的那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也是这时才发现她的声音嘶哑。 我苦笑,“我本来都没觉得有事,听你叫的都让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救了……你嗓子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她清了清嗓子,我听她声音虽然嘶哑,但是斩钉截铁gān脆利落,说话时并不见有嗓子不适的神色, 也就由着她吧啦吧啦地说了下去。 “你不知道你昨天,被摔到地上的时候,嘴巴鼻子里面的血跟喷泉似的往外溅了一阵,然后就一动不动了!”说到这里,她似乎是又回想当时的情景,音调忽地变重,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好啦好啦,你别想了,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么?没事吐两口血有利于身体健康。”我急急忙忙地安慰她。 不过我这人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要么就是一语不发,张嘴就是胡说八道。 她听了我的话,两只眼睛透过满眶的晶莹瞪了我一眼,低头眨落了两颗huáng豆大的眼泪,抽答了一下,终是止住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