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张竞标大会的与会帖?”不可说一听薛宇的要求,脸色突变,当即打了退堂鼓,忙将手中五万两银票毫不犹豫地还予薛宇。 “怎么?你没有这么多?”薛宇有些意外视财如命的不可说,竟会如此反常。 “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这般卖给你啊。”不可说怎会不知现在这竞标大会的与会帖乃是奇货可居、有价无市之物,若不是看到其中有利可图,他也断然不会铤而走险干这弄虚作假的勾当。 “那你有几张?”薛宇见不可说一副绝不让步的模样,自知强逼不得,旋即换了个法子转问道。 “两张。”不可说倒也没有隐瞒。 “那便卖我两张呗。”薛宇笑脸盈盈道。 不可说认识薛宇多年,哪能看不出他那份人畜无害地笑容背后的狡猾,赶忙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有赚头的生意还不做?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薛宇舌挢不下,眼露不解的看向不可说。 不可说怎会看不出薛宇这份佯装的表情,继续摇着脑袋回道:“我什么风格我不知道,你什么风格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什么风格?”薛宇瞧见不可说怨恨的小眼睛,绷不住表情,噗嗤一乐。 “强买强卖!”不可说一脸哀怨的看向薛宇回道,似乎没少在薛宇身上吃亏。 “既然你都如此评价了,那我岂能辱没了这番雅称?”薛宇一边说着,脸上的狡黠愈发明亮。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不可说曾经见过无数次薛宇的笑容,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潸然泪下的,这一次,不可说确信也不会例外。 不可说眼看薛宇准备巧取豪夺,哪里肯轻易割肉,赶忙招呼四周手下抵挡薛宇,准备脚底抹油,殊不知这些不可说雇来的打手此刻呆若木鸡,只朝着自己干瞪眼,不可说登时慌了神,再看这些打手的脚下,一片晶莹的璀璨粉末,不可说当即了然,心知刚刚不经意间,薛宇早已放出情人泪,点了众人穴位,而这些打手哪里见过此等高深的武功,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提醒便被制服。 不可说仰天长叹,连叫骂薛宇的心情都荡然无存,他已不知自己是第几次栽在薛宇的魔爪之中。 一炷香之后。 薛宇行出巷口,带着三分浅笑回首望向巷子深处,他甚至还能听到身后不可说捶胸顿足的声响,拿了不可说一张真帖,薛宇也没有丝毫愧疚,他明白对于不可说而言,五万两已算是暴利,不可说压在手里没有急着出手便是因为这价格还未水涨船高到极致,此间不可说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单凭十来位市井流氓想要留下薛宇,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薛宇刚刚并没有问不可说那两张真帖从何得来,因为他明白,即便问到出处,想要用五万两银票再买一张真帖,怕是痴人说梦了。 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有一张真帖作为样板足矣,待唐依依找好客栈归来之时,交由她再精雕细琢一番,唐门的技艺加上唐依依的心灵手巧,再造的新帖定是以假乱真。 这次来江都府本就散心,虽意外遇到黄雀,并受邀参与探查案件,但这仅仅是薛宇的施以援手,莫无忧和唐依依全无义务参与其中,他俩来此的目的便是玩乐,而此间没有什么比进入晚晴楼参加竞标大会更能身临其境的领略吴国的繁盛。 更何况竞标大会上还会展出莫无忧过目难忘的珍宝,薛宇也想看一看究竟是何物能让莫无忧如此牵肠挂肚。 眼下既然得到了晚晴楼竞标大会的与会帖,而莫无忧和唐依依的身影也全然不在街道附近,薛宇一时无所事事,索性找一处地方先歇歇脚。 所以他将目光定在了靠近晚晴楼的一间人满为患的茶社。 借了晚晴楼的东风,这间茶社一直生意火爆、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衣着华丽的商人来往,想来应该是在晚晴楼外吆喝着有些疲乏,进来饮茶解暑消渴。 薛宇踏入茶社后,瞧着面前缕缕行行的众人一阵惊呼,他绝没想到这一帖难求的竞标大会,竟能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老板们放下架子,拥挤在这间水泄不通的茶社,倒也算是一处奇景。 薛宇来到前台,点了一壶碧螺春,那掌柜带着一丝歉意告知薛宇要久等一段时间,薛宇表示无碍,并依靠在柜台处,打量着面前交头接耳的众人,他们的话题三句离不开那晚晴楼三天后举办的盛会——竞标大会。 这也勾起了薛宇的好奇,因为对于竞标大会,他也是庄稼佬进皇城——头一遭,里面的故事和人物他知之甚少。 恰逢其时,薛宇面前走过一位大腹便便,身着蓝色绸缎长袍的中年男子,他满面春风地走向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一边走着,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道:“哟......这不是李老板嘛?” 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亦是非富即贵之人,腰间环束玉带由金线串联而成,身上衣物裁剪得当,没有一丝多余的线头,此等技艺唯有吴国最顶尖的估衣铺方才能够做到。 那肥胖男子闻声回首,看着蓝袍男子笑面走来,忙站起身来,十分热络地回道:“张老板,你好你好。” “李老板这次也是来参加竞标大会的吗?”蓝袍男子紧握肥胖男子的双手,热忱问道。 “那当然,我特意提前一个月安排好店中事宜,专程赶来吴国开开眼界。”肥胖男子回道。 “李老板,那你这次可是来的巧了。”蓝袍男子说道。 “张老板,此话怎讲啊?”肥胖男子不解,旋即问道。 “李老板没听说吗?这次竞标大会的宝物可不一般呐。”蓝袍男子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仿佛那竞标大会上的宝物就在眼前一般。 “哪能没听说,这江都府内可都传遍了,好像这次有‘书圣’王羲之的真迹《十七帖》,真没想到此等绝笔居然还能存世,这次终于可以大饱眼福了。”肥胖男子不曾想还是位风雅之人,言语之中尽是对王羲之真迹的憧憬。 二人之间的交谈不仅薛宇收声入耳,就连周围茶桌上的客人亦是被这话题吸引,旋即迅速蔓延至整个茶馆,这些号称见多识广的商人们纷纷开始对此次外泄而出的珍宝消息评头论足。 “我还听说,这次竞标大会还有东汉名家蔡邕的七弦琴‘焦尾’!”一人说道。 “‘焦尾’?这么久远的物件还能存世?莫不是仿冒的吧?”又一人说道。 “晚晴楼竞标大会展出的珍宝岂能有假?”再一人说道。 “你那算什么,这次还有释迦牟尼的‘佛骨舍利’!”先前起头那人说道。 “佛祖释迦摩尼的真身舍利?那可是佛宝啊,少林寺和无名寺怕是都要派人来吧?”一人问道。 “来也没用,难不成指望晚晴楼双手奉送不成?”一人嗤笑道。 “三件宝物?不过人云亦云之物罢了。” 忽的,一道沉吟之声萦绕在众人头顶,引得大家登时停下热议、面面相觑,纷纷来回寻找话出此语之人。 薛宇耳目一新,心道一声“好内力!”,旋即目光如电,视线飞速在人群中跳跃,直至落在一位中年道士身上。 这位道人席地而坐,也不嫌弃地上的尘埃污秽,自顾自地拿着一壶茶水,自斟自饮,他的衣着质朴,看不出是何门派的样式,样貌生得极为古怪,酒糟鼻死鱼眼,颧骨高耸,身材瘦骨嶙峋。 “此次竞标大会的至宝乃是鬼谷子的‘玲珑棋局’!”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众人本就四下张望,这次发声当即让众人将目光锁定在这位古怪的道士身上。 “鬼谷子的‘玲珑棋局’?臭道士,你别故弄玄虚啊。”一位茶客指责道,显然不信这位古怪道人的胡言乱语。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骗你做甚,别说你我,单说这间茶馆之内又有何人能够买的起你们口中所言的三宝?我骗你又有何好处呢?” 奇怪道人起先不开口,满不在乎的扫视着屋内一张张狐疑的脸庞,经他这么一看,众人聒噪的嘴舌好似被凝固,一时人声鼎沸的茶社霎时鸦雀无声,旋即奇怪道人冷笑一声,一边回着那人的话语,一边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埃,两耳不闻身后非议,朝着门外径直走去。 薛宇对这位来路不明的奇怪道士顿时充满好奇,刚喝了一口壶中茶水,便紧跟奇怪道人身后出门。 出门后,薛宇四下张望,但面前已然空无一人,薛宇惊呼连连,因为他和那奇怪道人前后间隔不过三息,他也确信自己的视线没有缺漏街上任何一个角落。 “好厉害的身法!” 薛宇暗叹之余,目光恰巧瞥见了晚晴楼前一位亭亭玉立的身影,正是在此等候的唐依依。 “薛大哥。” 唐依依本就四下张望,回首刚好瞧见薛宇走来,顿时喜上眉梢。 薛宇报以微笑,刚一来到唐依依身边,不想莫无忧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纷至沓来。 “老莫,怎么样,这次收获颇丰吧?”薛宇看着一脸郁闷的莫无忧,心知他必定在晚晴楼碰了壁,随即借机调侃道。 “哎......”莫无忧一声叹息,哪能没有听出薛宇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见状,就连唐依依都噗嗤一笑,要知道先前莫无忧可是信心满满,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见莫无忧默不作答,薛宇也不打算现在就询问莫无忧的糟糕之旅,旋即看向唐依依问道:“怎么样,客栈找到了吗?” “恩,找了一家据说是江都府第二好的客栈。”唐依依回道。 “第二好?咱们现在这身价,怎么不去找第一好的?”莫无忧本就灰头土脸,再一听唐依依所言顿时不乐意了。 “第一好?喏......”唐依依指着面前人山人海的晚晴楼。 莫无忧猛得一拍脑门,呜呼哀哉道:“哎......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薛宇朗声大笑,接着问道:“那这第二好的客栈叫什么?” 唐依依顿时笑靥如花,双眼如月,俏皮的回道:“嘿嘿,叫榜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