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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大庸朱家

三更夜归人 晴茶旧事 3041 2024-07-10 04:49
   谢乌有迟疑地看着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又突地闭上嘴,往后厨的方向探了探脑袋。   “你尽管说,有火凤在那看着,谁敢偷听?”   荼蘼总是可以这样无条件地相信胡阎,同样的她也相信,胡阎也会在每次与她意见不和时照样为她卖命。   “我不是不放心老胡,我是……”   谢乌有看了看张子虚,欲言又止,   “你确定要我在这儿说?”   他的犹豫并不是毫无道理,毕竟荼蘼交给他们几个办的事,从来都是各办各事,他们几个也从来都不会互通有无。   荼蘼算是看明白了他的顾虑,“子虚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谢乌有的眼睑耷拉下去,只是自讨没趣地笑笑,他无疑是嫉妒的,每一次,胡阎与张子虚从来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她都能完全地放心,而对他,她总是时刻忌惮着,从没有半刻放松。   张子虚直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这位原来是在避讳他,为了回敬他的这种避讳,他决定竖着耳朵一字不漏仔仔细细地听。   就搬个板凳,坐在他面前。   “昨儿个你让我去百无先生那里打听的事儿,问出来了,可那丫头一直在你跟前晃悠,我都没机会跟你说。”   谢乌有皱眉瞥了一眼这个碍在面前的少年,他实在想不通,这么爱拖人后腿的小子,有人为什么会偏偏器重他。   “还真是你让他去找的百无先生啊?”   张子虚扭头看着荼蘼惊呼了一声,又下意识地把声音压低了些,一根手指头戳着后厨的方向,   “是为了她么?”   “你可还记得,咱们昨日在黄金屋的一言堂里吃到的那盘剁椒鱼头?”   “当然!”   张子虚的眼中散发出明亮的神采,   “那道菜,还是我和她一起做的嘞!”   “嗯?”   看到谢乌有将信将疑的表情,张子虚努了努嘴,“我负责劈柴生火,也算出过力了。”   “嗯。”   谢乌有这才完全相信张子虚所言非虚,   “你们刚刚说的剁椒鱼头,那可是南楚诸地有名的菜肴。”   “南楚诸地多风味,各家有各家的拿手绝活。可即便是同一道菜色,也是百家手,百家味。至于那一盘的味道,我记得只在大庸城的朱记饭馆尝到过。”   “你什么时候去过大庸城?”张子虚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这三年来他们两人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她是不可能单独去过的。   荼蘼也似是想了一会儿,“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吧。”   “七八年前的味道,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   面对谢乌有的质疑,荼蘼只阴恻恻地说着,“十三蓑衣客的每一招每一式,我现在也还能如数家珍。”   “十三蓑衣客?”   张子虚嘟念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突然间恍然大悟,指着谢乌有的鼻子大笑道,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一年前我跟掌柜的在汉川,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晚上,那天下着大雨可把我淋了个好歹,你们十三个穿着蓑衣的龟孙子还要刺杀我们来着。”   他话说着,看到谢乌有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遂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是不光彩的过去,也是不愉快的过节,人与人之间想要过得长久平和,翻旧账是最不该出现的愚蠢行为。   那夜,十三蓑衣客,只有一人存活。   背叛的那一个。   有些人,好像一生都在背叛,他也好像只能在一次次的背叛中寻找到一条狭窄的生路,上次他赌赢了,而这次,谁知道呢?   荼蘼提到了十三蓑衣客,是为了提醒他,她就是能够记得清楚。   想活命,自然什么都要记得比别人更清楚一些。   “大庸朱家已经没了。”   谢乌有又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后厨,   “三年前,一场大火,全府上下三十余口葬身火海。”   “全死了?”   “是,也不是。”   “怎么讲?”   谢乌有皱了皱眉,“这是坊间秘传的话,我只是复述一遍,是非真假,你们也就听着自己估量。据说啊,当年朱府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漫天红光却无一人发觉,没有哭喊声,没有扑火声,府中上下一个人都没有活着跑出来,你说奇也不奇?”   “这种死法,莫不是被人先灭了口,再烧了宅子?”   “可朱家不过就是个开饭馆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图什么呢?”   “害命,大抵是为了谋财。”   “也许,可奇怪的是,第二天衙门来清点财物的时候,府里什么都没有丢。”   “也有时候,灭口,就只是为了灭口。”   “我当是什么新鲜的事儿。”   张子虚听后却不以为意,   “江湖上每天都有家门被灭,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家常便饭,又有什么奇的?”   谢乌有摇了摇头,“奇就奇在,朱家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连同丫鬟小厮总共三十七人,第二天在废墟里发现的焦尸也正好是三十七具,可是,偏偏有两具尸体却对不上原本的人。”   “人都烧焦了,他们又是怎么分辨出来这人是真是假?”   “下人们身上都有银腰牌做信物,而主子的身上当然也有别的特殊的东西,其实烧到这个程度,身上的信物并不足以证明他就是谁,但至少可以证明,他不是谁。”   谢乌有看了看已经被绕蒙圈的张子虚,微微笑道,   “就比方说,如果子虚死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你怎么确定这尸体是他?”   “你才死了呢!”   “比方,比方。”   荼蘼抿嘴一笑,“这好认,子虚的左屁股上有一颗黑痣,桃心形的。”   “这你都知道?!”谢乌有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像把自己的不解又加进了一步。   “这有什么。”   张子虚不屑地白了一眼谢乌有的惊恐,   “喏,她身上有几条刀疤,在什么位置,伤口多长多深,隔着一丈远我都能比划出来。”   谢乌有看了看荼蘼,又看了看张子虚,“原来你们的交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荼蘼却丝毫不在意他的话中带刺,看着张子虚时眉间频频若有所思却又一笑置之,“那时候他不在,他不知道。”   “我自是没你们彼此了解。”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毕竟如果能选,谁愿意走到那一步。”   张子虚听着谢乌有的酸气十足皱起了眉,   “你是不知道,三年前我决定跟着她下山时,还以为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呢,没想到啊,刚下山就是无休止的被人追杀的日子。   你知道每天被几十把刀追着砍,还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是什么滋味儿么?   你知道,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而且只要听到一点儿动静就得醒过来拔腿就跑是什么感觉么?   你知道,兜里没有一文钱,这个女人的酒瘾一犯,我就得去给人酒馆刷两天两夜的碗抵债是什么日子么?   好死不死的,她还要守着那不能杀人的规矩,只做那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   噫,逃亡的那几年,我要是没有她,她要是没有我,只怕我们两个都活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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