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眠蛰最后还是没能知道，叶斯昭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和她闹着玩？　　 那天她跑的仓促，暧昧却依然在持续升温，现在只要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头一下，她的心头就好像有一阵野火在烧。　　 叶斯昭总是盯着脸热的她，明知故问：“这么害羞啊？怎么以前不见你那么害羞？”　　 她烦死了：“谁让你那天要胡说。”　　 他们在挂彩带，盛眠蛰站在窗帘边帮忙扶着梯子，叶斯昭只需要稍稍踩上两节，就能够挂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她手上接过红色的小灯笼。　　 窗外的氛围已经被炒得火热，对面别墅的小孩跑了三五个出来，手里还拿着仙女棒。　　 原来已经要过年了呢。　　 盛眠蛰的眼底生出一片火热，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过年，以前最惨的时候，一个人窝在房间里面吃泡面看书。别说能拿到仙女棒了，她连和哥哥姐姐们站在一起看他们放烟火，都会被骂上几句，说她出来干什么，赶紧滚回去别破坏大家过年的气氛。　　 从想到的时候会神伤，到现在的冷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当嘴角挂上无奈的笑意时，叶斯昭却突然出声，将她从伤感的回忆里拉扯出来——　　 “我没有胡说。”　　 “我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　　 不确定的欢喜，真的能算是喜欢吗？　　 她害怕，也不敢再靠近他一点，因为害怕自己终究是岸上的人鱼，在海岸边停留久了，就会幻化成泡沫。　　 他挂好灯笼，手心有点冰凉，张口又合上，最后还是决定问：“你对宋乌的感情，是不是比对我深多了？”　　 她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了一颗红灯笼，下一秒，又坠进箱子里，她连忙捡起来。　　 “没有。”　　 他眼底滑过一瞬间的失落：“真的没有？”　　 叶斯昭随意地拨了几下彩带，笑了一声：“我不像他，能够陪你经历那么多时光，直到我遇见你的时候，反而在靠你帮我们。盛眠蛰，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没有那么厉害？我叶斯昭，真的不算男子汉吧？”　　 他过去从来不在乎宋乌和他在网上的比较，他不需要和宋乌相较。　　 但每每看到盛眠蛰为他伤心，他总会想，他不仅不能帮她走出来，还要让她压着内心的伤心，陪着小均治病。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她了，他这样的人，是不是也不配得到她的回应？　　 他想，他大抵确实是有一些喜欢她了。可是这份喜欢是从何时开始的，他真的不知道，就在无意之间，就好似没有任何的理由，她就钻进他生活的每一瞬间。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叶斯昭不自信的样子，她开始紧张。　　 她递给他一只灯笼，咬着的唇松开：“我以前以为是他救了我，所以他做的很多事情我都因为那份感激，那时候的我真的很笨。我成了他找灵感演戏的工具，我们每一次见面的躲躲藏藏，其实他只是为了保护他自己，我却以为是为了保护我。”　　 “你说他陪我经历了很多时光，可你不知道，那些时光我过得并不幸福。”　　 她抬头，望着他的时候，心头微微触动，认真地说：“可我遇见你们以后的时光，我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快乐……叶斯昭，不是你要感谢我，而是我要感谢你，给我真正的新生。”　　 铃铛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盖过了心跳的声音，是两个人的心跳声。　　 她的心跳更猛烈一些，好像根本止不住，眼睛胡乱地眨了几下，思考她是不是说太多了？　　 客厅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音乐声，是扬琴敲打附和钢琴的伴奏声，是《新年快乐》。小均拿着遥控器，另一只手抓起手机，给江雪发了一条微信——　　 “任务成功！”　　 “干的真棒！”江雪回道。　　 叶斯昭突然笑了出声，自然地冲她伸出手来：“灯笼给我，明天陪你过年。”　　 她顿了顿，眼眶有些红，很快笑着拿了一颗红色的灯笼给他，回应：“好啊。”　　 在灯火微亮的高楼万丈之间，在繁华交错忙碌的车水马龙间，有一刻温馨，蔓延至五脏六腑的每一处。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会有这么温暖的时候，过去，盛眠蛰从来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叶斯昭早就笃定，今年要给她一个意义非凡的新年。　　 因为苏荣徽要出国，盛眠蛰已经开始了解他手上的工作了。她的工作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除了忙了点，最大的不一样大概就是，整个北城医院的人对她都“另眼相看”了。　　 不是因为叶斯昭，就是因为觉得她可怜但又励志，还有人特意来安慰她，希望她能够从校园霸凌中走出来。盛眠蛰觉得真好笑，人的喜欢和不喜欢，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她再可怜，也不需要旁观者的同情。　　 她只需要被坚定地认为，她是强大的，这才是她想要的。　　 行李箱一个个被摆放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叶斯昭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鞋柜里的拖鞋只剩下一双，眼底情绪复杂。他走向她的房间，她的房门敞开着，里面干干净净，一个个柜子都被她整理干净了，就好像她没来之前那样。　　 他深叹了一口气，刚转过头，就看到了盛眠蛰。　　 她的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今天晚上年夜饭的食材，她特意开车去买的。以后，她就不能骑着她的小电驴，回到这个家了。拔掉充电插头的那一刻，她好像想到了，她第一次在他家给小电驴充电的画面。　　 她站在那，傻傻地笑了好久：“还会有机会的。”　　 他吓了一跳，她倒是镇定，还能同他开玩笑：“查房吗？等年过了你再查吧，看看我有没有卷走你什么东西。”　　 “你想带走的话就带走吧。”　　 叶斯昭的心情突然有些失落，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送她离开的准备，但现在回忆一帧帧从脑海浮现。他要怎么去习惯，这个家恢复过去的样子，他不懂。　　 他暂时，找不到适应的方法。　　 盛眠蛰也是，只是她不想氛围太凝重，笑着拍了拍叶斯昭的肩膀，语气佯装轻快：“我还不走呢。”　　 她提着袋子，歪着脑袋笑：“走啦，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