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外。 姜景瑜被陈宫令拦住了脚步。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与卫王李令歌有要事相商,外人不得打扰。” “放肆,我是外人吗?” 姜景瑜一听到李令歌的名字,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李令歌死了,老二便失去了一大助力。 可是没想到,卫王府那娘儿们做事比李令歌还绝。 无论是越锦还是屯粮,卫王府事事都抢在他的前面。 如今,那个死了三年的家伙竟然死而复生了。 老天爷是瞎了眼吗? 皇后娘娘竟然还和李贼有要事相商,他们能有什么要事?! 很快,他耳旁便隐隐传来呼救之声。 那是母亲的声音! 李贼,难道敢刺杀皇后娘娘?!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他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绕过拦在身前的陈宫令,便要往里闯。 然而,陈宫令再次拦在了他的面前。 同时声调立即高了几分,似乎是故意要说与御花园中的人听。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滚开!”姜景瑜一把推开陈宫令,指着御花园的方向怒声道,“你难道听不到皇后娘娘在喊‘不要’吗?” 他也顾不得太子的仪态了,推开陈宫令之后,快步朝御花园狂奔。 错不了! 绝对错不了! 那是皇后娘娘的呼救声啊! 皇后娘娘叫得那般凄惨,这群该死的奴婢,竟然还在门外拦他。 若是皇后娘娘被李贼所伤,这些人的脑袋担得起吗? ‘不要了,不要了……你要干什么,本宫都依你。’ 很快,他便再次听到了隐隐约约传来的求救声。 那强势霸道的皇后娘娘,此刻竟然屈服了,甚至发出如此软弱可欺的声音。 李贼到底干了什么?! 此刻,在他心中皇后那母仪天下的威仪轰然破碎。 心中越急,脚步不由得也加快了几分。 “皇后娘娘!” 很快,姜景瑜便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凉亭下的沈凤仪和李令歌。 他快步上前,紧紧盯着李令歌质问道。 “你刚刚对皇后娘娘干了什么?” 李令歌一脸的茫然,转头看向沈凤仪。 “皇后娘娘,臣刚刚干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沈凤仪嘴角微微扯动。 ‘你刚刚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就算你心里没数,本宫口中可有数!’ ‘该死的李贼!’ 只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见她不语,姜景瑜更担心了。 “皇后娘娘没事吧?” 此刻,姜景瑜单纯地以为沈凤仪是被胁迫了,所以才不敢开口说话。 “皇后娘娘不要担心,有我在李贼——李令歌绝不敢对你怎么样!” 嗯? 一听这话,李令歌忍不了,手指轻轻一挥。 石桌下突然窜出一根藤蔓,而后没入那大袖衫之中。 咕咚。 感受到异样的沈凤仪身子一紧,而后好似咽下了什么东西,面色有些难看。 事发突然,刚刚她口里的东西根本来不及吐出去,太子便已经走到近前了。 这种时候,太子还故意激怒李贼,害得她直接咽下去了。 沈凤仪死死攥紧手掌,哪怕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也不敢做出任何异常的动作。 甚至,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面露笑意。 “景瑜说笑了,李贼——李卿刚刚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皇后娘娘的牙缝之中硬挤出来的。 姜景瑜盯着沈凤仪,很快察觉出了一丝异常。 “皇后娘娘的嘴角这是什么东西?” 闻言,沈凤仪心中一惊,露馅了! 她急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时间有些慌乱。 “这是……这是本宫刚刚感觉身体不适,李卿、李卿……嗯,给本宫喝了一瓶药剂。” 姜景瑜:??? 这是把他当傻子了不成? “这御花园里,他哪里弄来的药?” 话音刚落,李令歌的衣袖从石桌上扫过,一瓶瓶的丹药出现在了桌子上。 “臣自幼体弱,所以一直随身带着各种药剂。” 见状,姜景瑜心中信了大半,只是仍有些疑虑。 “皇后娘娘的脸怎么这么红?” 沈凤仪坐到凳子上,她此刻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已经不错了。 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脸是不是红,花儿是不是艳。 她抬手捂住脸颊,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本宫,本宫这是——” 李令歌收起了桌子上的一个个瓷瓶,语气淡然解释道。 “皇后娘娘刚刚有些发烧,服下药剂见效还没有那么快,所以面色红润。” 姜景瑜左右看看眼前的两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卫王好大的架子,见到本宫来,竟然仍能稳坐一旁。” 瞧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还摆着太子的谱,李令歌也没惯着。 “皇后娘娘,臣用起来吗?” 此刻,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沈凤仪娇躯都在细微地颤抖着。 只不过乍一看她依旧是那个清冷,让人仰望,不敢亵渎的皇后娘娘。 沈凤仪刚想开口说话,眼眸之中突然露出惊恐之色。 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李贼的手指竟然在大袖衫内顺着她的脊梁骨一路往下滑。 要不是她还有点定力,这会怕是已经瘫软下去。 这要是一说话,保证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 可是,李令歌离她那么远,手怎么可能伸这么长?! 为了缓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只能招了招手,示意太子也坐下。 这样一来,李令歌也就是不用起身了。 姜景瑜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坐在了石桌旁。 “你在这里做什么?” “臣前几日前往子午谷,返京途中在一处小镇买了些特色小吃,名叫火鸡味锅巴,特来送给皇后娘娘尝尝。” 见李令歌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一语双关的话,沈凤仪面色更红了几分。 姜景瑜的目光打量一眼空空荡荡的桌子。 “你送的锅巴在哪呢?” 对此,李令歌早就想好了答案。 “皇后娘娘觉得甚是好吃,已经吃完了。” 一旁,沈凤仪生怕太子再问下去,她就真的要露馅了。 “景瑜进宫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凤仪伸出手,死死抓住石桌的边缘。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闻言,姜景瑜转头看向表面维持着皇后威仪,实则暗中备受煎熬的沈凤仪。 示意,有些话李令歌不适合听。 岂料,沈凤仪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卫王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姜景瑜:??? 他都有些怀疑皇后娘娘是说不出烧糊涂了,李令歌什么时候不算外人了。 “陛下今日在朝堂之上已经下旨,断绝和南越的互市。” “断绝互市……嗯,这事卫王怎么看?” 沈凤仪话没说完就发出一声闷哼,好在反应快,强撑着把话圆了过去。 然而,李令歌见她还能如此从容。 手指顺着脊柱摸索,而后停在了皇后娘娘的尾椎骨。 尾椎骨乃是大龙起源之地,关联全身骨骼与经络。 李令歌只是两根手指猛地一用力,捏了一下尾椎骨。 啪啪啪! 沈凤仪几乎瞬间就感觉脊椎骨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与此同时,整条脊柱都发出阵阵脆响。 她双眸泛起一层水雾,不动声色地看了李令歌一眼,眼神中满是乞求。 “臣以为,陛下这是要与南越开战的前兆。” 对于沈凤仪的求饶,李令歌视若无睹,说话的同时又捏了一下。 为了不让姜景瑜看出异样,沈凤仪只能略微垂首,她的脸颊的肌肉都在颤抖。 “卫王……斯哈,所言极是。” 姜景瑜面露不屑,这谁看不出来。 他关心的不是两国开战,而是自己在这场战争之中是否能再捞一笔。 这三年来,他一直被老二压着,手里太缺银子了。 “我有些话要单独跟皇后娘娘说。” 李令歌也不敢真的太过分,不然沈凤仪真的闹出动静,他也无法收场。 见好就收,他站起身来,打算告退。 可是沈凤仪先他一步站起身来,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本宫也乏了,有什么事回含令殿说吧。” 见她走路都有些晃,像极了生病的模样,姜景瑜心中的疑虑也算是彻底打消了,而后快步上前搀扶。 瞧着两人远去,可是他的神识异于常人,太子所说的话仍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如今已经停止了和南越的互市,我囤积的粮食可以高价走私到南越……” 啪! 即便是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还是能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耳光。 紧接着,便听到了皇后娘娘难以置信的质问声。 “你是疯了吗?” 李令歌暗自摇了摇,没有再理会太子的找死行为。 他还以为太子难道聪明了一次,竟然也知道囤积粮食。 没想到,对方竟然想的是在这个时候把囤积的粮食走私到南越。 若是两国真的打起了,这个时候把粮食卖给南越,那便成了射向大楚将士的箭。 两年大旱,南越不仅仅是百姓缺粮,将士也缺粮。 再苦一苦百姓,停止互市之后,跟南越驻守在边境的大军多耗一耗,到时候几乎可以兵不血刃。 他囤积的那些粮食,是攻入南越之后,再将粮食大量涌入南越。 这样一来,既能稳定民心,也能大赚一笔。 太子这是觉得他手里的把柄还不够过,生生地再要送上一个把柄来。 若是战时走私粮食,这几乎可以说是通敌叛国了。 李令歌压下多余的心思,转身看向凉亭外不远处的一座假山,身形一跃而起。 很快,假山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江飞燕后背紧贴假山,喉咙却被李令歌死死扼住。 很快,她便感觉到了窒息感,也算是对刚刚的皇后感同身受了。 李令歌仔细打量了眼前女人一眼,而后冷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察觉到了假山后边有人躲着,而且是一女子。 本以为是个偷看的宫女,所以将其当成了游戏之中的一环,并没有将其揪出来。 反正他乾坤袋中有岳阴珊留下的化尸散,可以让任何一个宫女甚至是嫔妃消失得无声无息。 没想到看样子眼前之人还真像是皇帝的嫔妃,身形高挑,眼眸之中透着一丝清澈的柔意。 和波涛汹涌的皇后娘娘完全是两种身形,气质也是截然不同。 江飞燕面色泛白,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随着李令歌的手指略松,她这才得以喘息。 “我是六皇子的母亲。” 江才人! 好家伙! 李令歌立即松开了手,有些后悔了。 眼前之人杀不多,可是对方又看到了刚刚的一切。 嘶—— 他后退一步,躬身道。 “参见娘娘。” 咳咳咳—— 江飞燕略微弯腰,一阵干咳,半晌才平复过来。 “卫王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李令歌:我能说我一开始就知道吗? “臣也是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有所察觉。” “这么说,卫王是一开始便有所察觉了。” 对于李令歌略有些心虚的答非所问,江飞燕立即捕捉到了重点。 ‘刚刚准备离开之时才有所察觉’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娘娘,我——” 李令歌还想狡辩一下,可是江飞燕别有深意地打断了他的话。 “难道,我也是卫王和皇后之间游戏的一环吗?” 李令歌:…… 他确实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吧。 不等他开口,江飞燕便保证道。 “卫王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立即开口。 “我今日没来过御花园。” 李令歌心中叹息一声,而后问道。 “娘娘怎么会在这?” 他一开始之所以会误会假山后面是个宫女,那是因为后宫嫔妃身旁都有宫女伺候着,断不可能一个人躲在假山后边偷看。 没想到,江才人竟然一个人躲在御花园连一个宫女都侍从都不带,这不像是来逛御花园,反而像是一开始就有所预谋。 江飞燕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摊牌了。 “陛下这两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才想着暗中探查。” 略顿,她美眸略微闪烁。 “没想到,心中的困惑今日都解开了。” 李令歌眨了眨眼睛,心中思忖着要不要用些特殊手段。 虽然江飞燕承诺了不会说出去,可是眼前这女人太聪明。 而且,俗话说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江才人,看起来就很会骗人的样子。 扑通…… 然而,下一刻,江飞燕直接跪在了他的根前。 同时,抬起双手要去解他腰间玉带。 李令歌眉头上挑,立即后退一步。 “娘娘,臣不是陛下。” 李令歌直接被江才人的动作一整个震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这是第一次见面,江才人就要解他的腰带。 “娘娘,这是要干嘛?” 江飞燕喉咙滚动,仰头看向李令歌,略微不解。 “卫王不是喜欢这样吗?” 她刚刚可是在假山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在凉亭外,跪在卫王的根前……频频点头。 李令歌:(⊙o⊙)… 见他有些不解,江飞燕这才解释道。 “离儿曾经给我来信说,卫王曾许诺要送给她一顶白帽子。” 说到这,江飞燕眼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了。 “我那皇儿还一直不明白卫王所说的白帽子是什么,王上边加个白,那不就是‘皇’字吗。” 江飞燕仰头看着李令歌,柔声道。 “我说得对吗?” 李令歌下意识点了点头,可是这跟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是要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见他会意,江飞燕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为了报答卫王,皇后能做的,我都能做。” 她只是觉得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可能和皇后有关系。 所以才想要隐藏在暗处,一探究竟。 毕竟,她的皇儿还没有成为储君,陛下可不能太早死。 没想到,今日竟然让她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陛下果然如同她猜想的那般是中毒了,而毒也确实是皇后下的。 只有一点她没有猜到,这背后指使之人竟然是那个想要扶她皇儿上位的卫王。 如今,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但是她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所以,知道了李令歌的喜欢之后,她愿意为了姜离投其所好。 李令歌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后退一步,同时赶紧将对方搀扶起来。 “娘娘如此聪慧,想必也应该清楚,我帮六师——弟也是帮卫王府,所以娘娘无须如此。” 面对如此热情的江才人,他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调教皇后是一回事,可面对六师妹的母亲,他怎么下得去手。 江飞燕美眸闪烁,明显能看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可是眼眸中又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 “既然如此,日后卫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一定。”李令歌有些不敢多待了,略微躬身道,“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告退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飞燕立即出声挽留。 “等一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李令歌有些疑惑,“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卫王写的那本红楼甚是好看,能不能继续写下去?” 瞧着江飞燕那期待的目光,李令歌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来。 “娘娘怎么会知道红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