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怀仁知道自己收一次钱,很快便还有别人跟风而来。所以他干脆主动出击,让林捕头出面,约了城里几位有钱有势的人,一起到坊市里最有名的邀月楼吃饭。 “把弟兄们都叫上,光你我吃肉,汤都不给大家喝一口就过分了。楼上定一桌,请富商。楼下定一桌,请府衙里的兄弟。” 林捕头点点头,出去叫人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一餐结束,狄太守又得到许多赞助。 “今日这餐,由狄某做东,谁都不许抢。”狄怀仁微醺,众人事情办的很顺利,整个饭局的气氛都特别好。 狄怀仁用这些赞助,很快在城里大量动工,破烂的城墙,漏雨的民房,香火渐衰的庙宇,一个月之内,全部修缮完毕。 特别的是,所有修缮后的建筑旁边,全部都立了碑。上面完整的记录了每一位出资人,不只有姓名,还有产业的类别。 紧接着,狄怀仁又做了一件事。将下辖各县的县令聚集起来,共商未来。 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 “新来的太守真奇怪!” “就是,没见过收受贿赂这么大方的当官的。” “别瞎说,谁收贿赂了?” “这有什么可隐瞒的,碑都立了。那些钱可都是太守收取在前,修葺在后。” 香兰好不容易有精神上街,听到大家的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 “常松,为什么我觉得老爷来这千林郡之后,变的我不认识了。” “小的正觉得,咱家老爷这是有大智慧。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治理方案,现在还把各位县令大人请来,想必是想要传授临山县的经验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老爷和我生疏了许多,尤其是有身孕之后。” “夫人多虑了。老爷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嘛,一头扎进公务里,忙的不着家都有。以前在临山的时候,他昼夜不停地奔忙。白天劝大家搬家,晚上教人们习武。” 香兰不再说话,不是因为常松说的对,而是因为她知道常松不会有她有的感觉。 “邀月楼的饭菜真是不错,各位大人别拘着了,赶紧尝尝。路途遥远,各位一定饿了。” 狄怀仁亲切地招待着县令们,这群人反而不太敢动筷子。 狄怀仁看了一眼林捕快,林捕快赶忙给大家斟酒。 “不敢不敢,使不得使不得。” “那就是不给狄某面子咯?”狄怀仁笑着,但是林捕快感觉这个笑比发火还要可怕。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有县令带头先吃了起来,并且夸赞着美食。 “各位大人心里害怕,想必是因为我收受贿赂一事吧?”狄怀仁自顾自的说着,“贿赂确实是收了,但是大部分都用到了老百姓的身上。小部分分给了跟着我的这些兄弟们。” “可如此行事,会不会,不太妥当。” “在座有多少位是两袖清风之辈,本官不敢说都能看出来,但也能辨别一二。本官也在贫苦之地呆过,想必各位也知道,临山县苦啊,百姓尚有饿死街头的。本官升任时,临山人人皆可饱腹。” 有眼力劲儿的,已经开始称赞了。狄怀仁抬手示意对方先别说话,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千林郡富庶人家共十几户,控制着千林郡的盐、绸缎、粮食等等生意的往来。千林郡的百姓虽然生活都比临山县要好,但是在与周围各郡相比,还有些差距。是以狄某想用富商的钱,来做府衙经费之外的事情。” “大人英明,可这与我等有何关系?” “林大人问到最关键的地方了。都知道我们最近在街头施粥,是想让街头的乞丐不至于饿死。但这事一做,周围郡县的乞丐都来了。现在我这里人口众多,想着把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往各县分一些。” “我这儿本就不富裕,帮不了太守了。”说话的是在座最穷的县的县令,东陈县县令。 “东陈西陈两县确实不算富裕,但地势平坦,适合耕种。本官正有意分流至这两个县呢。”狄怀仁直言。 “太守大人是说,让这些乞丐种田?”有精明的人讲话了。 “那是自然。春种秋收,哪怕茅草屋一间,也不至于以天为盖地为庐。” “行乞之人,并非人人都是无田可种,好多根本就是好吃懒做。”还是那个精明的人。 “大人所言极是,但大人也说并非,那就还是有无田可种的人的嘛。先安置这部分人,好吃懒做之人,自然也愿意承受流浪之苦。” “那,大人准备怎么做?” “张贴布告,东陈和西陈二县可领田地,免租子,免两年赋税。若是有意前往,本官可差人建造茅草屋一间。” 从大家的表情,狄怀仁可以看出没人觉得他能做成这件事情。同样的表情,他在临山县见过,不止一次。 “有了耕种之人,慢慢的赋税就会增多,于各县来说,是好事。” “姑且一试吧,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呢。” 狄怀仁笑笑,不再说话。 第二天,城门前就张贴了告示,告诉大家可以到太守府领田地和种子,还能有间小的茅草屋安身。并且,捕快亲自驾车,送往东陈县或者西陈县。 “如何?”告示张贴了后,狄怀仁就坐在太守府的门口等,始终不见人来,不由得焦急的询问林捕快。 “大人,布告念了一上午了,没有人来啊。”林捕头也觉得不靠谱了。 “你去化装,混在人群中假装乞丐,然后来此处登记,领种子,坐马车。” 狄怀仁知道现在的情形,缺个领头羊,毕竟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林捕头闻言退下,按照狄怀仁的指示穿的破破烂烂,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人群。 “这新来的太守真奇怪,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叫花子分地啊。” “真能去耕种?不用交租交税?”林捕头问。 “不用,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的。” “那我姑且一试,反正只剩这贱命一条!没什么可怕的了!”林捕头往两边扒拉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拿着他的破碗和木棍,往城里走去。 刚走两步回头问:“这太守府,怎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