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并未拔剑,只是看向周围所有人。 他是不知道为什么李相爷都让他来这儿了,结果还让手下人弄了个这样只能走一个人的事儿。 但连翘也懒得去想,毕竟事情都这样了,去想这事儿就有些多余了。 而白顺等人也是没想到连翘会选择后者,纷纷有些惊讶的同时,这些江湖人中人看着眼前这个只是看面相给人一种澄澈憨傻感觉的剑客,眼中多出些钦佩。 “后生好气魄!”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人群之中一名老人冲出,老人体魄强健,手中拿着巨剑,直冲连翘而来。 “老头子剑山弃徒,陈恳!问剑天之阁出世剑!” 老人七品实力,但周身剑气环绕,却是将功法练成的罡气与剑气完全融合,手中大剑更是缠绕了剑气与罡气所融的气劲,不断在大剑周围闪烁雷弧,气势惊人! 与纯粹剑客所练的剑不同,这位老人所练的颇有些横练融合了剑道一般。 连翘见到,并未拔剑,只是一手按在剑鞘之上,看着老人道了句:“天之阁连翘,接前辈剑。” 话音落,未见拔剑,但剑光已现。 而且连翘胜在剑意,金黄色剑气直冲老人。 老人从容一笑,手中大剑横扫,连翘金色剑气骤然消失在。 而也是这一瞬! 老人双手握紧大剑,直接就朝着连翘劈下。 连翘手中锈剑拔出,轻轻抖了个剑花,丝丝缕缕的金色剑气出现,流光溢彩,晃如有人手持一盏灯笼夜游一般,而所有剑气更是迅速凝聚在剑尖之上。 铿! 大剑剑刃与连翘手中锈剑相抵。 蓝色雷电与金色剑气缠绕。 连翘头发与身上大理寺官服下摆无风自起。 “好手段!”陈恳看到这一手剑意流动,称赞出口。 这样说话的同时,陈恳突然增力。 连翘抬起一手,朝着老人送出一掌。 老人见状单手持巨剑,一手握拳。 拳掌相撞。 但只是碰触瞬间老人表情一怔。 只因为连翘手中锈剑突然收力不说,更是控制剑柄,就在老人大剑之上旋转了一下。 失去剑尖支撑,老人单手抬大剑,想要收力。 但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连翘将旋转锈剑剑柄反手抓住,剑柄朝着老人,剑尖朝后。 然后... 砰! 拿着剑柄,直接朝着老人腹部送去。 就算发现了,但老人想要躲闪或是抵挡却也已经完全来不及。 一口酸水从老人口中喷出。 而连翘也是借着这机会,身子后撤同时,一脚将老人踹飞。 七品的陈老爷子竟然就这样败了! 所有人都知道若刚刚连翘用的是剑刃,恐怕老爷子已经被那锈剑贯穿身子。 “能上山巅榜,就别将他当做寻常七品剑客,这小子搞不好可是有足以跟八品一较高下的实力!” 这时候一道尖锐声音喊出。 只见有手持双锏的男人突然出现,并且高高跃起的同时,手中那对金色双锏齐齐举过头顶,就朝着连翘砸下! 连翘身子当即晃动,躲开这名七品武人双锏。 砰! 地板蓦然间被这双锏直接造出个大坑。 而这武人就在手中锏落地瞬间,却是脚下一蹬,另一手抬起,却是旋转一下后,手中锏朝着连翘甩了过去。 连翘看到连忙向后退去数步,堪堪躲过。 可也就是在连翘手中锈剑才要撩起时... “风波岛安小楠,问剑天之阁!” 剑与声音一并出现,一把长剑闪烁寒芒,却是就出现在了连翘身后,就要直接朝着连翘刺出。 连翘手中锈剑靠在后背,却是正好挡住剑尖。 “一把锈剑,拿什么挡我的【破甲】!”安小楠看到自己剑招被瞬间挡住,恼羞同时暴呵一声,随后收剑,就要再来。 而此时... 那手持双锏的七品武人也已经来到,并且双锏之上有淡淡金芒闪烁,金色双锏更是已然到了连翘面前。 连翘另外一手,摘下生锈的剑鞘,犹如拿着一把剑一般,却是直接抬起剑鞘去挡。 剑鞘之上金色剑意缠绕。 却是与双锏相撞瞬间,并未崩溃! 要知道双锏非大力之人而不得用。 但连翘这剑鞘就是寻常的剑鞘,甚至还生锈了,这是连翘在兵器店贪便宜一并买来的。 那手持双锏武人表情一凝,显然没想到自己双锏会被这种送人都没人要的剑鞘挡下。 于是一手高高举起手中锏,就打算再次砸下! 而另外一手的锏也是抽出同时,横扫而来。 只是... 也就是在这人抬锏,抽锏的刹那间。 连翘已经来到了他身前。 武人当即知道了连翘意图。 可却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连翘抬腿,膝盖直接轰在了武人腹部! 武人吃疼。 但这时候,那风波岛安小楠的剑却是已经来到了连翘身边,明显就是要削去连翘一臂的打算。 连翘锈剑在手中转动,反手拿着的同时... 剑刃也是在这一刻碰撞在了一起。 安小楠嘴角上扬,只见他手中长剑【破甲】之上,蓦然间出现青色剑气。 而这一瞬! 连翘手中锈剑剑刃所在,被【破甲】破开! 更是以肉眼可见速度,却是要直接斩断连翘手中锈剑。 连翘皱眉瞬间,一脚踩在那手持双锏武人身上,随后砰的一声,直接将这人踹飞出去! 并且他自己也在原地后空翻,借力之下,另一手剑鞘朝着安小楠砸去。 但安小楠早就注意到了,收剑同时,向后退去。 而连翘也站稳在了原地,看向自己手中锈剑。 只见锈剑剑身上,可以清楚看到一个豁口出现,并且有半个剑身的长度。 若刚刚再晚一些,锈剑就被直接斩断。 “山巅榜,不过如此...”安小楠看着连翘,轻蔑一笑,随后脚下一蹬,再次朝着连翘冲来:“今日我就败了你,然后去问问你姐姐的剑!你们能上山巅,我安小楠自是可以!” 只见安小楠如夜鹰展翅,手中长剑一剑朝着连翘送过来。 连翘手中锈剑散发金色剑气,犹如划出一道弧线,却是直接与安小楠这一剑再次相撞。 安小楠看到连翘自不量力,更是笑了一下后说道:“如此,我就斩断你的剑,拿去给柳白狮看看,让她知道你不过徒有其名,更让她知道,她瞎了眼!” 连翘听到这话,表情微微一变。 而也是这一瞬! 安小楠才要发力,却是表情猛然一怔,再去看连翘,仿佛看到了一只金色狮子站在自己身前,而这只狮子口中衔着一把长剑。 连翘的...剑意!? 安小楠猛然明白。 但这一瞬! 连翘手上锈剑缠绕着金色剑气与剑意,剑光闪烁。 那把锈剑犹如切豆腐一般,直接切断了安小楠的【破甲】。 并且剑尖划破安小楠额头,就停在眉宇之间。 安小楠眨着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手上的断剑,然后看向在他眼中,犹如晃如一只衔着长剑的金色狮子的连翘,额头之上,已有汗珠流下,双眼之中更充斥恐惧。 而连翘当下眼神也是不再如之前那般淡然,而是变得冷冽:“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柳姑娘。” 话音刚落... 轰!! 一道十分强劲的气浪自连翘剑尖出现! 安小楠整个人未动分毫,但强大气浪却是瞬间直冲安小楠身后,气浪所过皆被卷起! 只是瞬间! 一道十数米长的弧形冲击痕迹出现在大堂之内! 所过之处有一扇门挡着,那门也是被那无形气浪轰开! 而这期间被卷入其中之人,更是当下狼狈的在地上爬着。 而安小楠站在原地,额头之上满是汗珠。 只有他能感觉到... 刚刚那一瞬! 那只狮子朝着他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他生吞了一一般! 啪! 只见安小楠双腿发软,直接瘫软在地上,双眸无神,周身毫无剑意。 而连翘一个剑花,将手中锈剑收入剑鞘内,看向周围目瞪口呆周围,开口道:“继续吧。” 周围人一个个张目结舌... 堪堪站在那里的连翘。 再看地上的安小楠,更看那陈恳,还有那手持双锏被一脚踹飞的武人... 最后... 更是看向大堂内被毁去的地方。 一个个吞咽了下口水后,目光看向了连翘。 这看起来很憨傻的傻小子... 这个,在青楼都能丢了钱袋子的七品剑客... 这么强?! 短短片刻就一个人挑了三名七品实力的高手,而且还弄出这样一个来... 一瞬间,所有人看着连翘,想起了连翘可是山巅榜十人之一啊。 所谓山巅榜,是江湖年轻一代最强十人的存在。 未来极有可能入止境的存在。 也在这一瞬,所有人清楚感觉到了山巅榜的份量。 因为那安小楠年纪也不过二十好几,但也已经七品,可谓是天才,但却没上那山巅榜。 同为七品,年纪相差也不过几岁。 但... 实力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看着连翘,所有人再次吞咽了下口水。 “【真意门】的气经?”有三名七品剑客,当下说话的是最后那名未出手的女子剑客。 而这女子剑客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上的痕迹,好强的剑意... 而后站起身看向白顺:“白大哥,放弃吧,打不过的。我反正不打了。” 女子剑客看了眼连翘的锈剑,原本在刚刚看到连翘的时候,她以为那是虚假的样子,毕竟堂堂天之阁阁主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把名剑在身上,但没想到还真就是一把寻常锈剑。 一把普通...不,可以说烂透了锈剑就有这样的实力,若是拿上一把好剑... 这些狗娘养的天才们,真就是压着我们这些人头上啊。 这么想着,女子剑客来到安小楠身边,只是低眉扫了眼就知道,安小楠废了! 等神智恢复了,剑心也彻底受损了,这辈子在剑道上彻底完了,七品的实力怕是也要跌境了。 多亏刚刚没跟着出剑,否则我也会废了吧。 女子剑客抬眼看向连翘,抱拳道:“无门派,董氏一,见过连大人。” 说完,董氏一看着连翘仔细打量了一下:“近距离看,确实长得还挺英俊的。感觉多看几眼,都要喜欢上你了。” 连翘听到嘿嘿一笑:“多谢董姑娘夸奖。” 心里觉得这位董姑娘是好人啊,毕竟打小就没什么人夸过他英俊,家里人都说他丑,拉低了连家容貌。 到了京城,也就自己师父还有邀墨,以及柳姑娘说他帅来着。 如今多了个眼前这位董姑娘。 但看着董氏一短发英气造型,连翘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说道:“喜欢我不行的的,但是我有个朋友,他也很好,要我介绍给董姑娘认识吗?他虽然不是江湖人,但,很有身份地位...” 董氏一听到这话,看着连翘,传闻连翘憨傻缺心眼,果然没错。 但看着连翘,董氏一说道:“连大人朋友是男子吧。” 连翘点头。 董氏一笑着说道:“我喜欢女的。” 连翘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董氏一笑了下,看着还怪可爱的连翘,突然觉得难怪柳白狮能看上你,帅的时候一塌糊涂,憨傻的时候也挺可爱,而且当下就这造诣了,入止境就看心魔局了,哎...这些狗娘养的天才啊,真让人羡慕。 想到这儿,董氏一看着连翘,这狗日的更让人羡慕,实力这样,媳妇儿还是柳白狮,什么人嘛。 白顺其实也被吓到了,虽说他才三品,但毕竟是从军中退伍下来的,而且也见过不少大世面,但连翘刚刚所展露实力,实在是超出他预料。 尤其是听到董氏一的话后,白顺下意识看向那名七品横练武夫。 看到那人点头后。 白顺看向连翘:“那...就当我们现在全部已经被连大人你撂倒了?” 连翘听到看向白顺,笑了下后说道:“好。” 说罢,连翘看向那一男一女。 当下那一男一女脸上都挂着笑容,手也是牵的更紧了,因为这就代表他们两人都能得救了。 连翘没多说什么,成全一对佳人,也挺好的。 白顺看着连翘:“连大人,可否听白某一言。” 听到这话,连翘看向白顺:“要反悔?” 白顺笑道:“不会,说了你若是能挑了我们所有人,那就可以带着两人离开。只是...” 说到这儿,白顺看着连翘:“连大人是觉得,他们真心相爱,所以才出手救两人吧。” 连翘疑惑:“不是吗?” 说着,看向那边一直牵手的男女。 白顺摇了下头:“至少一方是,一方不是。” 连翘皱起眉头。 但还没开口,十分通晓人情一事的白顺说道:“可以打个赌,连大人赢了,自可带他们二人离开,而且我白顺以及我这些兄弟们,从今往后,但听连大人差遣!至于我赢了的话...呵,如果我赢了,让连大人看清楚了这事儿就可以了,所以无所谓什么彩头。” 连翘皱起眉头回头看向那对男女,尤其是一脸恬静的少女。 白顺看着连翘继续道:“只是一个赌而已,尝试一下的事情,耽误不了什么事儿。而且,正好见证一下他们二人之间感情。” 连翘很是不解的看着白顺,再去看那对男女固然是锁在各自笼子内,也牵手对视,尤其当下更看着满脸期盼看着他。 沉默了一下后,连翘摇头道:“我不知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但如果拿着这事儿做考验,人性经不起考验的,所以恕我拒绝。” 说着,连翘从白顺手中拿过钥匙,就打算朝着男女那边走去。 “就算,今后那孩子会跟着那个男人吃苦,连大人也不在乎?”白顺看着连翘说道。 连翘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白顺:“怎么说...” 白顺简单直白:“她出身花街,即便她原本因为是当做花魁候补培养,所以身子还是清白的,但...她出身花街。而这位陶酌陶公子,出身伯爵府,以及,他只是贪恋她的美色。” 连翘听到这话,蓦然间却是想起了之前在街上遇到李九郎时候,李九郎问他的问题。 白顺说的话,那男女都听的到,整个大堂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但... “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时候响起,是那名叫田玢儿的女子笑出的,感觉像是在讥笑白顺:“我跟酌郎,是真心相爱,我们...” 田玢儿看向陶酌,很自信的笑了起来:“经得起任何考验。” 陶酌捏紧了田玢儿的手,虚弱的笑了一下。 而田玢儿看向连翘:“这位大人来救我们,更是不惜与这里人为敌,大人恩德,玢儿铭记于心,不过不瞒大人,白爷他们,其实一直劝说我,说酌郎如何如何,当我是不信的,毕竟他们不懂我跟酌郎之间的感情,当下如此,想来也就是想着让我留下来的意思。所以大人与他打赌吧,我们经得起考验,更不会让大人你输了的。到时候,大人救了我们二人,我二人不会忘记大人恩情,而我们二人也可以堂堂正正离开,再也不会被白爷你们打搅。” 说到最后,田玢儿看向白顺。 白顺笑了下,知道田玢儿的意思,于是说道:“好,我答应你!” 说罢,看向连翘说道:“如此一来,就又回到了最开始,只能带走一个的问题了。” 连翘听着白顺的话,但目光却是看着田玢儿跟陶酌两人。 看起来是恩爱的,但... 以后呢... 田玢儿出身青楼,但陶酌可是伯爵府的人,他们会认可一个青楼女子做伯爵夫人? 不会的... 到了京城小半年的连翘很清楚不上不下的那些大户人家,才越是珍惜自家的名声。 所以虔望伯家绝对不会认可田玢儿的。 是啊,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 他们现在相爱,可是... 出去了呢? 一个伯爵继承人,一个无依无靠花街出身姑娘。 真的还能相爱吗? 陶酌能为了这个什么也没有了的姑娘放弃荣华富贵跟家里人闹翻? 有可能,但也不可能! 李相爷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直接让我带走两人,而是只能带走陶酌。 他在保护这姑娘。 但是又无法确定这两人是不是真的相互喜爱,所以必须考验一下。 那我刚刚做的是多余的? 不... 不是,我笃定他们是相爱的,但是却忘了思考更多的事情,忘了他们,是不是真的相爱,而不是有一方在作戏。 忘了我入世,就是来看这些事情的。 剑心澄澈净如琉璃,不一定就真的通晓熟稔人情世故,因为不懂,所以才要入世练剑心,才要一步步成长。 悄无声息之间,连翘的剑心有了一丝波澜,犹如出现了一条心路轨迹。 而连翘也是在这一刻看向白顺:“既然是这样,那就回到最开始吧,只带走一个人的事儿上。” 说罢,连翘朝着两个笼子走去。 白顺看着连翘,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位连大人,终于明白了。 周围人也不多说什么,纷纷让出条路。 倒是那董氏一看着连翘,有种这人是不是实力更强了的错觉。 田玢儿苦笑了一下,但也不觉得怎么样,因为只要过了考验就行了。 这么想着,田玢儿看向了陶酌。 女子脸上,依旧自信。 因为她相信陶酌喜欢她。 连翘来到两个笼子旁边,看着女子,看着虚弱直勾勾看着他的男子,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 连翘看向田玢儿:“你喜欢他?” 田玢儿点头:“喜欢。” 连翘问:“他喜欢你?” 田玢儿笑了下:“喜欢!” 连翘看着田玢儿,“我只能救一个人。” 田玢儿道:“救酌郎。” 连翘开口:“他会说你救你吗?” 田玢儿:“自然。” 连翘看着田玢儿:“现在我只能救一个,不是跟你们开玩笑或者说我会带走你们两个人,你们两人做选择后,我就会带走那个人,所以你再想一想。” 田玢儿笑了下:“大人没看到我们牵着手吗?” 连翘沉默了一下,看了眼田玢儿后,低头看向十分虚弱的陶酌。 陶酌看着连翘想说话,但是实在是太过虚弱,所以只是微微张嘴。 但连翘看着陶酌说道:“我知道了。” 说罢,连翘打开了陶酌的笼子门。 田玢儿看着连翘举动:“大人,酌郎什么也没说...” 连翘开口:“他说了。” 连翘看向田玢儿:“他从我出现开始,就一直在说救我,而不是救我们。是我理解错了。” 田玢儿低头看向陶酌。 只见陶酌摇着头,看着田玢儿摇着头,仿佛在否认:“没...没有...我没说...” 就在这样说话的时候,笼子门彻底打开。 而就在一边的人也是将门打开。 就在笼子后边的推拉门。 金色的阳光在打开的那一刻,照进了昏暗的大堂,更洒在了陶酌一半的身子上。 三天没看到过阳光的陶酌在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时,目光也从田玢儿身上移动到了阳光所在,移动到了敞开大门所在。 “如果你不愿意走,那就放玢儿了,但也放心,她出去后我们会安顿好。至于你,别觉得我们会害怕你爹,你爹自己也不干净,他也不想死。”白顺看着陶酌开口道。 听到这话... 不需要连翘动手,一边白顺手下就打算关上笼子门。 但... 那名手下才去碰笼子门的时候... 啪! 却是一直很虚弱的陶酌一下抓住了笼子门,然后看着那手下摇着头,更看着连翘摇着头。 而且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就打算朝着笼子门外爬。 并且回头看着田玢儿:“我...我没有...我什么也没...也没说...你信我...我喜欢你,不会丢下你...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陶酌松开了田玢儿的手。 田玢儿抓着陶酌的手,脸上露出笑容:“酌郎,同生共死。” 可是... 田玢儿感觉到了陶酌想要摆脱自己手的力气,力气很大,很用力。 低头眼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陶酌的手。 田玢儿不由松手。 原本从被抓那一天开始就一直牵着的手,这时候分开了。 而陶酌也是鼓足了吃奶力气爬出了笼子,并且扶着笼子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然后抬眼看着外边的阳光,听着外边的声音,话都没力气说的人,却是就这么慢慢走着朝门外走去。 田玢儿看着陶酌背影,笑着问道:“酌郎,你要丢下我?” 陶酌听到这话,佝偻着的身子回头看向田玢儿,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我就看看。” 说完,看都不再多看田玢儿一眼,扭头继续朝着外边阳光与自由走去。 而田玢儿脸颊颤抖,眼睛里的不可思议依旧留有一丝,但更多的是平静,就这么看着陶酌的背影:“你说你喜欢我。” 陶酌没回头,因为当下的他,已经站在了阳光之下。 今日的阳光很温暖。 饿了两天的陶酌,鼻子嗅了嗅,更是闻到了街上滩羊的味道,还有水盆羊肉的味道,这让他不由抿了下嘴唇,咽了咽口水。 而田玢儿看着陶酌,脸颊颤抖的说到:“还...还不回来吗?” 就连声音,也在颤抖。 但... 陶酌没理睬田玢儿,只是抬眼看着天空,享受着阳光。 白顺开口道:“关了门,顺着路走,不用连大人送你,我的人会送你回虔望伯爵府。” 听到这话,陶酌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痴痴地抬眼看着天空。 而百顺德手下看着这一幕,就打算去关门。 但就在门将要关上那一刻... 啪! 陶酌的手挡住了门。 原本脸颊颤抖,更有泪珠在眼角处滚动的田玢儿看着陶酌,眼中有些欣喜:“我说了,酌郎不带上我,是不会走的。” 陶酌虚弱的靠在一边墙壁上,看着田玢儿:“我...我会来救你,等...等我。我能,我能救你...” 这么说着的时候,陶酌自己将门关上了。 能看到门的那头,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影在离开。 而田玢儿就这么看着,看着紧闭的门,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虚影,眼角的泪水留了下来。 但... 也就流了那么几滴泪而已。 田玢儿开口道:“他说,他要来救我...呵。” 说完这话的时候,田玢儿脸上的笑容是讥讽,再也没有之前自信的样子。 连翘看着田玢儿没说话。 因为他也明白了,这就是那个人会被抓的原因,这就是... 自己没看到的东西。 入世,不仅仅是看世间发生的事情。 而是要看人心。 而且... 他明白了。 李相爷在考验陶酌。 但同时,也在考验自己。 自己过了吗? 不知道。 但连翘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因为救了一对虚假情侣,不如就此拆散他们,即便,眼前这位姑娘会很伤心。 “接下来呢,我会被怎么样,杀了我,还是...要让我卖身替你们赚钱。”田玢儿看向白顺笑着问道,有些坦然,或者说,坦然过头了,仿佛在掩饰什么。 白顺开口道:“我们从不逼女子做什么,你若是要走,我会给你盘缠,你若是要留着,就回缤纷馆,继续做你花魁候补,你跟陶酌的事情,没人会说出去,陶酌今天就会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闻言,田玢儿再次自嘲一笑,然后说道:“突然感觉,我就像个傻子一样。” 周围人没说话,包括连翘。 不过... 连翘拿着钥匙将田玢儿笼子打开了。 田玢儿看着连翘:“你跟白狮姐姐,说过喜欢吗?” 连翘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说过。” 田玢儿再次惨然一笑:“原来,不用说的啊,陶酌他,会一直跟我说喜欢我之类的话...真是一场好梦啊。” 连翘看着田玢儿,没说什么,主要是嘴笨,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他想说,你不是傻,你只是看到了美好。 但感觉不合适。 若是姐姐在,肯定能说出安慰的话。 但自己的话... 什么也不会说。 连翘不再去看田玢儿,而是站起身看向白顺:“案子已了,我就告辞了。” 闻言,白顺当即抱拳:“连大人今后有任何事情需要我等相助,尽管说!!” 连翘抱拳告别。 案子结束了,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儿。 不过临走,连翘看了眼田玢儿,姑娘依旧自嘲苦笑。 连翘朝着她行了一礼。 而后转身继续走。 从不会有什么感慨的连翘,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些诗人门会那么多有感而发写诗词了。 因为他现在也是... 只是... 他写不出来,更不知道怎么说。 但,就像是很大的火没有烟,水流很顺的时候没有声音,那位姑娘梦醒了,所以除了笑,什么也说不出口。 走出小楼,连翘叹了口气,丝毫没了往日那般的精气神。 但也就是在连翘才走出小楼,朝着莳花馆走去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所以,你就送我个点心送个布匹,就打算让我原谅你很久没来找我这事儿?” 连翘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 就发现是戴着面具的柳白狮。 而当下,柳白狮轻轻撩开面具,不让周围人看到,只让连翘一个人看到。 但看着连翘好像有些抑郁的神情,柳白狮愣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尖,让自己的脸靠近连翘。 那双眼睛中倒映着逐渐迈入黄昏的晚霞。 红红的,很好看。 连翘看得有些呆愣。 晚霞所有人抬头就可以看到,并不稀奇。 但是柳姑娘眼中的晚霞,就只有他连翘能看到,轻轻望去,好美。 没来由的... 连翘突然想起了田玢儿,如果那个姑娘跟陶酌好好地,那么现在也可能会一起看晚霞吧。 “所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你来办的案子没办好。看你穿着官服,应该是来办案子的吧。”柳白狮看着连翘,眨着眼问道。 连翘愣了一下,再看柳白狮。 却是发现柳白狮的脸近在咫尺。 唰! 连翘当即脸红,更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着柳白狮,一脸的羞赧。 …… 同样的晚霞,在京城南边的乐安镇也是看得清楚。 只是... 皇后娘娘看着眼前的孩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这孩子刚刚说给她一百两,要买他。 …… ps:一通宵,写写改改的,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