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在初冬诗会,中秋宫宴的事迹,如今都快被说书先生们说烂了,甚至都出来了好几个版本。 但无论哪个版本,都离不开‘皇后娘娘那诗词一出,所有人无有再献上诗词’这样一句话。 而且,苏长安靠着记忆弄出来那些诗词,如今大街小巷都传开了,便是大夏他处,这么长时间了,也是都已经流传过去了。 理所当然,在场众人全部知道苏长安诗词的厉害。 诸如晏殊,左绍翁,还有京城之内经历过初冬诗会,中秋宫宴的不少人,当下全部只是看着苏长安。 他们中或是作了诗词,但碍于苏长安的存在故而想着先不献上。 或是直接没作,今夜前来也就抱着赴宴,鉴赏诗词心态来的,实在是前面几次,都属于是白写了,甚至都没好意思公之于众,实在是皇后娘娘诗词锋芒太盛,不如不发,还少了一些被一些好事的人拿来比对,背后嚼碎嘴子。 但... 文人相轻。 这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事儿。 能来今日宴会之人,皆是李九郎与卫玖精挑细选之下的人,故而文识才学方面皆是精湛人选,而且皆是可让人叫得上名的人。 故而心中有些不服气,也属实正常。 心中一口桀骜气,自己所学未必比你少,偶的灵感而写下那些旷世佳作,莫不成这些灵感能一直有? 所以,当下这些人跃跃欲试,只是未站出来,属实是因为没有个带头的。 如就在书涯楼诗词榜之上的林若云,刘东来,张维淞等人。 还有未上诗词榜,但被交代了今日就是要阻拦苏长安得名而来的谭松言,翟知秋等人。 至于左存勖,自然也是写了诗词,但静观其变,倒是不急。 虽说被家里老爷子交代了好好表现,言下之意就是拦一拦,但左存勖却是不在乎那些,就想着看看再说,对左家...从左家对他最好的老五走了后,左存勖就无所谓左家了。 而周不安... 嗯。 他连想都没想,今夜来,主要是因为能看到苏长安。 而且,看到苏长安刚刚吃东西那般香,而且吃东西也是毫不在乎身份那些,想吃什么大口就吃的样子,周不安双眸精光不断。 早有传闻,娘娘身子不适,只能多吃东西缓解病症,尤其吃东西不在乎吃相如何,随性而已。 但饶是如此,却也美如画,令人看着如沐春风。 今日得见,周不安心中激动不已,也是默默记下,回去后也想着这样吃。 诗词榜第二的裴南枝,这位大儒,接近四十的年纪,却依旧如少女一样,当下咬着笔端,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白纸,俨然就是现想现写的架势。 一边荀旷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叔,叹口气。 想到之前自己师父告诉他,他小师叔要来参加上元诗会时候那一脸的惆怅。 当年李霓裳还有那些个南边清流家族打算把手伸到国子监内,都没见到过自己老师那么惆怅郁闷。 可想这位小师叔让牧序多头疼了。 荀旷回头看了眼自己老师,果不其然,就看到牧序一脸无奈的摇着头。 荀旷苦笑一下,而后扭头看向其他人。 看着刘东来,张维淞这些人,荀旷略微期待,毕竟既上诗榜,便是在这一方面有很大才学的人,而且这几人是在诗榜之上蝉联许久的人,本身才学无可厚非。 那诗榜,遥想当年,他荀旷也上过一年,但... 那次雨夜后,一蹶不振,再不写正经诗词,第二年也就下了。 李维从怀中掏出自己绞尽脑汁写的诗词,但是看到晏殊与左绍翁二人却是就这么坐着,眨眨眼后低声问道:“你俩的诗词呢?” 晏殊听到,摇头:“没写。” 左绍翁看了眼李维手中诗词,明知故问:“你原来真写了啊。” 说罢,左绍翁笑着说道:“既写了,等下可一定要记得献上。” 李维眨眼,顿时恍然自己被这俩人合伙坑了! 想要发作,但也知道现在场合,当即气呼呼瞪着两人。 而大厅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让苏长安疑惑了一下:“都没准备?” 就在苏长安这样说完的时候... 只见谭松言走了出来,朝着苏长安与夏凤翔拱手作揖:“末学巴州谭雪松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而后,谭松言朝着在场其他人见过礼后,开口道:“末学有拙作一首,请诸位师长,陛下,皇后娘娘品鉴。” 说罢,只见谭松言持笔,走到了那专门弄出来,供今日写诗词之人写下自己诗词的屏风前边,拿起毛笔,一气呵成。 而后,再次恭敬行礼:“拙作一首,只当抛砖引玉。” 然后,返回座位。 回去的时候,谭松言看了眼夏听雨,却发现郡主在自顾自的吃东西,这让谭松言叹了口气。 不过也无碍,对于自己诗词,谭松言还是有自信的! 而其他人,全部看向屏风。 【上元】 玉蟾垂卧展千颦,灯盏斑斓辞旧新。 圆月飞虹浮玉碗,惆思袅袅寄双亲。 姚元载看着诗词,作出肯定:“嗯,不错。” 徐醉吟也是笑着点头:“是一首好诗。” 诗,确实是一首好诗,用词华丽,情感寄托恰当,当真是一首不错的好诗词。 在场众人,也是纷纷点头,给出了一个好诗的评价。 而听到姚元载跟徐醉吟称赞,谭松言也是有些得意,可再看其他人无任何评价,这让谭松言不由抿了下嘴唇,再看夏听雨,依旧在吃,甚至都没抬头去看一眼。 牧序看着诗词,笑了笑后,喝了杯酒低喃道:“这么急做什么,大好文采,用这么多辞藻给遮掩了。可惜喽。” 有谭松言开了路,自然是马上就有第二人了。 只见张维淞站起身,依旧躬身作揖,朝着众人行了礼后,径直走到屏风之前,拿起毛笔,思虑片刻后,开始写了起来。 《上元观灯》 华服玉妆团圆夜,六街灯火欢儿儿。 素衫我亦何为者,看那游人笑语处。 写罢,张维淞朝着众人行了礼后,自信满满回到自己位置上。 “好诗!”张维淞好友刘东来,当即叫好。 便是姚元载,徐醉吟等人也是点着头连连称赞。 “好一个素衫我亦何为者,看那游人笑语处,张兄好文采。” “简单易懂,道尽了上元节的欢闹。” “上等。” 在场许多人看着这首诗词,纷纷称赞,比较起刚刚谭松言的诗词,赞誉多了许多。 但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张维淞寓意简单,就说了上元佳节热闹的厉害,就连他一个穿着素朴长衫的读书人,在这一夜都不读书,跑出来跟其他人一起欢笑赏灯猜灯谜。 实在不愧能上诗词榜之人。 谭松言见状,有些汗颜,默默低下头,自愧不如。 “末学翟知秋,献丑了。” 而此时,翟知秋走了出来,行了礼后,也拿起毛笔。 就在张维淞一边直接开始写,颇有挑战这位诗词榜第八之人。 《元夕》 拨雪寻春,点灯续昼,院落晚来暗香,无端夜色欲遮羞,天教月上官桥柳。 花市无尘,朱门如绣,娇云瑞雾笼星斗。沈香火冷小妆残,半衾轻梦浓如酒。 写罢,翟知秋朝着苏长安等人行了礼后,又看了眼张维淞的诗。 一诗,一词。 张维淞所写诗词,为上元节时热闹欢笑。 那翟知秋所写,便是上元热闹欢笑后,街上有玩的人们都离开了,那欢笑一夜把酒联欢一夜的女子连妆容都没洗漱干净,就沉浸在浓醇如酒的半衾轻梦之中。 而且上阙更是用了上元之后,便是惊蛰将要开春的写法,但没有直接描写,却是用了拨雪寻春这些词句,清丽宛转,韵味淳郁,上下片两结句尤觉尖新。 赵轼赵老夫子看着这诗词,细细品读后,当即说道:“好文采,婉转迂回,佳作!” 姚元载一边点头:“翟知秋是吗?” 翟知秋当即朝着姚元载拱手作揖:“是。” 姚元载赞许点头:“不错,不错。” 不仅仅是这两位老夫子,在场其他人看着翟知秋的词,原本还以为翟知秋故意写到张维淞一边,是有着挑衅的意思存在,还以为会有什么‘大战’发生,却不想是如此做派。 众人对这位从未听闻过的年轻学子肯定之余,更是对其为人处世,略有赞许。 毕竟两首诗词,二者结合下来,倒是相辅相成,尤其那句‘花市无尘,朱门如绣’精妙绝伦。 张维淞看着翟知秋作揖行礼。 翟知秋不敢托大,匆忙回礼。 不过... 回到自己座位上的翟知秋,却是不去看夏听雨如何,而是偷瞄了眼夏凤翔与苏长安二人。 看到两人只是看着诗词,也是略有赞许样子,心中欣喜。 牧序一直没说话,就在那边瞄着翟知秋。 翟知秋这小动作,哪儿逃得过牧序眼睛,不由笑了一下,审时度势,有文采,也会做官,还会抓住机会,不错,就是不知为人如何了。 张维淞与翟知秋二人将诗会推上顶端,接下来,林若云,刘东来等人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纷纷上前。 而除了这几人有大才名之人外,还有另外数人仅有些才名的人也是上去写了自己佳作。 只是毕竟别人都是在诗榜之上挂了名的人,自然有其才学底蕴存在,所以根本无法与林若云,刘东来他们的相比。 但却也跟谭松言一个级别。 崔家崔不凝,倒也上去写了,可相比较本来寂寂无名的翟知秋,略输一筹,却不知是翟知秋紧随张维淞所写,二者相辅相成,互有协助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也是短短片刻时间,一大张屏风已经被写的就剩下一小部分空白,也就可容纳得下几首诗词的样子。 于是... 众人自然是将目光看向了诗词榜第二的裴南枝,第五的左存勖,第九的周小安,还有... 皇后娘娘。 不过... 只见裴南枝蹙眉,嘴唇之上放着毛笔,目光盯着纸张,摆明了就是一副正在苦想的架势。 而且那俏皮样子,若非是本身长相年轻而且好看,实在是想不到是位出名许久的昔年状元出身的大儒。 而周小安,手中团扇遮面,目光看着屏风,就是一副不上去的样子,甚至给人一种本就没打算参与的样子。 左存勖更是随意了,拿着酒杯,看着屏风之上诗词,赞许不断。 至于苏长安这边... 正吃着呢。 而且陛下还在给忙着擦嘴呢,像是还在埋怨什么,好不恩爱宠溺。 看着这两两口子如此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打搅,甚至就想一直看。 但这四位,可才是真正的让人期待存在。 尤其是苏长安与裴南枝二人。 黎春芳这位鸿胪寺卿,自打上次拍了苏长安肩膀后,当时吓得不轻,但是后来去参见赔罪,苏长安却是跟他开起玩笑,甚至天子也在 那之后,就更亲近苏长安了。 虽说刘东来是他带来的,原因是沾些亲戚关系,也知道刘东来为何而来,所以也就顺手带来了。 但... 黎春芳可认定了,今夜冠压之人必定是皇后娘娘。 可看着娘娘不急不躁,还在跟陛下秀恩爱,黎春芳站起身:“娘娘。” 苏长安听到,看向黎春芳。 但也知道黎春芳意思,毕竟虽然再吃东西,但也不代表不关心别人写诗词的事儿啊。 自然也知道突然间没人上了。 在看到不少人看向自己,苏长安手上拿着个鸡腿就说道:“到我了?” 说着,将鸡腿递给夏凤翔,就打算起身。 可是还没起身呢,夏凤翔却是嗔怪的瞪了眼苏长安,然后将鸡腿放到盘子中,拿着绢帕擦了擦苏长安的嘴角,还有手后,这才让苏长安离开。 苏长安嘿嘿一笑。 而看到这一幕,众人撇撇嘴,感觉不是个滋味儿,但一个个看着刚刚那副表情的天子,倒吸口气。 尤其是老臣们。 想到平日里天子的样子,简直比先帝还要让人害怕,尤其是笑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天子在想什么。 但现在这副样子,老臣们感慨,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在,才能看到天子这幅样子啊。 苏长安走到屏风前边,想了想后,拿起笔,就开始写。 ………… ps:有些发烧,本来要休息,但是眯了会儿感觉问题不大写的,这一章里一些诗词是用了些诗人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