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内发生的事情很久没传了出来。 刚刚传出来还是说了先前争论的‘道学’‘儒学’之争的事情。 在之前就是关于周先生以及何先生论学的事情,还有苏长安病情关系所以要吃许多东西的事情。 在这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了。 外边的人那叫一个着急呀。 恨不得翻墙进去。 但是国子监的墙你今天翻了,明天人就在天牢里了。 所以这一个个的,就看着门口,期盼着那传消息出来的书童快快从门口出来。 但是自打刚刚那书童回去之后,这到现在都三炷香时间都过去了,愣是不出来了。 本就好奇里面事情的众人,怎可能不着急。 便是那些在听了周先生,何先生,还有‘道儒之争’这些私下与身边同窗好友议论其学问的学子们。 此刻也是纷纷不再议论,而是皱眉看着毫无动静的门口那里。 “陈兄,你说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这一桌上一脸上有些青春痘印记的书生开口说道。 同桌一人笑着反问:“林兄,你说若是无事这会不出来?” 那叫林兄的人微微一怔,有些尴尬了。 同桌另一说皱眉说道:“不会是长安小姐出什么事儿吧,刚刚不是说长安小姐在吃东西是因为身子又不舒服了吗?所以后边才有那么多人出来买东西。” 不过就在这人话才说完。 领桌一女子马上转身蹙眉说道:“你这人没有凭证,胡乱说这些忌讳的话,是想着长安先生病了不成?” 与这女子同桌人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多少人想着长安先生病好了,所以才出来买东西送给长安先生,你倒好,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而且长安先生什么身份,你若是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是把你送去京兆府,让你吃些板子才好。” 闻言这话,这三人愣了一下后,赶忙站起身道歉赔罪。 这两位女子瞪了眼这三人,也不去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那国子监大门所在,忧心忡忡,只想着苏长安没事的好。 倒是这三人相视一眼,有些无奈,但其中那林兄也是指了下说了苏长安的那人,那人自然轻轻拍了拍嘴聊表歉意。 而诸如这两位女子这般忧心忡忡的人,在这国子监门口的大小摊位上比比皆是,男女皆有,全部都想着这般久了还不出来别真是长安小姐出了什么事儿。 倒不是他们这样乱想,实在是刚刚出来买东西的那些学子们说的太过吓人,而且都不一样,但最厉害的说是长安小姐咳了血出来,已经喝药了,需要吃些东西压压药之类的话。 这就让门口仰慕苏长安的人一直担心。 再加上刚刚那书童只说了‘道儒争论’没说其他,并且追问长安小姐身子如何,也不多说什么,所以大家伙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这现在迟迟不出来说消息... 若是夫子先生们论学问,那书童也肯定会很快出来说一下里面发生了什么,论的是什么学问。 可是这么久了都没动静,那显然就是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让那个书童都不出来了。 所以这难免胡思乱想,想到苏长安身上。 就在国子监最外边的一家面条摊位上,夏知许,孟少安还有房先生三人坐在一桌上。 夏知许偷听着邻桌的人说着自己那位‘嫂嫂’苏长安,叹了口气后看向孟少安以及房先生说道:“你说,要是我能被这么多人议论,说的还全是多厉害多厉害之类的话,那该多好啊。” 孟少安因为被保举了,所以也不参加冬科,故而虽然有才名但没被邀请,所以也就不在里面,当下听到这位世子爷的话,孟少安想了一下后说道:“世子过些日子回去后,若是能安抚燕地百姓,帮着开垦荒地这些,想来燕地那边必定很多人会这么说了。” 夏知许听到嘿嘿一笑:“老孟啊,你这话听的人就是舒坦,不过咱们过段日子去了燕地,记得千万别在外界说这种话。” 孟少安愕然,但是想了一下后,想着应该是夏知许低调,于是作揖。 房先生苦笑着看着孟少安,倒是看出了孟少安根本没看懂夏知许话中意思,但摇摇头看向国子监门口那边。 夏知许看着房先生问道:“房先生真不打算接受我父亲招揽?” 房文和房先生点头:“房某思量了很久,终究还是闲散惯了。而且住惯了京城这边,怕是去了燕地会有些不适应了。” 夏知许凑到房文和身边笑嘻嘻说道:“要不,你跟我?你不答应我父王,无外乎是我父王就是个莽夫,你瞧不上,这事儿我看得出来,但是我不一样啊,你瞧瞧我多聪明,而且这么信任你,考虑考虑?” 房文和笑着摇头:“世子殿下青睐,房某感激不尽,但还是那句话,闲散惯了。” 夏知许啧吧着嘴,有些遗憾的拍了拍房文和肩膀:“可惜了喽,要你能来我身边,我都愿意这趟回去少要点儿兵。” 房文和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是孟少安看着房文和,有些奇怪,这数日接触下来,他觉得房先生这人很好相处,而且知识很是渊博,仿佛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仔细想想房文和这名字,却又是毫无名气的。 但是... 孟少安比较奇怪,为何房先生不愿意跟着八王爷,就他所知,只要房先生点头,八王爷第一谋士的位置必定是房先生的。 夏知许嘿嘿一笑后问道:“不过,你说我这趟回去,那事儿能成吗?会不会做完后,被我爹打死。” 房文和摇摇头:“事情能否成,想着应该是可以的,毕竟大殿下那边与王爷更相似一些,是更擅长带兵的人。但若是成了,我敢百分百确定,王爷不会对殿下说什么。” 夏知许搓搓手,“行,你都这么说了,那百分百没问题了。就是你说我结婚那事儿能成不。” 房文和点头:“不对外说,就一定能成。” 夏知许朝着房文和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厉害,我琢磨着也是这样,倒是你...要不我派两个人保护保护你?我可告诉你,你过两天跟我父王说不跟他,他百分百派人杀你。” 房文和摇摇头:“多谢世子殿下,但房某心里有数。” 夏知许伸手拍了拍房文和肩膀。 但是才要说什么,孟少安疑惑看着夏知许。 夏知许马上说道:“等回燕地路上有的是时间,我到时候告诉你。” 孟少安微微一笑。 不过就在这时候... 国子监大门缓缓打开。 众人看到,纷纷看了过去,尤其就坐在距离国子监最近的学子们,看到那书童走出来,迫不及待上前看着书童。 书童看着众人,先是作揖,然后就要朗声开口,可是话到嘴边了,却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掰着手指在数数了。 众人看到这书童样子,很是费解,不过有些急性子马上催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又有人问:“长安小姐身子如何了?” 书童这时候也算好了,抬眼看向那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然后朗声说道:“长安小姐刚刚对于之前他所写那篇【雪篇】文章,做了注解,将其中一些奇怪的地方,之前大家有疑惑的地方,也作了解释,而且那篇文章涉及到了八首诗词,每一首按照姚老夫子所说全部是传唱诗词。” 闻言这话... 众人愕然。 关于苏长安的那些作品,京城之内的读书人早就看过了,外乡进京赶考的自然也是在这些时日里全部看了。 但要说惟独有些意见不一的,那就是【雪篇】无疑了。 因为那篇文章看起来很是连贯,而且其中一些句子更是意境十分深邃,而那些描绘景色的也是令人心旷神怡。 可偏偏一些地方就是有些矛盾一样,加上一些句子百人百解。 故而议论声音最多。 非是那篇文章不够好,而是文章之中句子太好,所以议论声音颇多。 尤其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句子都是长安小姐从自己所作诗词中的拿出来的。 因此大家伙都很是好奇,甚至可以说私下填词无数,但就是词不对意。 所以这次文会,许多人确实是就想着问问【雪篇】的事儿。 而当下听到书童的话,众人纷纷愕然。 八首诗词! 有人马上问道:“哪八首,可带出来了?或是那独钓寒江雪的诗词可记得?” 一人这样问,其他人马上叽叽喳喳起来。 倒是完全不夸张,毕竟【雪篇】折磨他们的时间太久了! 书童摇摇头,才要说话,却是看到了不远处有马匹过来,定眼看过去,就看到是煌龙卫! 陛下亲卫煌龙卫,除却女帝之外,也就只有送圣旨圣谕时,才会出宫。 …… 文会大讲堂内... 整个大讲堂内,此时议论声音格外喧嚣,或是成群,或是三两人坐在一起,或是独自一人坐着一脸讶然看着面前纸张。 但无一例外的... 所有人都在想着,论着,苏长安的【雪篇】文章。 有了苏长安刚刚逐一解惑,其实也不算解惑,也就是将那些诗词给全说了出来而已。 惊骇与不可思议连连。 整个文会讲堂内,所有人看着苏长安的神情可以说完全变了。 知道【雪篇】了不得。 但是当下听着那些诗词,尤其其中独钓寒江雪,千树万树梨花开,只觉得当真是这岂止是了不起啊。 这篇文章一出,已然凌驾于万千咏雪诗篇之上,独领风骚! 正如那【美人篇】一样! 而苏长安这边,众人看着的目光,也是极其复杂,因为这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首首诗词皆是传唱之作不说,其中可传世之作更是占了一大半。 这让他们说什么嘛! 只能一个个看着苏长安,默默崇拜。 苏长安这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看着众人这样,无奈笑着。 低头看看苏婉儿满脸崇拜的神色,苏长安伸手揉了揉头。 不过,就在苏长安看向同样是在品诗词的苏子沐说些什么的时候。 崔钰儿却是已经走了过来。 理所当然,当崔钰儿过来的前一刻,猫猫已经躲到了就在后面坐着的燕如玉身后。 对此,崔钰儿无奈笑了一下。 不过本来过来也不是为了猫猫,而是找苏长安有事,所以也不去多想什么。 崔钰儿在朝着苏长安作揖行礼后说道:“请长安小姐恕罪,我有些冒昧过来,其实是关于青女妹妹的事情。” 猫猫本名崔半夏。 青女是乳名。 这事儿苏长安从夏凤翔那边听过,所以知道说的青女就是猫猫。 苏长安看了眼瞪着自己的猫猫,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答应一个试试。 崔钰儿看了眼猫猫,笑了笑,然后看向苏长安说道:“其实是青女妹妹生日要到了,我叔父不敢过来,害怕青女妹妹讨厌,所以让我过来转交这东西。” 说着... 崔钰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墨色的小玉佩,玉佩雕工很是精细,而且雕刻的还是一只猫,活灵活现的。 苏长安知道对于玉佩雕刻,最是讲究,基本上无人会将玉佩雕刻成猫这生物。 除非是专门定做。 崔钰儿看了眼崔俞后,笑着双手将玉佩呈给苏长安:“我叔父有时候脑子不是很正常,但有时候却又很是细心,他想着送些药材什么的给青女妹妹,但又想到生日哪有送这些的,于是就去寻了块墨玉,更是找了洛安城最好的工匠师傅雕了这猫的样子,送给青女妹妹。” 说到这儿,崔钰儿想了一下后还是说道:“其实每年叔父都准备了礼物给青女妹妹,但每年都会被拒绝,今年本来想着今日一定要送的,但我告诉他青女妹妹这般讨厌他,若是靠近了,肯定会逃走,万一青女妹妹因此更加厌恶他了,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才特意过来,想着让您帮忙转交。” 苏长安看着那玉佩,回头看向猫猫。 只见猫猫龇牙瞪着他,仿佛再说你敢拿! 抓着燕如玉衣服的手,眼看着都仿佛要变成爪子了。 苏长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崔钰儿。 不过崔钰儿却是将玉佩放在了桌上。 苏长安看到,想要伸手去阻止。 但是这崔钰儿去放玉佩,苏长安去阻止,恰好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下。 但也就是一闪而过,正常接触而已。 但这时候... 讲堂内,众人却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更是齐刷刷站起身作揖行礼,牧序更是走出了桌子后面。 苏长安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孙尚宫双手拿着圣旨,身边是燕云霄以及一名低着头跟着的小宦官。 看到孙尚宫跟燕姨,苏长安就要站起身就要笑着去打招呼。 却是马上不寒而栗了一下。 苏长安皱皱眉,觉得有点儿奇怪,讲堂里有地龙,也挺热的,怎么会突然后背发凉了一下。 而此时那边孙尚宫她们已经走到了讲堂正中间。 苏长安站起身,就打算走过去。 但是这才站起身。 苏长安表情猛然一怔,看着孙尚宫身后那个直勾勾注视着自己的“小太监”。 这不我媳妇儿吗? 一眼认出夏凤翔,苏长安有些惊喜,可是... 看着夏凤翔看着自己杀气腾腾的眼神,苏长安眨了眨眼。 发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