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沦为了别人的笑柄，我也要像个小丑一样，用快乐来伪装，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所谓的自尊心了。　　 ……………………………………………………　　 新学期开始了，学生们也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忙碌，枯燥，煎熬，就是高中生活的标签吧。　　 高二下学期，很多同学都转了性子，放学后留下来学习的，越来越多，其中也包括了陈芸琪，她在班里一直都是倒数第二或第三，不过，她的基础本来就差，是以特长生的身份被华一录取的，以后必定要走艺考这条路，成绩差点也没什么——这是班里同学对她的看法。　　 她现在那么努力，同学们对她羡慕之余还多了些敬佩。　　 而白苏倒没什么转变，她的日常：偷看李时光，和王择一说笑，与王忆之一起吃饭聊天，上课发呆，下课睡觉，晚自习拼命赶作业。　　 这学期王择一混进李时光一行人里，就不打算留下来教白苏做题了。白苏用早餐威胁他都没有用，他是铁了心要跟李时光走了。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都高二下学期了，还那么懒散，都不知道挤时间学习，你教我的同时也能巩固一下知识点啊。”白苏的眼睛盯着试卷上的数学几何题，嘴巴在威逼利诱王择一留下来教她做题。　　 她那么坚持其实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希望王择一把李时光也叫来加入他们。　　 王择一正全神贯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数学大题，顾不得回答她。等了几分钟，他才抬起头说：“你刚刚说啥？”　　 白苏斜眼怒目，懒得说他。　　 “白苏，我觉得吧，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当个教师了。”王择一突然郑重其事地对她说。　　 白苏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看看，我教了你一个学期了，你有什么进步没有，不是考三十六就是考三十七，不上不下的，我都替你着急。”少年一脸认真，说得白苏耳尖都发红了。　　 她小声咕哝：“我觉得你挺适合当老师的，训人都是一套一套的。”　　 他摊手，摇头，轻叹一口气儿，说：“你这态度，前途堪忧啊。你看看，一道数学题就盯着了看那么久，不会的话就翻书找找知识点啊，总不能一直让别人推着你走吧。”他说的都是大实话，竟让白苏有些生气。　　 “行了行了，你不教就算了，还扯出那么一大堆话来怼我。”白苏硬着头皮责怪他。　　 王择一咂咂嘴，没答话。　　 她提起笔一言不发地写着作业，王择一自是不会去猜想她的心思，以为她肯定一句都没听进去。　　 王择一，那么吊儿郎当的一个人，都知道学习的理儿，她白苏，看起来学得很认真，却连基本的自学都做不到。　　 自学学不懂啊——高中的知识哪有那么轻易就能自学懂了的？　　 偶尔意识到越来越糟糕的自己，白苏总是会找个理由逃避。　　 自从王择一不和她们一起走了以后，刘御也很少来班里了，原因是，他觉得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一起走，很别扭。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周练时间，周练就像一次小考，不能翻书，不能讨论，限时完成。周练最大的特点就是题目少，且难于上青天——当然，第二点只是白苏的感觉。　　 周练没有老师监督，完全靠同学们的自觉性。　　 陈芸琪又坐到李时光旁边了，白苏心不在焉地做着题，题目太难，又加上其注意力不集中，一张小卷六个物理题，她只做了两个，而且都只做出了第一问。　　 眼瞅着就要下课了，她在草稿纸上写了句“怎么做啊？”，然后用笔杆戳了戳王择一，把草稿纸凑到他眼前。　　 王择一瞟了一眼，表示很无语，但他还是接过草稿纸将自己的做题步骤抄给她。正在他奋笔疾书之时，草稿纸突然被一只手抽走，碳黑笔在上面画了一条长长的细线，王择一欲将骂出声儿，一抬头，表情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白苏也呆望着眼前脸色阴沉的班主任顾原，表情凝固，嗓子发紧，手心里冒出冷汗。她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顾原的眼睛。　　 为了不打扰其他同学做题，顾原抑制住怒火，对他们俩说：“放学后留下来！”　　 下课铃一响，白苏和王择一坐在位置上没有动，李时光和唐轩走过来叫他，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唐轩问：“怎么？失恋了？一副要死不活的的样子，看得人渗得慌。”　　 “你们去吧，帮我刷一袋肉包。”王择一在拿起桌上的饭卡递给李时光，又拍了一下正单手托腮望着窗外的白苏，“你要吃什么，叫他们也帮忙带？”　　 白苏摇摇头，手却很诚实地从口袋里拿出饭卡，怏怏不乐地说：“两袋奶黄包吧！”　　 她原先摇头是想着可以让王忆之帮她带，可是后来又想到王忆之已经决定这学期不去吃晚饭了，要留在教室学习。思量再三，就厚一次脸皮吧。　　 李时光看了一眼白苏，接过王择一手里的两张饭卡，问：“你们俩都不去吃饭？要干嘛？”　　 “你们俩不会是谈恋爱被那个女人发现了吧？”唐轩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脸上扫来扫去，讥笑道。　　 白苏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又移到窗外，心里烦躁得慌。　　 王择一闷声嚷道：“谈你妹啊！”　　 唐轩讨好似的拍拍他的肩：“行了行了，我没有妹给你谈。一袋肉包两袋奶黄包是吧，保证给你们送到。”　　 李时光他们离开后，白苏才转过来，王择一嬉皮笑脸地对她说：“白苏，你太没意思了啊，你就不打算和我说句道歉的话么？”　　 “你放心，待会儿，我会跟老班解释清楚的。”白苏垂头丧气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话未说完，顾原就走了进来，坐在讲台上，叫道：“王择一，白苏，上来一下。”　　 原本安静的教室，传来一两声窃语，留下来学习的同学都好奇地把目光投在他们两个身上。　　 王择一吊儿郎当地走上去，白苏小碎步跟在后面，双手紧紧揪着校服下摆。　　 顾原看着王择一，严肃地说道：“这个问题，主要原因在白苏身上。我叫你留下来是想纠正一下你的学习态度。上学期期末你考了……”　　 她看了看讲桌上的成绩表，“考了班里19名，这成绩在班里不算太坏，你看看你物理和数学都不错，偏偏英语学不好，你要是把英语提上去了，在班里也能排前十，关键是你的学习态度有问题，整天吊儿郎当的，玩得倒挺嗨，自习课也没少和白苏说话吧？”　　 王择一出奇的乖巧，直愣愣地站着，也不吭声。　　 顾原又噼里啪啦地训了他一会儿，转而又对着白苏说：“你这小姑娘，平时看起来很乖巧啊，是卷子太难了吗？”　　 白苏点点头。　　 “卷子难也不能作弊啊，不会的等小练教了以后再慢慢搞懂啊，你现在抄了那点分数有什么用，又不是月考，更不是高考……”　　 训完后，顾原最后说了一句：“白苏，你待会儿和郑婷玉换一下位置。”　　 郑婷玉？那岂不是要当陈芸琪的同桌了，白苏难以接受，和陈芸琪坐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到那时她就会不得不正视陈芸琪的美貌，同时在心里无数次打击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和她争任何东西或人。　　 “老班，我错了。”白苏的声音几近黏软。“可不可以不换座位？”她恳求道。　　 “必须换！”　　 看到顾原决绝的眼神，白苏心知恳求无望，她与王择一一同回到座位上，沉默不语地收拾书桌。　　 正巧郑婷玉也没去吃饭，她们便在二十分钟刷题开始之前，把位置换了。　　 陈芸琪正安静地埋头写着作业，干净的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淡粉色的毛衣，艳而不俗。白苏坐在她身边，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真没出息！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陈芸琪抬起头，温和地冲她笑了笑，眼睛很亮，透着自信，很迷人。白苏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比杨瑶晶的淡一些，香而不刺鼻。　　 她回以一个勉强的微笑，心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下午六点二十左右，班里同学差不多都吃好晚饭回来了。　　 白苏一刻都没离开过位置，也没和陈芸琪说话，就一直埋头写作业。　　 “喂，白苏！”王择一在后面叫道，声音老大。白苏尴尬地转过头，“接着！”袋子装的奶黄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正中她的头顶。　　 班里响起一阵笑声，白苏冷静地拿起奶黄包，转回去，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憋着。她没有胆量当着全班的面怼王择一，也不好特意跑过去骂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