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把林府的通明灯火衬得惹眼。 林府之外,竟出现了裴思月的身影。紧皱的双眉,泛着迷雾的眼,还有眼角悄然滑落的泪。 刚刚她所见的种种,如锥子一般,敲痛着她的心。她看见,陆长风温柔地牵起了林绯荷的手;她看见,二人步入了林府,而开门的老伯的情态,似乎对二人的到来并不惊讶,甚至有些司空见惯。她现在守在林府之外,看着紧闭的大门,看着从林府透出的灯火之辉,脑海里想象着的,只有陆长风与林绯荷二人在林府里卿卿我我幽会的情状。“为什么……”裴思月小声说着,伴着似已痛彻心扉的哭腔。思绪万千,她不禁忆起跟踪林绯荷出天清门之前发生的事情。 目睹林绯荷把一张写着什么的纸交给了陆长风后,裴思月立刻想到的是,搞清楚纸上到底是写什么内容的。她寻思着,若是林绯荷自己有事找陆长风商议,定不会多此一举写在纸上。若是这样,那这纸应是他人所写,让她转交给陆长风的。顺着这个思路,裴思月立刻排除了天清门弟子的可能。毕竟,若是有天清门其他人想找陆长风通什么信息,应该会直接找他才是,不至于要另托林绯荷之手?如此一来,就有头绪了。天清门的外来信件管理得也是很严格的。林绯荷现在负责的是藏书楼典籍整理工作,理论上,外来信件必是要先经负责统筹这项工作的师兄之手,然后再给到林绯荷。于是,裴思月找到了那个负责的弟子询问一二。 “家书?”听到回答的裴思月有点难以置信。毕竟,她是怀疑陆长风与林绯荷之间的关系不一定,但从未想过陆长风能与林绯荷家的家书联系上。 “是啊。”那个弟子很确定地说,“是林府的老仆人送来的。” “那老仆人可有说什么别的?” “没有。”弟子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应是家中有什么急事吧?刚刚绯荷师妹都请求出天清门一趟了。” “她要出天清门?” “是的。家里修来家书,应是事出紧急。也应让师妹回家看看。” 那个弟子似乎还说了其他的话,但裴思月已然没有在听了。林府写给林绯荷的家书,为何她会给陆长风看?难不成,家书的内容,与陆长风有关? 如今,裴思月伫立在林府以外,看着林府里朦胧透出的灯火辉煌,似乎想到了更多。此前,她曾打听到林府的人都出外祈福了。眼下,林府里灯火明亮,应是林府的人回来了。陆长风与林绯荷二人一起进入的林府,对裴思月来说,似乎只有一个可能,林绯荷是要带陆长风见她的家人了。那岂不是订亲的节奏? 裴思月这会儿是心乱如麻。突然,她想到了玉方。在她看来,玉方对陆长风所思所想很是了解。上次,她借机透露消息给陆长风,就博得了他的好感。或许,她应该求助于玉方,让玉方帮她挽回陆长风的心。 林府大院里,林绯荷清了清嗓子,“那我可要发问了?” 桃染淡然地点点头,嘴上依然是一抹浅笑,显得气定神闲。 “你把《藏书目录》里的内容换了是要做什么?” 桃染竟凝出一副思考的神态,“其实,既然你已经问出来了,那应该已是心里有数了才对?” “你就是想等着我们几个整理藏书楼的弟子发现。然后,把神石可能是珓灵石的消息散出去。让设计神石之事、自以为无懈可击的玉方掌门措手不及。”林绯荷话锋一转,“不过,你应是没料到,现在还是只有我在整理藏书楼,而且这书也只让我发现了。你还是失算了。” “说得不错。这确实是我当初所想。不过,也不算是失算。至少,事情发展,还是很合我心意的。”桃染真是丝毫没有慌乱。 “合你的心意?”林绯荷一下变得有点警惕了,“你还有后招?”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从来不只给自己备一条路。”桃染说得举重若轻,“而且,这一布设,能让小绯绯主动离开天清门来找我,单这一点,就很好。毕竟,自从小绯绯去了天清门,在天清门里跟你见个面总要偷偷摸摸的。没意思。哪像这样这般来得自在?” 林绯荷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静默地站着杨伯,“你还好意思说?你对杨伯做什么了?” “不过是一个迷魂法术罢了。”桃染自若地打了一个响指,一直木讷地站在一边的杨伯竟然应声动了。他木然地走到他平时看守的小案桌旁坐下,便伏案酣睡起来了。“放心。只是小把戏。毕竟做戏也要做得像一点。而且,他出去给你送信的时候,我可是有在林府看着的。林府绝没有半点闪失。” “呵……”林绯荷无奈地笑了笑,“你想得还真周到?” “那是自然。”桃染竟回答得心安理得的。 林绯荷更无奈了,“你都给我送家书了,我能不回来林府看看吗?” “你当然可以不来。”桃染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你完全可以把信给陆长风就好了。我从来没有让你来吧?” “少来!你分明就是算准了我会来。”林绯荷没好气,“不然,你刚刚为什么要变成长风师兄的样子?你肯定又有什么布置了……” “哎呀!不好!被发现了!”桃染说着这话,看似有几分慌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装出来的。他其实依然是淡然自若的。 “那你是要做什么?” “误导一下跟踪你的人罢了。”桃染无奈地轻叹一声,“其实我也不愿的。弄得好像你与陆长风关系很好似的……” “这么说,是天清门的人跟踪我了?”林绯荷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府紧闭的大门,“莫非是玉方掌门的人?” “正是。小绯绯还真是一猜一个准。” “变成长风师兄的样子误导掌门?你这又是哪出?”林绯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行了。你问得也够多了。我也都如实回答了。”桃染竟然避开了她的问题,“也该轮到我问,你来答了。” 林绯荷硬是愣了一下,“问我?” “是啊。”桃染看着她,嘴角呡起一抹深邃的笑,“小绯绯可要坦诚相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