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王致远不说话,其他几个县官也没当回事。 此时天色已晚,本就没什么光亮。 刚才灾民在府衙门口叫嚷,又把门口挂着的灯笼都砸了下来。 那就更是黯淡无光。 而王致远则正对着孔璇,只留给他们一个侧脸,所以县官也没太看清王致远的心思。 只以为这是王大人在等他们的表现。 于是一个个上蹿下跳,恨不得替王致远出手,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骂走。 他们指着孔璇的鼻子开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来说话?” “我看你就是凌远的同党!” 眼见县官们说话越来越过分,王致远终于按捺不住。 这要是任凭他们骂下去,真把孔璇惹生气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弄不好脑袋就搬家了。 “够了!” 他猛地挥手,让县官们通通住口。 而县官们这才看清楚王致远的脸色。 “王大人这表情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到了这一步,就是傻子也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致远先是让县官退下,犹豫片刻之后,又对着凌远说道: “凌大人,您也请先回去吧。” 凌远见状,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秦宁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怎么王旋出来为自己解释一番,就让他立刻退缩! “莫非这王旋真有什么来头?” 凌远盯着孔璇的背影思索起来。 而孔璇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冲着旁边的徐统领示意。 徐统领跨出一步:“凌大人,这边请吧。” 凌远见状,也只能先离开再说。 等其他人都走干净了,王致远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换成其他文官,面对孔璇这位昭华长公主,或许还能保留几分气节。 然而王致远本就是阿附权贵的小人,当然没有这种风骨了。 他连连叩首道:“下官刚才冲撞了公主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看到王致远这副模样,孔璇心中生出一丝厌恶。 “凌远和他的兄长,就是面对陛下,也能不卑不亢。” “这个王致远只是见到我,就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 “不过也对,他们本就没有可比性。” 孔璇本打算拂袖而去的。 但她转念一想,凌远此时还被看押,所以耐着性子留下,又对着王致远说了几句。 “凌大人被陛下看重,你说话做事时,要记着这件事情。” “对了,凌远并不知道本宫身份,你也别暴露。” 说完这句之后,她才终于离开。 王致远又连连叩首:“请公主放心,下官记住了。” 等孔璇走远,他才战战巍巍的起身,抹去脑袋后边的冷汗。 一脸惊慌的看向府衙。 “凌远这小子,什么时候跟长公主搭上关系了?” 他双手紧握,只觉得自己这次不该出京才对。 “这下好了,左边是秦相,非要让凌远吃个大亏。” “另一边是长公主,背后可能还有陛下的意思。” “就让我夹在中间,这不是风箱里面的老鼠,两头受气嘛!” 王致远心中满是无奈,站在原地呆立许久,才终于回身进了府衙。 让衙役带他去找凌远。 随后挤出一副笑脸,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 “哎呀,这南州的衙役就是不会做事。” “虽然朝廷有诏书,要夺取凌大人钦差的身份,但也不能把您就这么关在这里,应该换更好的房间的。” 凌远闻言,冷笑说道:“王大人,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刚才你不是让人把我关入大牢吗?” “怎么这一转眼,你就忘了这事情了!” 王致远苦笑连连,不停挥手。 “凌大人,你可能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向来尊敬凌大人,不久前您在京城做出的那些事情,我可都是看在眼里。” “我刚才不过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啊。” “其实我早就觉得秦安不是好人了!” 看到王致远这副模样,凌远暗自摇头,只觉得眼前这位王大人,连最基础的节操都没有。 这反复横跳的本事,实在是练到家了。 不过他若是真的肯跳反,倒也是一件好事。 凌远微微点头,不再追究刚才的事情,反而追问道: “王大人,那位王旋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致远哪里敢说实话? 连忙摇头道:“额,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凌远正要追问,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韩忠高声道:“谁让你们把凌大人捉起来的?你们是不是看错诏书了?” 原来是韩忠也得到消息,从城外赶了回来。 王致远听到这些动静,如蒙大赦,连忙说道: “凌大人,我这就让韩忠进来,免得闹出乱子。” 说完之后,他快步走了出去,生怕凌远继续追问下去。 凌远也不好强留,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看来我这位王兄,还真是大有来头。” “他不会真是这王致远的亲戚吧?” 这时,韩忠已经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愧疚。 “凌大人,这次说不定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要不是我抢了老徐的位置,非要自己跟你一起出京,估计他也不会来捉你。” 凌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自己可是朝廷钦差,除了女帝和几个大臣,谁能做主夺走自己官职? 这事情跟韩忠根本就没关系。 不过他看到韩忠现在这表情,一下子就想起他当初非要跟自己来南州时,那副贱贱的模样。 于是装模作样的叹气:“韩统领,我这次可是被你害苦了啊。” 韩忠闻言,更加老实,不敢再说什么。 老老实实的低头,好像犯错的学生一般。 凌远看着他这模样,一下子笑出声来。 “哈哈哈,韩统领,你还真信了啊?” 韩忠茫然抬头。 “凌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远懒得多解释,只是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则继续盘算起来。 “看来这次的事情,还有其他变数啊。” “那个王致远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说不定还能让秦宁吃个大亏!” “如果时机合适,甚至能直接让他倒台。” “若是如此,大宣的朝政吏治,必然为之一新。” 想着想着,凌远眼神中出现精光。 对于这位秦宁,他是早就心有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