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成效的报告送到董谷的时候,李国庆、毛延庆正和黄汝桂、黄汝枫兄弟商量如何安排人手做好村村通工程,黄汝枫表示虽然劳改期过后离开的工人并不是很多,只占了不到四分之一,但还是对整个建筑公司的人力调配上产生了很大影响,修路的工期不可能再缩短。 李国庆看完王成效的报告后,笑着说道;“黄总,你看,人来了,工期还是要尽量缩短,争取明年春耕之前把村村通工程完成。”说完,把报告递给了黄氏兄弟,兄弟两凑过头去一看,黄汝桂不禁惊呼一声,“一万多俘虏!”李国庆笑道:“有一些经过辨别以后会当场释放,估计留下来服劳役的只有3000多人,不过应该也能补上黄总那边的劳力缺口了吧?” 黄汝枫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点头称是。毛延庆插嘴说道:“黄总还要加强工人的培训学习,争取把人都留下来,贵州这一块山穷水恶,修路造桥也不比平原,要多花费很多时力,多培养出一个产业工人,对以后的工程有着莫大的好处。再说,接下来还得营造大量的学校、厂房、医院等公共建筑,百姓得钱了,还得改造自己的房子,建筑公司的规模还得扩大,以后还可以出去外面接些业务,总之,不要怕没活干,不要怕养的人太多。” 黄汝桂也点头说道:“不要说别的地方,就是新接手的安隆司,修路也得修个一两年。再说以现在这样的速度,我们还可以多占些地方,把那些个土司一一扫平了。或许不用武力,就按罗平的模式,也有很多地方愿意加入我们华夏公司,枫弟还得多加努力!”说完他转头看向李国庆,说道:“老李,最近狗场营、楼下营都有山民过来愿意投靠,并说他们很多人都想按这边的模式想给免税,不过那边的土目看得紧,很多人想来也来不了。” 李国庆想了想,说道:“我们也不要去主动揽上这事,最终还是要他们自己主动想办法,我想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百姓最基本的愿望,如果他们把自己头上的大山搬走,那他们就可以享受美好生活,一切还需要自己努力,也只有自己努力过的东西才会值得珍惜。” “我们占了安隆还有岑雨清出面,但占了罗平和普安的一些土营还是缺少官面的名义,就怕官府会过问此事。”黄汝桂担心的说道。 “无妨,到时我们以剿匪的名义到刘知州那里报备一下,老黄,你是不是也去活动一下,把长官司长官的名头给争取下来,相关的费用由公司来出。不过,我们的底子还是太薄,还是需要在官面上有一个代理人,不知道玉飞那小子考得怎么样?”李国庆说道。 被李国庆掂记着的沈玉飞此时正被大宗师提拉到面前训话,贵州提学官刘锡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到了他这把年纪已经不再想着上进,只想多提拔几个年轻人守着个座师的名份到时能照顾一下自己的后人。 老年人话多,刘锡玄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中心意思是沈玉飞虽然在本次院试中取得了第四名,但本身年轻且制艺四平八稳无出彩之处,建议再留学几年待学问扎实后再去参加乡试,到时中举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沈玉飞静静的坐着听完刘锡玄的话,脸上波澜不起,也让刘锡玄心中大赞,此子看似只有十四五岁,但其老成若四五十岁之人,倒也是有可取之处。其实沈玉飞在心里却暗暗腹诽,要不是自己托了老丈人送了大笔礼物给他,估计自己就是被黜落的份。 待刘锡玄说完,沈玉飞起身敛容行礼道;“大宗师之金玉良言,学生铭记在心,不过学生去参加乡试乃是为了感受考场氛围,倒也不强求必定考中。” 刘锡玄叹了口气,说道:“本次乡试考官倒是出来了,主考是项梦原,浙江秀水人,刑问主事,副考是张柽芳,浙江鄞县人,吏部行人。哼,自从沈阁老入阁之后,浙人就抱团得紧,连小小贵州乡试,也派了两个浙人过来。” 沈玉飞对刘锡玄的怪话自动过滤,倒是对本次考官的人选确定很感兴趣,浙人,看来倒是可以让蔡崇信去走走关系。 刘锡玄不再谈论这个问题,转头说起关于土司的事情:“听说玉飞是从普安州来的,那边的土司如何,是否服从朝廷管束?” 沈玉飞也不知刘锡玄何意,谨慎的回答:“普安的土司学生只认识黄草坝营的黄土司,倒是一个谦谦君子,对官府也颇为恭谨,普安知州刘大人也对黄土司甚是满意。” 刘锡玄眼露不信之色,说道;“玉飞,你的眼界还是浅了,前段时间老夫督学安顺,发现夷民生活困苦,多有卖儿鬻女者,何故?土司盘剥太过也。然土司为何对其民如此盘剥,流官对其朘削太过也。依老夫看,贵州局势已如水火,稍有不慎,烈火喷油矣!” 沈玉飞面上耸然而惊,心内却暗暗佩服这老头倒是有些见识,嘴里却说道:“不至于此吧,我在普安州住在黄草坝营,倒是见到夷民生活安定,家家户户都有余财。不过一路行来,倒也看到不少穷苦夷民,想来是这些人比较懒惰吧。” 刘锡玄说道:“可能黄草坝营黄土司能力较强之故吧,有机会老夫也要见见。不过老夫说的一些土司与官府势如水火倒也不是虚言,老夫听说有土司内乱而官兵乘乱窃取土司家累世积财,如有机会,该土司笃定会造反。而且辽东乱后,官兵能战者十之八九都调去北边,如有土酋作乱,恐怕会势如燎原,耐何老夫与各位大人叙言,皆以为老夫危言耸听,真是岂有此理!” 沈玉飞安慰道:“贵阳身处要道,朝廷自会重视,且土夷中心怀忠义者也不少,想必一两土酋作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大人大可不必忧虑。”虽然口中如此说,但沈玉飞知道历史上这个时期贵州、四川确实发生过一次大的动乱-奢安之乱,但具体时间和范围却是一点不知,也没办法去跟别人说起。想来既然刘锡玄都能觉察到地方不稳,想来当政的一些人应该也不会掉以轻心。 从刘锡玄那里告辞后,沈玉飞立即回客栈写了一封信,让护卫加急送回黄草坝,一是让毛延庆找蔡崇峰去走走考官的门路。二是告知家里根据判断可能奢安之乱马上来临,家里需要做好准备。三是让家里想办法把徐朝纲的家人接去黄草坝住个一段时间。四是由于贵阳到北京路程遥远,如中举他会直接去北京,请家里安排好相关事宜。 信发出之后,沈玉飞还是回到了考试前的状态,把自己关在门内安心苦读。信发出不到十天,毛延庆带着蔡崇峰风尘仆仆的赶到客栈,当晚,几人坐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终蔡崇信觉得还是去找张柽芳,他的族侄蔡亦琛目前也在吏部,正是张柽芳的上司,或许可通过这个关系能搭上线,不过,现在考官均已封闭在贡院内,可能要费一番周折。 从沈玉飞那里告辞之后,蔡崇峰找了几个贵阳做生意的朋友问了一下,得知张柽芳带了一个老仆过来照顾,平时张柽芳自是不出贡院,但那个老仆却是经常出外,采购一些物品,当然也接一些别人送的东西。蔡崇峰听闻此事,自是知道这老仆恐怕就是张柽芳的亲信了,当下也不找人,问明那老仆的长相后,自带了一个随从去贡院后门等着。 果然过不多时,那老仆从贡院后门走出,蔡崇峰看准时机,拦住那老仆,行了个礼,说道:“老人家请了,在下蔡崇信,听闻老人家乃浙江人士,吾在黔多年,不闻乡音久矣,故此想请老人家一起喝杯清茶。”那老仆听了,倒也客气的用宁波话说了几句,蔡崇信虽听个半懂,但却不会说宁波话,只得用官话说道:“吾乃湖州人,虽听得懂宁波话,却是不会说,谁让咱浙江十里不同音呢。”那老仆倒也机灵,听闻姓蔡,又是湖州人,问道:“不知兄台与蔡郎中却是有何瓜葛?”“正是在下族侄,说来惭愧,在下读书不成转而经商,浑身铜臭味矣。”蔡崇峰答道。 两人一路走到一个僻静的茶楼,点了一壶茶,那老仆说道;“他乡遇故知,原本想与蔡先生多聊一会,不过少爷还在贡院等着,我得赶紧回去。”蔡崇峰让随从拿出带着的礼盒,放在桌上,说道:“张大人在贡院自是不便相见,不过我家侄儿稍信过来,让我多多照顾同僚,我想张大人自是不缺东西,但这里有些小物事,倒是罕见,或可博张大人一乐?” 说完,打开第一个盒子,却是大大小小三面镜子。这时候玻璃制品由于北上数量不多,大多被豪富人家收购,象张柽芳这样的小官却是未曾听过,他的老仆自是从未听闻。当下愣了片刻,蔡崇信却把盒子盖上。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这个盒子却是一套精致的书房三宝,当然也是玻璃制品,不过这个比给蔡崇峰售卖的更为精致,是玻璃工坊里按工艺品特制的,看上去真是美仑美奂。第三个盒子装的却是两瓶凝脂膏和两瓶香水,蔡崇峰说明这是送给张柽芳夫人的。那老仆看完礼物,脸色发红,颤声说道:“如此厚礼,不知......”蔡崇信小声说道:“家侄对一个叫沈玉飞的考生甚是看好。”那老仆说道:“不过我家老爷却不是主考官。”“不知可否引见?”“我家老爷跟项老爷倒是关系甚好,我与项老爷家仆关系也是不错。明日还在此处,我让那家仆过来。”说完,细细描述了那项家仆人的容貌。蔡崇峰递给了老仆一面小镜子和一锭金子,那老仆欣喜接过,再三保证明日必会让那项家仆人过来。 毛延庆却不管这边的蝇营狗苟,待蔡崇峰走了之后,拉着沈玉飞就进了他的房间,栓好房门之后,拿出一个大家伙,还有从档案室里拿出的沈玉飞的手机,沈玉飞眼睛一亮,“能充电了?” 毛延庆把手机连上数据线,万幸的是,数据线倒是没有灰飞烟灭,从几个数据线中选出了一个好的带了过来,幸好大家都用的是华为,数据线倒是可以通用。 看着手机上的红点一闪一闪,沈玉飞的不自禁的按下了开机按钮,熟悉的后世老婆孩子的屏保露了出来,沈玉飞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