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几人难得的闲散时光,董谷的工人基本上都放假了,不过宿舍区的人基本上都在,因为大部分是逃过来的军户,也没别的地方去。不过好象没有什么活动,再加上今年的天气比较冷,也显不出热闹来,几人也过了后世宅男宅女的生活。 过了初十,工厂恢复了工作,工人们也陆续回来开工。老金也是第一次来到了兵工厂上班,今天的主要任务其实有两个,一个是统一度量衡,一个是钻枪管。由于步枪组装需要非常精确,在没有后世标准米的情况下,陈博决定先把尺的尺寸给确定了下来,用钢板扎出了几块一模一样的铁尺,每一根的长度是3尺,其实就是后世的米,再将他分出1000格,枪管的定尺采用后世的521毫米,当然实际钻孔的钢管要长出10毫米。陈博带着老金来到水力钻孔机前,后面还跟着几个学徒工。 这几个学徒都是钢铁厂铁匠的子弟,也算是有点底子,他们以一两每月的学徒工资被招了进来,因为全家都为公司工作,安全上应该有些保证。其实陈博也不大怕泄密,毕竟制造枪支的机械、材料是他们无法学习的,而且他们也无法接触到其他部件特别是火药和子弹的生产,不过作为特级保密单位,还是要执行相关的保密措施。王成效亲自安排了兵工厂的安全保卫措施,每时每刻都保证有一个班的战士在执行刻板的保卫任务,在王成效看来,即使这些工人没法做成真正的步枪,但如果能做成来复枪用黑火药也是对公司的一个重大威胁。 老金按事先陈博交待的方法把圆钢夹好,并用事先测量好的一个钢尺再次核验了圆钢的调试,确保圆钢的中心与钻头的中心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时陈博把水车的切换按钮推上,只见那乌黑的钻头在大小齿轮的带动下飞快的转了起来,老金推着机器缓缓向前,很快就碰在了一起,发出了吱吱声,陈博让一个学徒工不停的加水降温,钻钢管在没有全机械化前是一个很考验人耐心的事情,幸好老金却是不缺耐心,做为一个老工匠,他的后很稳,一直按自己的节奏缓慢的推着圆钢向前,用了一个小时左右,钢管终于制成。 看着几乎毫无瑕疵的钢管,老金心里震憾不已,这突破了他的所有经验,在他以前打制鸟铳的时候,铳管是最耗时的,他们父子二人一个月制成一根鸟铳,其中20天就是在打铳管,可是打出来的铳管又怎么比得上这钻出来的钢管呢?如果别的配件都跟上,那他一天做一根鸟铳也是不成问题,这速度......陈总工真是太聪明了,好象天上的神仙一样。 钢管制成后,经过游标卡尺的检验,壁厚还是稍有偏差,不过这是实验枪,主要是作为后续生产标准的制定提供依据。陈博除了要求老金将钢管标尺往抬一丝再制作一根钢管试试,这根枪管还是拿到了膛线机前进行刻膛处理,这也是老金不可思议的地方,好好一根光滑的钢管非要在管中弄得那么粗糙,不过这是陈总工的要求,基于对陈博的崇拜,老金未提什么,只是按操作规程操作着膛线刻膛。 这边陈博在跟王成效说着话:“成效,现在都是试验阶段,这把枪做出来要先进行疲劳测试,而且目前我还没理解透送弹装置,有可能会成问题,这半自动步枪可能得手动装填。” “测试就由部队来好了,手动就手动吧,对现在这种低烈度战争,手动应该也可以,但以后去打骑兵还是半自动的来得快。”王成效接口说,“咦,我说陈大总工,子弹搞出来没有?不要有了枪没子弹那可真傻眼了。” “你手枪带了没有?我们找个地方试试,给你的手枪子弹复装了,不知道能不能用,要不我们试一下枪?”陈博说道。 “真的!”王成效跳了起来,急忙说道:“好好好!我们赶紧出发。”说完拉着陈博就往射击场跑。陈博摇了摇头,这王成效平时又正经,又古板,但听到子弹还是跳了起来,看来军人对武器的爱好真是难以掩饰啊! 两人来到射击场,王成效拿出手枪,从陈博那里接过子弹,熟练的上了膛,一种特殊的感觉又回到了手中,脑海里不禁想起以前当选特种兵后的第一支手枪,想起了那支手枪跟着自己度过的峥嵘岁月,熟练的端平手枪。 “住手!”陈博却大喊了一声,王成效有点不高兴,陈博打断了自己的美好感觉。“还是按操作规程来,新设备不要手动操作。”陈博对王成效说,王成效动了动嘴,最终也没说什么,两人来到早就做好的测试台把枪夹好,用绳拉了板机,只听“呯”的一声脆响,这熟悉的声音让王成效的尽情陡然一松,长期以来对黄草坝营安全的担忧终于卸了下来,只想仰天大笑! 今天是沈玉飞去普安州城参加童生试的日子,虽然童生试还有几天,但沈玉飞还是决定提前几天去州城备考。而毛延庆也定在今天出发去广州,他已经约好了王敏德,准备了一些样品,包括新式玻璃制品、铁器、香水等,期待能打开广东市场,并到广州去看看能不能开辟到北方的商路。 这边沈玉国一家人殷勤的嘱咐着沈玉飞,经过两个月的接触,双方都默认了沈家多了一个二儿子这个事实,而且这个二儿子是百姓心目中的‘文曲星’,跟着沈玉飞一起去州城的是陆阿水夫妻,两人作为官田的技术指导去帮助官田租户堆肥已经有两个月了,春节回家过年,同时接受了李国庆的专训,会一直呆到官田播种结束,两人加上外地补贴能拿到5两一个月,很快就成了村里的富裕户,而且在那边当技术指导也很受大部分租户的喜爱,这份工作两人干得很开心。 这次毛延庆出远门,带了十个保镖,这是黄汝桂提供的,个个具有不俗的武艺,而且都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还带了三十个脚夫,也是黄草坝营的人,忠心上没有问题。到了鲁屯那边会坐船,一直可以到广州,不过滩多水险,水路不是特别安全,但旱路更危险,要经过很多土司的地盘,还有很多卫所关卡,在王敏德的建议下,还是决定坐船去广州。大家互别后,白依依拉着毛延庆的袖子脸上还挂着泪水,本来她也想去照顾毛延庆的,不地过给毛延庆断然拒绝了。 到了分岔口,毛延庆和沈玉飞互相拥抱了一下,挥手作别,这个时代出远门都存在着回不来的风险,两人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男人之间本来也没必要说得太多。 毛延庆一群人在黄昏时分抵达鲁屯,王敏德、蒋庆芳、方彥平三个商业伙伴出了城门5里迎接,至于另一个商业伙伴蔡崇峰则在湖州过年尚未回来。一群人在路边寒喧几句后立即奔向聚云酒楼,王敏德包下了整个酒楼招待毛延庆一行,自从代理毛延庆的玻璃生意后,几人的利润瞬间翻了几番,更不用说因此带来的其他种种好处,这次听闻毛延庆要前往广州,王敏德担心毛延庆商路打通后抛开自己,要知道广州大商人多的是,可不是王家能抗衡的。 酒席上,王敏德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他跟毛延庆也接触过好几次了,知道毛延庆喜欢直来直去。毛延庆仔细想了想,说道:“王老板,这么说吧,我去广州并不是想撇开合作伙伴,而是担心过段时间云贵会发生大变故导致去湖广之路断绝,想看看从广州去江南和北方的商路,另外,也想去看看市场需求,我们可以生产很多产品,但是否符合市场需要去考察下方可确定,放心,两广的代理权我都可以给你王老板,只要你能吃得下,不过我想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拉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发财比较好,否则这钱也赚得不安心。” 王敏德一听,心放下了一大半,毛延庆的意思很明显,王家如果实力足够那当然没问题,如果实力不够,那还得拉上别的人一起发财。再说,按毛延庆他们的气魄,自己还真得找一些有实力的家族分销,不能把所有货源都把持在手里。心下计较已定,王敏德当下不再谈生意上的事,一意只谈风月。 方彥平也要跟去广州,他的成药也需要去广州试试,趁这个机会刚好一起去。蒋庆芳则领到了推销铁器的任务,毛延庆这次带过来两套铁器,其中一套就给蒋庆芳的店铺里展销,另一套则会带到广州看看销路。 第二日,毛延庆一行东行至龙光,王敏德已在箐口雇好两艘船,一行人当晚入住客栈后准备明天一早去往箐口,由水路前往广州。当晚饭后,几人同聊,王敏德说道:“安隆长官司前段时间听说内部在闹矛盾,希望不要影响到航运。”“哦,怎么说?”毛延庆问道:“是继承问题吗?”王敏德说:“安隆的岑土司年纪比较大了,他的儿子早死,只有一个孙子,按常理应该是由孙子继位,不过他孙子一直在泗城州府学就读,平时在族中没什么威信。据说岑土司重病,想让他孙子回去,不过目前军政都由他的侄子控制,他侄子估计有什么想法。” “意思就是他的侄子可能造反,而且成功的可能性百分百?”毛延庆问道。 “那倒也不一定。”方彥平接口道:“泗城知州肯定是支持岑土司孙子的,大义还是在他孙子那里。” “龙光这里也是安隆长官司的吧?今天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估计也是各有顾忌,反正也没我们什么事,我们还是正常出行,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毛延庆说道。 箐口上船后,行了两日,到得一个码头,却是安隆境内的板屯码头,当晚几人就在船上歇息。毛延庆却是第一次在船上睡觉,虽然是停止状态,还是有点失眠,正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感到远处一阵叫嚷声、喊杀声,接着是‘扑通、扑通’的声音,接着听见护卫、船夫的说话声,紧跟着王敏德和卢彥平的叫声在隔壁船上响起,毛延庆‘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走出小舱,来到船头。 只见码头上灯火通明,一群人拿着武器在那里大叫,江上一人在前面奋力游来,后面几个人在追赶,嘴里还叼着匕首,显然在追杀前面那人。 王敏德大喊一声,“开船”,船夫赶紧起了锚,虽然夜间行船很危险,但显然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不知道追杀的人和被追杀的人是什么关系,但不管什么关系,由于被追杀的人往船边游,不管是否救被追杀的人,都可能被误会,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王敏德的决断非常及时,但这时候那被追杀的人已经游到了毛延庆这条船边,而锚还未完全收起,这时毛延庆说道;“救人先!” 护卫马上把绳子扔给了被追杀的人,那人抓住后被提了上来。这时后面追杀的几来也已经来到了船边,毛延庆吩咐到,“如果他们想上来就动手!”几名护卫抽出了兵器,这时船也开始往下游行去。 水中的人大声叫着,但也无奈的看着船渐行渐远。毛延庆让人把救上来的人带过来,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文士,对着毛延庆拱了拱手,口中称谢,但问他姓名来历却是不说,只说到八蜡后自去泗城州,毛延庆也不再问。 船行两日到八腊后,该男子问起毛延庆姓名后,自行离去,显然对这一片比较熟悉。毛延庆也不再问,双方告别后,毛延庆一行继续坐船前往广州。一路行船虽江水偶有湍急,倒也有惊无险,两岸风景如画,虽说长时间坐船有点腻味,但在经过30日行船后终于到了肇庆府,此地离广州府仅一两日里程,且王敏德想去拜访一下肇庆知府夏应台,众人决定上岸歇息一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