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可真能扯,官字两个口,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难道我们以后要冒充神仙?”王成效对着李国庆嘀咕着。李国庆拍拍王成效的头,微笑道:“那也是一种能力。” 众人随着黄汝枫走进了村子,只见村子里大都是土坯房,偶尔有几栋石头房,都是一层楼,大部分房顶上还是茅草。村道都是土路,坑坑洼洼,铺着薄薄一层灰,人走上去就是一个个脚印,还有一些石子,硌着脚疼。村民们都躲躲闪闪的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村民都穿着缝缝补补的土布衣服,身材普遍不高,头发很长但可以看出大多很久没洗了,都打结了。所有人都赤着脚,小孩子不管男女基本都光着身子。刘媛注意到,大部分村民的脸上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灰色,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看来这里的人生活水平很差呀。 黄汝枫家位于村子的最上方,他家也是村里最好的房子,用石块垒成的围墙,是一个典型的二进小院,在过来的路上,沈玉飞已经把黄汝枫的家底都摸透了。黄汝枫是现任黄草坝土司黄汝桂的堂弟,也是这个村寨的寨主兼最大的地主,大概占了村里地的一半,他的父亲目前在黄草坝营呆着,这个村子只有他们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居住。黄汝枫上过一段私塾,原本想考个功名,奈何没有那个天份,也就认得个字,能读能写,至于什么四书五经那基本上一问三不知,据他说他儿子倒是挺有天份,比他小时候强,想着再大点就送回营中入私塾。 这是一个仲家村落,他妻子就是本村另一个地主的女儿,黄草坝营共有151个村寨,其中倒有大半是汉家村寨,他们黄家原本是开国初跟着征南将军入滇后率部驻扎这里,后来机缘巧合把自己家变成了本地的土司,其实就是本地的土皇帝,当地官府也不大管,对上报是仲家人,其实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其祖先出自湖南江夏,平时祭祀什么也是按着汉人的习俗,但由于与仲家联姻较多,日常生活倒是与仲家人颇似。 黄汝枫直接领着众人进了大堂,呼叫了一声,只见屏风后转出一个妇人和两个小孩,只见那妇人个子不高,长得珠圆玉润,倒是颇有富态,只见她头缠蓝色包布,身穿青色无领对襟短衣,身大袖宽,衣缝、下角分别镶绣花边及滚边。下身穿蓝黑色百褶长裙,腰间系着绣花围裙,脚穿精美翘鼻子满绣花鞋,耳、手、颈上均带着银首饰,典型的一副少数民族打扮。“好美啊!姐姐,你这衣服是哪里做的?特别是你这围裙,实在太美了!”卢艳芳眼里泛着小星星,盯着那妇人的衣服不停的看着。 “这是拙荆韦氏,这是小儿光亮、小女香草。”黄汝枫为众人介绍到,接着他转头凑近韦氏轻声说:“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些旧衣服,给几位道长拿来,他们蹈水而来,衣不敝体,实在有伤体统。” 那韦氏答应了一声,拉着刘媛和卢艳芳进了内宅。堂上早有仆人上了茶,众人就坐着喝茶聊天。不多时,仆人进来打了个手势,黄汝枫就邀请大家入座吃饭,只见桌上摆着一盘鸡肉,几盘时令小菜,几小盘腌肉和腌菜,一大脸盆的酸汤,却没有后世常见的辣椒。接着主人家拿出了一个陶罐,拍开泥封,传来了一阵酒香,却是一罐米酒,就要给众人倒上。李国庆赶忙说道:“师尊严令,未满十八岁之人不得饮酒,我陪黄先生喝一杯,他们就免了。”黄汝枫见状,倒也没有强求,嘴里唱着歌,与李国庆一碰碗后一口干下,李国庆也只得一口喝完,幸好米酒度数不高,倒也不愉醉倒。 接着黄汝枫嘴里说着吉祥如意,把鸡头撕给了李国庆,说着展翅高飞把鸡翅撕给了沈玉飞,又说着脚踏实地把鸡腿给了陈博,毛延庆、沈玉飞则得了另一只鸡翅和鸡腿。终于吃到了正常烹饪出来的菜,几个人都吃得不亦乐乎,唯一感觉不适的就是好象所有的菜都很淡,好象没放什么盐,而那汤却又实在太酸了点,连腌菜和腌肉都是酸的,沈玉飞似乎不经意的提到了这个问题,结果却引来了黄汝枫的一阵牢骚:“贵州这地方不产盐,本地的盐都是从自贡进来的井盐,那盐倒是好,不过近千里路人挑肩扛的,到了这里不但贵而且少。原先还有些私盐贩子从广东贩来一些海盐,不过沿途盐卡不少,到这里也很贵了,而且海盐苦涩难吃。现在贩盐来的人也是极少了。我们都是用一些草木灰、牛豚骨等腌些肉、菜,再做些酸汤,倒也能少用些盐。”“云南不是产盐吗?这里离云南近,为何不从云南运盐过来呢?”沈玉飞问道。“滇盐本就需打井烧薪而得,我小时候倒也有些私盐过来,不这最近听说自从皇上用了盐监之后,盐丁逃走较多,本来滇人自己都不够吃,还得用铜换粤盐,哪有多余的盐过来。”黄汝枫答道。“那现今盐价几何”“大约四五十文一斤吧。我们都是拿米换盐,四斗米才能换一斤盐,一般人家哪吃得起,就是我们家也只是略换一些而已。” 听完这话,大家面面相觑,知道贵州不产盐,但也没想到古代贵州人吃盐如此之难,如此之贵,想到要过很长时间靠草木灰、动物骨头来代替食盐的日子,大家都感觉头疼不已。 饭后不久,却已天色渐暗,黄汝枫家空房倒有不少,给众人安排好了房间,这时刘媛和卢艳芳走了出来,却都已换上了旧衣,古时衣服本就甚宽大,刘媛虽说身高比韦氏高上不少,衣服虽显小倒也别有一番风姿,至于卢艳芳则是穿了一身香草的旧衣,还算比较合身。 黄汝枫家仅有一盏油灯,众人于是就着傍晚的微光赶紧上床歇息。李国庆夫妇躺在床上,抚摸着各自年轻的身体,不觉情动,做了一回夫妻之事后,两人躺在床上闲谈着,“老公,你说我还能怀上吗?”“一定能的。”“可是我怕,毕竟我们的身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们现在就是二十来岁,你二十岁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你现在的身体感觉比刚结婚那会还年轻。”“这里条件这么差,我怕亏了我们的孩子。”“不怕,我肯定能让生活好起来的,相信我!”刘媛又感觉到了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男人,又恢复到了刚认识那会意气风发、自信阳刚的样子,不禁有些痴了,低声附和道:“是啊,会好起来的,你那时候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后面我们真的就越来越好了。” “明末啊!这是一个什么世道呀,是中国历史上最悲惨的时代之一,人命如草芥,据说死了几千万人,太可怕了!”那边四个男孩住在一间,现代人的生物钟还没有调整过来,几个人都没什么睡意,毛延庆悠悠的说道。“是啊!内忧外患都集中在这个末日王朝,还有不到三十年,明王朝就要灭亡了,以后就是野猪皮入主中原,我们的发展硬生生给打断了三百年,终于变成了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唉,生活在这么一个年代,真难呀,你看看那些年纪大的村民,哪有一丝生气,简直就是行尸走肉啊!”陈博也感叹道。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时代,你看考个进士就至少能当县官,那可就是超级一把手,县里的所有权力基本都能掌握。你知道我当时奋斗了多少年才干上一把手的吗?25年,我整整奋斗了25年才当上的!而且那时候的一把手还有很多限制。”沈玉飞说到:“我倒是觉得这个时代是一个能发挥我能力的好时代!我要去科举中进士,我要当大官,你们不知道只要当了大官才能更好的改变这个世界,要不然在这个年代你掐多少钱都是假的,一不小心就会全部化为乌有!”“算了吧,如果还是当你的贪官,还是别当了,总归是被逮进去的命。”王成效讽刺道。“得了吧老王,官场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沈玉飞说到。“算了,睡吧,我从商看到过的怪象多了去了,几千年文化传承下来的,我们那个时代算是好的了。”毛延庆说了一句后,几人再也无话,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