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前方的莽古阿泰也发现了那几个怪物,不禁目瞪口呆,这支明军的装备与以往的明军实在是太不一样了,这不知道又是什么奇怪的武器?很快,那些怪物上的人往下扔了什么下来,正好就扔在包衣们后面的建奴群里。 而在近处观看上方出现的怪物,其惊愕的程度也不是远方的莽古阿泰所能比拟的,他们暂时都愣在了那里,直到上面扔下的东西在人群中爆炸后,他们才恍然的拨马回跑,在一阵兵慌马乱之后,也不知道被炸死了多少人,幸存的骑兵们也不敢回头,绕过了海峡中的破洞,直向后方驶去。而那几个怪物还是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看着慢慢的越过海峡向营地靠近。 莽古阿泰当机立断,下令吹响了撤军的号角,建奴大军转向往回就走,慢慢的在骑行中调整了队形。远处的王成效看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调整队形的建奴骑兵,不禁点点头,“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军队之一,军事素质确实不错,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地利,在平原上相遇的话,还不一定能够取得这样的胜利。” 王成效站起身来,对着沈寿岳和刘兴仁说道:“两位将军,战场就由两位打扫,这些汉人也由你们收编,我们要想办法追上去,趁着建奴吓破胆的时候把盖州拿下来。” 这一场战斗让沈、刘二人看得惊心动魄,暂时还没舒缓好心情,只是定定的点点头。转过头,却发现王成效已经大步向前走去。 在失去后面建奴的胁迫后,那些包衣都老实的站在原地,大部分人都扔掉了武器,李永春拿着个大喇叭喊道:“乡亲们,扔下武器,双手抱头,排队过来吃午饭了!” 其实已过中午,虽然为了让他们冲锋,建奴也算是给了他们一顿饱饭,但经过剧烈的运动,肚子早已空空如也,第一个人抱着着走过来之后,接下来能动的包衣就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每十人安排了一名明军看守,而后面米饭的香味也让这些包衣更加的老实。 刘兴仁在安排部下去打扫战场之后,拿着望远镜看向对岸,只见王成效来到海边,海边已经停着了队约二千余人的华夏军,他在向着部队说着什么,没一会,只见他们整齐的列队站在了冰面上,又整齐的坐到冰上,人人都往脚上套着个闪亮的东西,然后撑着起了身。 哨声响起,一队队的士兵迈着奇怪的步伐向前走去,“不对,好像在滑!”刘兴仁吃惊的发现,那些士兵越滑越快,很快一个个变成了小黑点,刘兴仁张大了嘴巴,实在是惊讶得难以复加! 莽古阿泰骑着马跑了一阵后停了下来,让马也休息一会,但没休息多久,一阵骚乱声从后队传出,很快,他又看到了那巨大的空中怪物,后队的骑兵纷纷上马往前急跑,那怪物上还偶尔扔下一两颗炸弹,莽古阿泰吩咐亲兵去传令让部队散开,避免太聚集被炸得伤亡太大。 伊阿扎拼命的拍打着坐骑,也顾不得顾惜马力,只想着离那些怪物越远越好,这种看得见打不着的对手实在太过可怕,万一炸到自己头上那可就粉身碎骨了,眼看着快到盖州城,远远看见城墙,侧着身子回头望去的时候,突然又在大清河上看到了令人惊奇不已的一幕,只见大清河上一队人马,穿着绿色军装,在兵上快速移动,居然也不慢于自己的坐骑,他不禁手指着那队人马,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莽古阿泰在后面看到伊阿扎奇怪的神色,也不禁扭头看了过去,不禁心胆俱丧,这伙明军太是奇怪,简直不像人类,这让莽古阿泰兴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吩咐一个亲兵让他到城中传信让城中的女真人赶紧撤离,自己带着队伍打马绕过城池向西而去。 当王成效滑着冰远远看到城墙的时候,身上已出了一身汗,粘乎乎的很是难受,不过现在也没心情去考虑这些,用了半个时辰终于把队伍收拢好,他吩咐大家吃点干粮后,立刻急行军向盖州城进发,当队伍保持着战斗队形抵达南门后,发现城门虽然紧闭,但城墙上却空无一人。 当华夏军用暴力破拆手段——几颗手雷放在一起把城门炸开后,发现大街上一片狼藉,但却空无一人,显然城里的人大部已跑掉了,而没跑掉的人估计也都躲在了家里。 王成效留了一个连队守住南门,其余部队沿城墙向东门、西门攻击前进,尽快把城门控制住并建立防御体系,防止建奴的反扑。王成效自己带队向着西门行去,从南门到西门也就不到两里路,一阵急行军后很快赶到了西门, 西门倒是热闹得很,大批车马挤在城门口等着出城,看到华夏军在城墙上出现,人群好象炸锅了一样沸腾起来,人们哭喊着、叫唤着,后面的人不停的往前面挤,而前面的车辆又因为推车之人被挤倒后就堵在路上,很多人都被挤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王成效让人鸣枪警告,并安排了几个大嗓门用女真话和汉话反复大喊道:“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慢慢的,人群平静了下来,有些拿着兵刃的一一把兵刃扔在地上,后面的人渐渐被华夏军士兵带离人群,随着拥挤程度的降低,一些在门口的人终于绕过城门附近的一些障碍跑出城去,王成效也没让人追赶,对于这些老弱妇孺他可没什么兴趣。 控制了城门之后,王成效让城里的百姓各自回家,虽然城里大部分是建奴的家眷,但基于后世人道主义的教育,王成效还没有屠杀平民的打算,虽然严格算起来这些人也算是从建奴的抢劫杀人中得到了好处,甚至有些人还是重要的推手。 派出的侦骑没有回来,建奴也不一定就放弃了盖州,或许他们还有可能杀个回马枪,现在华夏军人手少的问题就突显出来,来到盖州城的只有一个团左右的兵力,而剩余的两个团则因为没有掌握滑冰的技巧不得不以急行军的姿态前来,估计还要在半个时辰后才能赶到,而留在连云岛的华夏军和沈、刘二军加起来也不到4千人,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技术兵种,也只能是勉强能够防守,现在是华夏军最薄弱的时刻,如果建奴回军攻击任何一处,华夏军都有可能被击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建奴已经破胆,没有勇气回身一战。 陆水根骑在马上久了,感觉到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虽然有着相对于本地人更好的保暖措施,但在这么严寒的天气中在马上疾驰,还是让从未经历过这么寒冷天气的他叫苦不迭,他用牙齿把左手的手套摘下,把左后伸进了怀里,温暖的胸膛很快让手指灵动起来,他把怀里装着的酒壶拧开,掏出来灌了一口,一股热气顺着喉咙一直来到了小腹,瞬间把身体里的寒气压了下去,让他感觉精神气又回来了。 “头,建奴大队应该在我们前面两里左右,没有停留,不过估计过段时间就会休整了,我看我们还是别跟那么紧了,万一建奴来个回马枪,我们这点人可不够看的。”王运来拿着望远镜看着前面乱糟糟的地面,对着陆水根说道。 “不行,我们得确定建奴是否会回转,这关系到师长对整个辽南的战略,搞完这一战我们这批人就要回南方了,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我可是呆够了。”陆水根皱着眉头说道。王运来的级别不到,还不能接触到高层的战略事项,不过他的提醒也很有道理,原本慌乱的建奴骑兵经过几十里的奔跑,现在的队形已渐渐紧密起来,看来敌人的指挥体系逐渐恢复,现在还不能判定他们会一直回到海州后龟缩不出。 官道两侧原本应该有许多汉人聚居的村庄,由于今年来建奴下达了驱赶汉人的命令,这些村庄大部分已经废弃,而部分成了满蒙人的农庄或牧场,伊阿扎的农庄就在距海州三十余里的官道边,原本村里的汉人已经没剩多少了,剩下的也都成了伊阿扎家的农奴,由于伊阿扎之前也没有种田的经历,并不知道田地的出产有多少,而这两季的收成都很不理想,也让伊阿扎的收入基本也就能满足整个农庄人的基本生活。 伊阿扎的婆娘是个心善的女人,男人不在的时候,也时常接济一下这些个农奴,现在农庄任用李炳贵为管事,管理得也算是较有条理,最近几个月还没有出现过死人的情况。 十岁的阿同已经比较强壮了,跟农庄里同龄的汉奴比,那更是要高出一截,而且阿同从五岁起就跟着阿玛练习,如果不是阿玛一直不允许,按阿同的意思他应该是跟着大军出征赚取军功了。自家阿玛经常说的他十岁起就跟着祖父参加战斗,这份家业正是用着二十年的军功换回来的,这也是阿玛最大的荣耀。 此时阿同正宠溺的看着五岁的妹妹阿贝丽在雪地里玩耍,只见她堆起了一个雪人,拿着一把小竹弓对着雪人射箭玩,偶尔射中了一箭,银铃般的笑声就清脆的传来,让阿同也暖暖的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阿同直起身来,看见平野处一道黑线涌来,阿同兴奋的看着大军渐渐驶近,忽然感觉不对,黑线临近时明显感觉到了队伍的惊慌,阿同连忙上前拉着阿贝丽向家中跑去。 跑回家后阿同爬上屋顶,看见过来的部队就是自家的部队,他也从屋顶上站起来,冲着队伍挥着手,很快看见一骑从队伍中分出向着自家飞骑而来,那骑渐近后,阿同看到那是自己的阿玛,他急忙人房顶爬下,迎着阿玛跑去。 伊阿扎匆匆赶回家,见到跑来迎接的阿同,大声说道:“阿同,快叫你额娘和妹妹过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回辽阳,有妖怪追来了!”看见阿玛忧急的神情,阿同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大声叫着“额娘!阿贝丽!” 李炳贵正在房间里监督着包衣们磨着麦子,听到阿同的叫声,匆匆跑出来说道:“小主子!发生什么事了?”正好见到伊阿扎恶狠狠的走来,他连忙迎了上去,却见伊阿扎手里拿着刀,象一只野兽一样盯着自己,吓着愣在原地。 伊阿扎抬起刀,盯着这个自己器重的尼堪,顿了一顿后一刀劈下。李炳贵惊愕的看着渐渐逼近的大刀,突然福如心至,以前所未有的灵活身手往边上一闪,刚好避开了大刀,转身就向外跑去,也许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此刻他的脚步异常快速,身形一闪就跑进了房子。 伊阿扎追进了房间,却见李炳贵从另一扇门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愣在那里的包衣,他一刀一个把两个包衣砍倒了。追到另一扇门的时候却已经见不到李炳贵的身影。 伊阿扎没有时间再去在这大房子里找李炳贵,只得把马厩里剩余的几匹马牵了出来,带上老婆孩子,匆匆骑上马向大部队赶去。 李炳贵跑去柴房,一把抓起正在收拾柴火的毛丽华,不及说着什么,拉着她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主子疯了,拿着刀要砍人,我们往山上先躲一躲!”毛丽华一把甩掉李炳贵的手,停下了脚步。李炳贵一愣,他从没想过毛丽华会不跟他走,脸上显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毛丽华却说道:“跑到山上会留下脚印,跑不掉的,柴房里有一个地窖,别人都不知道,我们躲到那里去。”李炳贵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点点头同意了毛丽华的意见。 两人跑回柴房,果然在柴堆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地窖,也不知道原先的主人干什么用的,堪堪能挤下两人,不过如何把上面的盖板和柴火放回去,最终还是毛丽华想了个办法,在盖板上放了一捆柴,两人进去后慢慢拖着盖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了一身汗后,终于把盖板移到了洞口。 洞里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盖板盖上后两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外面静悄悄的,洞里也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洞中狭窄,两人开始都用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呆着,良久,李炳贵伸出手把毛丽华拥在了怀里,毛丽华轻微挣扎了一下后就静静的不再动作,两人在黑暗中静静的抱着,似乎连恐惧都远离了。良久,听着毛丽华逐渐平静的呼吸声,李炳贵慢慢的睡了过去。 肚中的饥饿感让李炳贵醒了过来,外面还是静悄悄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李炳贵凑到毛丽华的耳边轻声问道:“饿吗?”毛丽华轻声的回了一声“嗯”,李炳贵想着一直呆在这里也没办法,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他慢慢的把盖板挪开,叮嘱毛丽华呆着别动,自己爬上了地面,踮手踮脚朝外面走去。 外面寂静无声,他先走到了磨房,两个干活的包衣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生命的迹象,一间间房子搜过去,男女老幼都被杀了,没有一丝声响,来到厨房,看到厨娘也倒在厨房的案板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神中充满了担心、慈爱,她的手指向了灶台。 这个厨娘的丈夫原本是一个秀才,半年前就死在了伊阿扎的手中,而厨娘当时还怀着身孕,被伊阿扎带回家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儿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走去灶台,掀开大锅的盖子,只见一个婴儿正躺在大锅里面呼呼大睡,李炳贵把他抱了起来,那婴儿醒了过来,大哭不已。 李炳贵走去柴房把毛丽华拉了上来,看到那婴儿,毛丽华吃惊的说道:“这不是王姐的孩子吗?王姐呢?” “天杀的建奴,庄里的汉人全死了,就剩了咱三,我们也得赶紧走,听说连云岛那边有一股明军特别厉害,我们就往连云岛走,回到大明才有活路!” 计议已定,两人到厨房做了些吃食,从死去的人身上扒拉下了衣物套在身上,婴儿身上也裹上了厚厚的一床棉被,也不敢走大路,离着大路一里左右的麦田向南连夜而去。 其时月儿正中,雪地上倒也不虞迷路,不过田上积雪尺深,甚是难行,走了一个时辰也只走出了不远,两人都已气喘吁吁,特别毛丽华是个小脚,更是辛苦,李炳贵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只能停下来暂歇。 这时大道上远远传来了马蹄声,两人直接坐到了雪中,把身子埋了下去。听得蹄声渐近,李炳贵紧张得丝毫不敢动弹,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孩子。 蓦地,那孩子或许是被李炳贵抱得紧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非常突兀,李炳贵连忙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但已经晚了,大道上的马蹄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传来了一个声音:“老乡,我们是明军,需要帮助吗?” 毛丽华哆嗦着说道:“别...别答应!”也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李炳贵甚至能感觉到她身子一直在发抖。 李炳贵知道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明军,他们都难逃一劫了,建奴看到他们肯定杀无赦,而明军的军纪也并不是很好,也不一定能逃得了性命。李炳贵站起来说道:“军爷,我们是从建奴那边逃出来的,有重要军情禀报!” 那边一阵寂静,过了一会,一骑慢慢走了过来,,李炳贵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地慢,好不容易挨到那骑来到了面前,李炳贵抬头望去,那骑兵在离他们50步的距离看着他们,李炳贵浑身冒出了冷汗,就跟被野兽盯住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开口道:“站起身来!”李炳贵慢慢的站了起来,松开了捂着婴儿的手,那婴儿放声大哭起来。 那人问道:“孩子怎么了?” “不知道啊,估计是饿了。” “跟我们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可别把小孩饿坏了。” 李炳贵拉起了毛丽华,跟着那战士走到了大道上,见到骑在马上一人,敬礼后说道:“报告,是两个老乡,带着个孩子,孩子估计饿坏了。”马上那人回了一个礼后,说道:“归队吧。你会骑马吗?”他转向李炳贵问道。 “会,小人会骑!”李炳贵连忙点头说道。 “给他一匹马。王运来,你带两个战士先回去报告师长,我们随后就回。” 王运来带了两名战士快马向盖州奔去。那人正是陆水根,在侦得建奴确实已被吓破胆后,连夜准备赶回盖州。在让王运来回去报信后,他掏出了一些干粮给李、毛二人,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奶糖,剥了之后塞到了那婴儿的嘴里,婴儿感到了奶糖的美味之后,马上停止了哭声,咂巴着嘴一心一意的吸了起来。 陆水根一声令下,一群人慢腾腾的向着盖州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