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孝骞白皙富贵的小手手,纨绔们心情很复杂。 今日命犯太岁,实在不该出门的,既挨打又破财。 此时此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怎么办? 纨绔们是识时务的,几乎没有犹豫,众人二话没说便掏兜,杖脊都挨了,谁还在乎身上那点钱,赶紧逃离这个龙潭虎穴才是正经。 一个个钱袋子毕恭毕敬递到赵孝骞手上,纨绔们站成一排,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就像放学后的小学生被社会流氓堵在巷子里,弱小又无助。 赵孝骞掂了掂手上钱袋的分量,不轻,今日黄道吉日,注定发横财。 数日来的沉重心情,此刻终于好转,连腰杆子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许多。 穿越至今,各种奔波繁忙,败家活爹掏空了家财,导致堂堂世子多日来身无分文,窘迫得只能舍了脸皮,去玉清宫蹭吃蹭喝。 王府的雪盐买卖,目前仍处于筹备阶段,赚钱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而今日此刻,赵孝骞终于有钱了!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几个钱袋子,赵孝骞表情有些复杂。 费劲巴拉搞发明,什么官盐私盐提纯,忐忑不安进宫费尽口舌,拉官家入伙…… 简简单单赚钱的事,搞得这么复杂,而眼下,只需要自己淡淡说一句“打劫”,这群纨绔们便乖巧顺从地把钱袋双手奉上。 来钱如此容易,赵孝骞的心态竟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搞什么发明啊,直接去抢啊! 抢钱多快,再说,汴京城的纨绔们本就对自己恶意满满,合谋一场蹴鞠赛差点弄死自己,有仇报仇,向他们要点赔偿合理合法吧? 越想越高兴,赵孝骞突然觉得自己距离大宋首富应该不远了,大约还差几百个汴京纨绔的倾家荡产。 带着愉悦的心情思考,思路都清晰了许多,一套完整的搞钱计划渐渐在脑海中成型。 一名下人匆匆跑来,脸上带着慌张:“殿下,世子,门外来了一群官员,他们说自家晚辈被世子扣押,要殿下给他们一个公道,完完整整把人送出来。” 纨绔们一听,顿时又哭嚎起来。 人都被打完了,钱也被抢了,这时候来还有啥用? 今日的楚王世子表现太过凶恶,纨绔们对他已心生惧意,现在连告状的心思都不敢有,生怕被世子又记了仇。 见纨绔们可怜兮兮盯着自己,赵孝骞挥了挥手:“去跟长辈团聚吧,一家人整整齐齐,多好。” 纨绔们如蒙大赦,硬挺着后背钻心的疼痛,一溜烟儿朝飞奔而去。 赵颢看着众人跑远,不由面露愁容,喃喃道:“明日朝堂上,我又要被御史参得欲生欲死了……” “父王勿忧,只要您脸皮够厚,他们就拿您没办法,参几道本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只有羞耻心强烈的人,才会为自己的违法乱纪感到羞愧不安,您怕什么!”赵孝骞温言安慰道。 赵颢认真点头:“没错,本王毫无羞耻心,他们岂能伤我分毫,再说,如今我在朝中的分量……呵,官家想必不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 赵颢找回了自信,志得意满地走了。 赵孝骞怀里揣着钱,满心的激动。 刚穿越过来时的梦想是什么? 青楼狎妓,勾栏听曲,夜半轻敲寡妇门。 谈一场甜甜的,只送到门口的恋爱。 手头既然宽裕了,当然要马上去实现梦想! 走你! 赵孝骞兴冲冲正要往外走,却发现后背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脏东西…… 后背一凉,赵孝骞猛然转身,赫然发现那个名叫赵双征的年轻纨绔正盯着自己。 赵孝骞吃了一惊:“你为何没走?你是孤儿,家里没人接你?” 赵双征一怔,然后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终于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祖东阳郡公在外为官,父母也在祖父身边侍奉,汴京城的府里除了家仆禁军,只剩我一人。” 赵孝骞恍然,摆了摆手:“今日恩怨已了,你我两不相欠,走吧。” “不走!”赵双征道。 赵孝骞皱眉:“啥意思?想把钱要回去?呵,做梦,退钱的窗口在阿富汗。” 赵双征不在乎地摇头:“不要钱,送你了。我觉得你这人有意思,所以想跟你交个朋友。” 赵孝骞惊愕:“我刚才凶神恶煞,又是打人又是抢钱,你觉得我这人有意思?” 赵双征肯定地点头:“有意思。” “你吃错了……嗯,赵兄何出此言?” “因为你揍的不是我。” 赵孝骞第一次正眼打量他。 赵双征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个头比赵孝骞矮一点点,皮肤也比他黑一些,有点阳光爽朗大男孩的味道。 至于五官容貌…… 男人之间不会在乎这个,而且也不会有人真仔细去看另一个男人长啥样,只要你眼睛鼻子嘴不缺零件,就是人间四月天。 赵孝骞对他的印象还算勉强不错,他是唯一一个没参加过蹴鞠赛,没参与赌局谋害自己的人。 当然,也是刚刚唯一没挨过揍的。 小同志不合群啊。 赵双征期盼地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带着几许孤独和忐忑。 赵孝骞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笑了。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春天的微风吹拂脸庞,刚刚绽开的花儿在脚边迎风摇曳。 这般春光里,一个少年对另一个少年说:“喂,我们做朋友吧。” 从此,两位少年的青春有了交集,如同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多了一位目击证人,见证自己此生的每一场悲喜。 赵孝骞需要朋友,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想孤寡地度过一生。 注视着赵双征的眼睛,赵孝骞突然笑了。 “好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赵双征悄悄松了口气,他也害怕被拒绝。 “再次认识一下,我叫赵双征,表字秉慎。” 赵孝骞似笑非笑道:“这回为何不亮出你的家世了?令祖东阳郡公,如雷贯耳了。” 赵双征尴尬一笑:“世子面前说家世,贻笑大方了。” “别叫世子了,我表字‘子安’,年岁应该比你大一点点,以后叫我子安兄便是。” 赵双征长揖一礼:“愚弟秉慎,拜见子安兄。” 赵孝骞笑吟吟地道:“莫客气,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有个事问你。” “子安兄尽管问,愚弟知无不言。” “你是有钱人吗?”赵孝骞认真地问道。 赵双征迟疑了一下,道:“应该……算有钱吧。家中颇有财资,从小到大,愚弟的手头倒是没缺过钱。” 赵孝骞神色一正,双手握住他的双手,上下摇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