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如此推脱，我火气也上来了，厉声质问他：“妖魔鬼怪上的事，村里就你晓得。你不想管，哪个还能管？”实在是搞不懂，这人这么矫情做什么？他难道就不是高山岭村的一分子，现在村里的人，人人担惊受怕，他就能吃得香，睡得安稳？ 他反倒跟我说：“那你也莫管了。” 我生气，瞧他正要夹花生米，一把把那碗花生抢了过来。 他叹了一声，“村长，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踏、踏！”传来几声很重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人身上是带着气的。 我朝门口看过去，这个没好脸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半仙的老婆，心里不禁有些乐了。 半仙老婆气势汹汹而来，半仙瞪大眼睛看着她，显然有些惊讶。 “你个女人家，这么不懂规矩。我和村长谈要事，你闯进来干嘛？”半仙小声呵斥他老婆。 “大槐树的事你必须要管！”半仙老婆态度强硬，不容反驳。 半仙不高兴了，“你个女人家在外面偷听。”如果她不是在偷听，不可能刚好在这个时候进来，说这样的话。 半仙老婆承认道：“以前我没偷听过，这次我偷听了，就是怕你不管。” “管不管是我的自由！”半仙很任性的样子，这是倔上了。 半仙老婆指着半仙的头骂道：“半仙，你这个男人太不讲良心了。你忘了上次你被毒蛇咬，是哪个背你回来的？是大才子！是哪个把你的蛇毒治好？是这个村的村民――马头公！” 她顿了顿，把碗放下，继续开骂：“大才子的女人6年前淹死在大槐树下，大才子不愿再娶，你没看到大才子和小才子两父子多可怜。现在那棵大槐树还想把小才子骗了去，太欺负人了，这气我受不了。昨天要不是村长出马，萝卜头肯定没命了。” 半仙老婆这逻辑对。今早上，大才子也说了，是小才子领小雷炮和萝卜头去河边玩的，昨天那么差的天气跑河边玩，就有点鬼使神差了。本意应该在小才子，没想到小雷炮落了水，萝卜头下水救，让小才子回村喊人，阴差阳错让小才子躲过一劫，却差点害了萝卜头的命。 半仙闷了一口酒，低着头陷入沉思，老婆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半仙老婆开解，语气已柔和很多：“我个女人家都这么热血，恨不得把大槐树劈了而后快。你不该坐视不管，如此冷漠。现在整个村的人都盼着你出主张。” 半仙抬起头来，脖子有点红了，对着她老婆说：“小仙，这事不是我不愿管，实在是我的能力……” “不管行不行，你试一试。”半仙老婆鼓励道。 半仙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脸色很沉，再无先前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说道：“这事再容我算一算。” 我心里高兴，赞赏地看了半仙老婆一眼。 半仙去橱柜拿出一个空碗，往里面盛了饭，递给半仙，“今晚办正事，酒少喝，饭多吃。” 半仙接过碗，开始大口吃饭。 正吃着，又进来一个人，身材魁梧，面色深沉，长着满脸络腮胡子，这人正是大才子，他来找半仙不足为奇。 半仙老婆对大才子招呼一声，让他坐下。 半仙仍是只顾着吃饭，也不看大才子一眼。大才子和我对视，心里都明白我们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我们没有说话，等着半仙吃完。 半仙吃光两碗饭，打了个饱嗝，站起身对我们两个说：“你们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穿过大厅，走过后堂，来到一间屋子里。 他开了电灯，一条大黑布映入眼帘，给人很诡异的感觉。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不敢多说话。 大黑布把房间隔成两部分，我们看到的空间非常狭窄，陈设也简单。就一张老式方桌和两条高长凳。放桌上放着一只水壶跟4只瓷杯。他家别的屋子的墙壁上都刷白漆贴瓷砖，唯有这一间只用水泥包了一层。 一走进去，就觉得很不一样，似乎特意营造一种老旧的气氛，墙上连蜘蛛网都有。 也对，现代文明和迷信本来就不走同一条路子，一个讲新，一个讲旧。 半仙示意我和大才子在一条高长凳上坐下，自己撩起黑布走了进去。半仙老婆没有跟来，现在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等了10来分钟，半仙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他在里头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闻到清香的味道，又听到铜钱落地的声音。为什么我知道是铜钱？因为我的耳朵非常敏锐，我能听出他投掷物体的结构，为圆形，中间空出一个方形，除了铜钱，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东西是这个形。 况且在古代就有拿铜钱占卦一说。 他反反复复投掷了很多次，我不明白这是做什么，本来我是以为占卦占一次就够了。 他的脸色不大好，我知道事情不妙。但我不问，等着他说。 他忧心忡忡地撇了我和大才子一眼，在我们对面的高长凳上坐下。 “这棵大槐树很不简单，不仅我对付不了，你们也动不得。” 大才子握紧拳头，露出无所畏惧的眼神，“我明天就去把它劈了，大不了我偿命。” 我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他冷静下来，说道：“大才子哥，冲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牺牲更没必要。” 半仙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大才子，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是你丢了性命，也不顶事，是白白送死。” “而且……”半仙突然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会招来大槐树的疯狂报复，给村民带来灾难！所以，我们最好谁也不要去动它。” 看他的样子不像危言耸听，我说：“大槐树都已经成精了，现在不除，等它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强，以后还是会给村长里带来灾难。” 大才子点点头，对我的话很赞同。 半仙并没有被我的话难倒，很高深地说：“不是不除，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