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允宁头戴斗笠,骑着快马,一路飞奔,直奔清水寺而去。 允宁不学佛理,对于出家之事并无好感,也不相信出家就能够为太后祈福。 不过是遵从太后遗愿,自保罢了,因此,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愿意的。 一个时辰之后,允宁已经看到清水寺山门,将马拴在山脚不远处,徒步向寺院而去。 自己骑快马,走官道而来。一路上,自己刻意躲避,因此并没见到多少人。 在这寺庙外,却见到了大量百姓。 心中不禁暗自想道:“南洲大灾刚刚平复,这些百姓不去侍弄田地,却跑来给泥塑上香,多少有些不可救药。” 寺庙中,延森双手合十,恭敬说道:“主持师兄,宁王殿下可就要来了,您怎么还如此悠闲。” “清水寺不过弹丸小庙,如果,把握住此次机会,完全有机会将庙宇扩大几倍,如此也算对得起佛祖了。” 延悔房屋不过斗室而已,仿佛多站几人,就会立马水泄不通一般。 室内墙壁也只是土墙,墙壁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年久失修的样子。 桌子上,只有一把茶壶,一卷佛经,算是装饰了,其他的再无一物。 延悔缓缓睁开双眼,诵了一声佛号,说道:“众人平等,宁王乞丐皆是一样的。” “心中有佛,坐在家中也是修行,心中无佛,金身之前也非修行。” 延森和尚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无奈道:“主持师兄,自南洲大灾起,周围村民,一直在庙中蹭吃蹭喝。” “我本想将他们赶走,可是,你又不让。” “宁王赈灾之后,虽说来的人少了一些,可每天依旧还有不少人前来蹭吃。” “庙中几年存粮,再过几日,就要用尽了,就连香油钱都买了粮食了。您看看该怎么办才好。” 延悔轻弹衣角,说道:“一切如常,佛家弟子过午不食,一日一餐即可。” “佛祖尚割肉喂鹰,我等佛家弟子,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延森无可奈何,只是嘟囔道:“再过几日,寺中粮食用尽,一日一餐也休想做到…” 允宁跟着百姓一路来到寺院之中,几个和尚正在院中施粥。 允宁发现来这的百姓,并非礼佛,而是来喝粥的… 院中僧侣也不过四五个人,每个人都来往匆匆,为施粥之事忙碌着。 允宁顺手拉过一个走到身边的小和尚说道:“小师傅,在下今日,是前来求见主持方丈的,不知小师傅可否为我通传一声。” 小和尚任务在身,并未过多理会允宁,只是指了延悔的房间。 说道:“主持方丈,就在那间屋子里,施主自己自行前去即可。” 允宁暗自思忖着,这清水寺规模也太小了吧。 自己求见主持方丈,小和尚居然连通报不通报,让自己直接前去!这也太没规矩了吧。 见无人理会自己,允宁只好入乡随俗,向住持方丈房屋走去。 正好迎面遇上为自己剃度的延森大师,允宁尚未开口。 延森疾步走上前去,笑脸相迎,双手合十说道:“王爷前来,怎么不提前通报,本寺也好提前安排迎接王爷。” 允宁也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姿势,回道:“大师言重了,小王是来出家的。” “此客,也不过是清水寺普通小僧一名,您是小王的剃度大师,怎敢让您迎接。” 延森对允宁谦逊之言,奉承之语,很是受用,摇头晃脑之后,引着允宁向主持方丈房中走去… 延悔见延森小心翼翼的引一人进屋,见来人样子,竟与故人有三分相似。 心中已经了然,遣退延森后,开口说道:“施主此来为何?” 允宁轻抬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传闻已过七旬,眉毛胡子黑白掺杂,脸色红润,眼珠清澈,就连牙齿也未曾掉落一颗的老僧。 心中回忆祖母临终交代的话语,延悔大师也曾是文武双全的人。 本来,心中还有所怀疑,今日见面才发现。 这老和尚的样子,分明是内家功夫修炼到极致的样子。非但未老,反而有点返老还童的样子。 不过,老和尚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我是前来出家的,还明知故问我来此做什么?允宁心中想着。 嘴上依旧客气说道:“小子来此出家,特请方丈大师赐法号。” 延悔重新闭上双眼,问道:“你可看破红尘俗世…” 允宁心想:“看破什么红尘俗世,我风华正茂,酒色财气一样也割舍不下呀!若不是祖母让我来此避难,父皇下旨要求剃度,谁又会来这里?” “回禀大师,小子并未看破红尘,只是家中长辈临终遗言,要小子前来出家,小子想尽孝道,完成长辈临终嘱托?”允宁如实说道。 延悔无悲无喜,平静问道:“出家是为成佛,你既然未看破红尘,不参禅拜佛,来此地亦是无用。” “施主无成佛之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既然已经剃度,也算是出家了,就此打道回府,尽孝道也是一样的。” 允宁岂能答应,虽说皇上旨意不是软禁,可以时常回王府看看。 如果,自己要是一直留在王府修行,那可就两回事了。 见老和尚如此推搪,心中不免郁闷,于是问道:“刚才听大师之言,出家是为成佛?” “小子想要问问大师,如何成佛,难道参禅礼佛就可以成佛了吗?那这世间万千僧侣岂不是都可以成佛了?” 延悔闻言睁开双眼,问道:“你既如此说,想必对于成佛,有一定的见解?” “老僧想要听听施主的高见,不参禅礼佛,又该如何成佛?” 允宁沉吟片刻,说道:“小子认为,心中有佛,在家出家都是修行,心中无佛,就是坐破蒲团,读遍佛经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光头俗汉罢了。” 延悔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说道:“既不侍佛,何谈心中有佛呢?” “小子认为,佛乃是心中善念,成佛乃是导人向善的一个法门。” “出家修行,参禅礼佛,修的是被俗世浸染的心,参禅参的是心中混沌,礼佛礼的心中不安。” 延悔含笑点头说道:“王爷很有慧根,可佛是没有具象的,怎么能以一个善字以偏概全。” 允宁恭敬回道:“小子非佛门中人,不修佛家教义,信口胡言,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延悔指了指旁边凳子,接着说道:“王爷在南洲所作所为,老僧已经听说了。” “多方周旋,全力赈灾,免南洲百姓于水火之中,王爷虽不是我佛门中人,行的确是佛门大智慧。” “大师秒缪赞了,小子愧不敢当,只是遵旨办事罢了。”允宁说道。 延悔看着眼前谦逊而且有想法的年轻人。 心中不甚欢喜,嘴上说道:“王爷虽是奉旨出家,老僧依然要与王爷约法三章。” “王爷若是不答应,老僧是万万不敢同意的,” 允宁说道:“大师但说无妨,小子定然遵守。” 延悔见其如此懂事,说道:“既已出家,王爷便是本寺普通僧众,没有特权。” “王爷若是有事,也应当得寺中允许,方可外出。” “本寺僧人需要遵守的一切清规戒律,王爷同样需要遵守,不知这几点王爷可否能够做到。” 允宁急忙说道:“大师放心,绝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