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委的领导层更是雷厉风行，决定在三月上旬便按照区委的统一部署，挺进闽浙边区开展游击战争。 　　 龙埔江一带，由于之前闽北特委一直坚持在这块区域活动，为这次边地委支队的行动奠定了基础，支队进展十分顺利。 　　 “看来，情况并没有像王长安同志预计的那么困难啊？”看到一路进展顺利，支队长叶枫有些放松起来了，对之前王长安的保守意见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听了叶枫的话，张毅没有说话，毕竟自己对这一带的情况比较陌生，只是抬眼看向程桂方。在边地委的会议上，他也是坚持这次征战的支持者之一，他的理由是对区委的统一部署任务必须完成。 　　 “今晚，部队是不是就在这儿住宿过夜？对于王长安同志的看法，我们现在还不要随意下定论。还有，像这一类的话，以后也不要随意说，要注意影响。” 　　 程桂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对林参谋长交待后，才转向叶枫交待。 　　 “对不起，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没注意。”叶枫也确实是没有想得那么多，听到程桂方带着责备的语气，马上真诚地向程桂方道歉。 　　 三月里的夜晚还是寒冷的，部队选择了一处即避风又隐蔽的山坳里驻扎下来。 　　 夜已经深了，张毅查夜回来时，还看到程桂方的草棚里还亮着灯光，便举步朝草棚走来。 　　 “什么还不睡？”看到程桂方手上拿着地图，对着昏暗的光线沉思着，便微笑着问他。 　　 “我们已经走进遂昌的地界了。听给我们带路的龙泉同志说，他对遂昌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熟悉，希望我们能找到当地的同志给我们带路……”程桂方看到张毅进来，也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 　　 “这夜里天气还是挺冷的，我去查下夜。”张毅看到程桂方有些担忧，就轻松地笑笑，想让他分散注意力：“这夜也已经深了，还是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这就睡，您也累了一天，回去睡吧。”程桂方打了个哈啑，伸了个懒腰后，也劝张毅先去睡。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晨，林参谋长和那位负责带路的龙泉同志，从附近一个村子里找了一个向导。 　　 “您问下他，我们今天要走的那一带是不是有国民党部队驻扎？”程桂方让龙泉的同志问新找来向导，想大概地了解下情况。 　　 两个用当地方言交谈了一会后，龙泉同志才回身向程桂方说：“老乡思想上有顾虑，不愿意说太多的情况，只是说前段时间是有国民党军队到过这一带活动，具体情况他也不大清楚。” 　　 看着这位向导的神态，确实是惶惶不安的样子。程桂方限于语言不通，一时也没办法说服他说出更多的情况，最后只好放弃了：“那就算了，告诉他，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请他前面带路吧。” 　　 程桂方带着队伍爬涉在岖崎的盘山山道上，远远望去，队伍就像是荡漾在微绿的山峦之间，仿佛是隐约沉浮在雾气之中的一条小船。 　　 而山野就象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那是山泉涌出的泉水带着地温的热气与冷空气相遇后，产生的湿气而形成的迷雾。 　　 身入山中，有如走进仙境。队伍里，大家相互招呼着，费力地向山顶爬去。 　　 山路难走，还好没有遇到敌情。走了一上午，战士们都累得直喘着气息，部队却没有按照计划完成要达到的路程。 　　 “先休息一下吧？看来我们是无法按照原定方案，预期到达目的地了。”张毅望着后面的队伍，皱起眉头轻声地向程桂方说道。 　　 “林参谋长，就地休息十分钟吧。”程桂方也知道，这山道确实不好走，一上午的急赶慢赶，战士们都已经显得疲惫不堪，同意了张毅的建议。 　　 “这儿的海拔有多高？”往下望去，爬了一上午，还是没有离开这座山，看到底下的村庄，就像火柴盒般大小。 　　 “均在一千四、五米吧，如果登上顶峰，有二千多米高。怎样，还行吗？”程桂方关切地问张毅，估计他之前还没有走过这样岖崎的山路。 　　 “不瞒您说，还真的有些吃不消。”张毅苦笑着回答，承认自己的困难。 　　 “把你的脚伸出来看看。”程桂方刚才看到张毅走得不自然，怀疑是不是脚底磨出血泡了。 　　 “干嘛？”张毅不自然地问道。 　　 “可能脚底板起泡了，得及时处理一下，要不然就走不动了。”程桂方说着就动手抓住张毅的脚，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行，行，我自己来。”已经三天没洗脚了，张毅不好意思地推开程桂方的手，自己慢慢地脱下鞋。 　　 “咳，你这脚还真臭啊。”程桂方一边故意笑张毅脚臭，趁他注意力分散时，就迅速地退下了他脚上的袜子，看了下说：“还好，血泡还没破。” 　　 “哎，哎，你要干嘛？”看到程桂方掏出针线包，拿出了一枚银针，就发怵地问。 　　 “给你挑血泡呀，不会痛的，别弄得这么紧张，很快就好了。”说着，又趁张毅不注意，迅速地从他头上拔下几根长头发。 　　 “你好像一路上都在皱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想到什么问题了？”张毅很快就放松下来了，程桂方真的没忽悠他，脚底除了有些痒痒感觉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不适。 　　 “你知道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吗？就是敌情不明和对这一带的陌生，就像个瞎子般。”程桂方默默地向张毅说出自己的忧虑，一边专心地用头发穿过血泡。 　　 “也许情况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吧？这一上午不是都挺安静的。”张毅轻轻地安慰程桂方，他确实没认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去年那次‘西征’惨景，我还是历历在目，在脑海里清晰的很。”程桂方等到收拾好手头上的工作后，才站起来，苦笑着对张毅叹息道：“军事行动的最大讳忌，就是凭想当然的主观盲目行事。” 　　 “你是不是在顾虑王长安同志判断的情况会出现？”张毅看到程桂方有些缺乏信心，暗想这可不是他的个性啊？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王长安在会上的发言。 　　 “但愿是我多想了？你把鞋和袜子穿好，站起来试下看。”程桂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脑子里的烦恼赶走。 　　 “哎，还真灵啊！好像一点都不会疼了。”张毅听从了程桂方的话，穿好鞋袜，站起身来跺跺脚，又试着走了几步，高兴的朝程桂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