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中都露出了兴奋嗜血的光芒，嘴里还下意识地发出各种怪叫和呼喊，一面用于发泄情绪，一面用于恐吓对手。 　　 骑兵们没有理会那些还呆在原地，或是舍不得自己财物，慢吞吞沿着道路奔逃的人，而是首先冲向了跑得最快的那些。 　　 如同围猎一样，骑兵们四散开来，从最外围开始驱赶、捕杀自己的猎物。 　　 “都停下，逃跑者杀无赦！”几名骑兵向黔首们警告道。 　　 一名精锐骑兵勒马停住，张弓搭箭，射向了已经跑远的一名男子。 　　 “嗖”，箭矢划过数十步的距离，插进了逃亡者的背脊，“噗通”一声，那男子就扑倒在地，手里的布包也摔的散落开来，从里面滚出了几个烙饼和大枣。 　　 “狗贼，我跟你们拼了！”一名较为年轻的黔首悲愤地喊道。 　　 他从自己挑着的箩筐上抽出榆木扁担，胡乱挥舞着，想要凭一己之力，阻挡这些可怕的恶鬼。 　　 骑兵们勒马绕了个小圈，其中一人带着戏谑的笑容喊道：“诸位看我最近练的斩首技怎么样。” 　　 他手持环首刀，贴着舞动扁担的村民一掠而过，只听“喀嚓”一声，那名年轻村民的脑袋就被斩落在地。 　　 不得不说，这名骑兵的身手是很矫健了。 　　 村民惊恐狂怒之下，扁担舞的呼呼生风。 　　 虽说扁担很难致伤致死，对骑兵没什么威胁，但这名骑兵却能在极短的瞬间，抓住村民的弱点，在他扁担挥到空处时靠近，没有被扁担沾到半点。 　　 还能借助战马前冲之力，精准地砍下了村民的头颅。 　　 大股的鲜血从无头尸体的断颈喷涌而出，直到骑兵纵马奔出了数丈开外，尸体才似乎带着不甘颓然倒下。 　　 “许老驴果然厉害！” 　　 “许大哥战技精熟，此战必能建立大功，回头高升不要忘了我等兄弟……” 　　 几名同行的骑兵纷纷喝彩，拍着马屁。 　　 在大道一侧的小土丘上，生着许多杂树和灌木。 　　 一名抱着婴孩的年轻妇人，正惊慌失措地向着小树林逃跑。 　　 在她的身后，有一名骑兵拉开了短弓，想了想又放下，纵马直接追了过来。 　　 丘顶的灌木丛中，一群人屏息静气，趴在地上观察着这场屠杀。 　　 “我忍不了了！”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民兵，内心挣扎良久，终于按捺不住，就想要站起来冲出去。 　　 “趴下！” 　　 伴随着低沉威严的吼声，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少年按在了原地。 　　 这只手的主人，是曹昂。 　　 他也是这次星夜兼程，赶回冀州提供军事指挥援助的数十名义勇军中，职衔最高的一人。 　　 所以偃师附近四五处王田区，集结起来的民兵，仓促之间就由他暂且总领。 　　 “曹昂主公，敌方只有不到四十人。凭着我们的人数，应该能吃得下。”另一名来自义勇军的精锐战士，小声地向曹昂建议道。 　　 曹昂环视着身边和身后的近百名民兵，这些随着他亲自出来侦查的民兵，虽然已经经过挑选，算是民兵中的“精兵”了。 　　 但无论是纪律、装备、战技，都还是不可能与经过长期正规训练的义勇军相比。 　　 “对方是骑兵。而且能被当做先锋放出来，肯定是袁军骑兵中的精锐，我们虽然人数较多，恐怕也不一定就能取胜。 　　 再说，换做是你，在这种孤军深入的情况下，会不会把自己的军队打散？” 　　 “所以，他们的后队应该马上就会赶到。我明白大家的心情，这些正在逃命的黔首，说不定就是我们军中某些兄弟的家人，也等于是我们的家人。 　　 但我们贸然迎战，不仅不一定能救下他们，说不定还会让身后更多的民众陷入险境。” 　　 曹昂低声向众人解释道。 　　 他能感到，压抑的怒火在民兵和几名义勇军战士心中熊熊燃烧，他自己也是一肚子杀气。 　　 但作为现场的最高指挥官，曹昂需要准确地衡量敌我双方的力量差异，更要为整个战局负责，绝不能意气用事。 　　 “那我们就是跟着你来看袁军如何作恶？这样又有什么卵用？早知道我还不如不来，随大队前往渤海，等着跟袁军决一死战好了。”那名少年充满委屈地抱怨道。 　　 “我们需要等一个机会。”曹昂没有发怒，耐心地说道。 　　 在他自己的部曲中，哪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 　　 不过这些民兵本身就是来自黔首，与下面正在被凌虐屠杀的民众，更具有同理心，难免会更加同情他们的遭遇。对此曹昂是明白的，所以对于少年的不满和抱怨采取了容忍态度。 　　 “曹昂主公，你看。”义勇军士卒忽然指着山坡下面，提醒道。 　　 只见那名追着女子的骑兵，终于还是下了马，把马匹栓在了小树林入口不远处，徒步向女子追来。 　　 那名女子抱着婴儿，原本就是在恐惧的支撑下，才能一口气跑出这么远，但到了现在，体力也是渐渐不支起来。 　　 “小乖乖，你跑累了吧？快停下歇歇，咱们可是只有两刻钟时间啊，不能再浪费了……”骑兵迈着大步追赶，还一边淫笑着喊道。 　　 “呼呼”，女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也不敢回头看，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甚至连树枝也顾不得躲了，脸上被枝条划出了几条血痕。 　　 “你再不听话，我追上你就要先把你的孩子摔死！”骑兵挥手拨开挡在脸前的树枝，发出了死亡威胁。 　　 “噗通”，女子惊慌之下，没顾上脚下，被一条树根绊倒在地。 　　 就算跌倒之时，她也努力地侧过了身子，将孩子搂在怀中，不让他受到跌倒的伤害。 　　 “……救命啊！”女子在地上挪动身体，绝望地高喊道。 　　 “你好生求求我，说不能我能留你一命；但要是你再这样耽搁我的时间，那我就不会怜香惜玉了。”骑兵已经追了上来，一脚踩住了女子的小腿。 　　 这一脚，可是看不出来半点“怜香惜玉”，让女子忍不住大声痛呼起来。 　　 “我说到做到，先把这碍事的小玩意扔开吧。”骑兵狞笑着俯下身体，抓住女子仍护在怀里的婴儿，就要夺过来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