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好心态,一路疾行,可到了岔口,秦夜不禁犯起了难。 往左,是安可一居住的“之子苑”;向右,则是西门怡景生活之“维予苑”。 换作以前,秦夜先去任何一方,都无伤大雅!只是两女如今同时临盆在即,加上他大胜归来,先见谁、后见谁这个问题处置不当,难免会有厚此薄彼之嫌!纵然安可一和西门怡景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但她们各自的母国,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此等搬弄是非之机会。 “之子苑、维予苑……维予……” 似乎想到了什么,负手踌躇不决之秦夜,转身朝右走去。 此刻之维予苑门口,由西平帝州到秦王王府充当下人之西门红与西门紫,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姐姐,您说秦王今晚会过来吗?”西门紫低声问。 “秦王刚刚回府,诸事繁多,就算他有心亲临维予苑探望公主,也是分身乏术。”西门红摇头回复。 “妹妹看来,未必!”西门紫反驳。 “此话怎讲?”西门红不解。 “曾经,妹妹也和姐姐一样,认为秦王一心为国,少有心思在儿女情长方面!可青凤公主罹难之后,他在盛怒之下的种种疯狂,则让妹妹明白,秦王内心深处,是把自己挚爱看得比国事还重之性情中人!” “话虽如此,就算眼下能将国事军务暂且放下,只是……老爷、夫人爱子心切不说,王妃和秦王久别重逢、还有不曾见过之世子殿下……秦王与他们定然难舍难分,又岂会草草抽身?何况,之子苑那边和我们公主情形差不多,秦王想要到我们维予苑与公主共叙深情,谈何容易?” 尽管西门紫说得头头是道,西门红仍旧提出了质疑。 “姐姐生性单纯,从小就不愿过多了解他人,所以才会有如此之论!且听妹妹娓娓道来:老爷和夫人再怎么爱子心切,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的儿媳们争秦王,比起儿子,如今来说,恐怕孙子才是他们二老的心头肉;至于王妃,那是何等的善解人意?兴许秦王会对她纠缠不休,但她定然会忍痛催促秦王速速前往之子苑与我们维予苑!” 西门紫翘着小嘴,有理有据地说个不停,全然没有发现秦夜已经站在两人身后——良久。 “要不……” 他一开口,吓得两姐妹脸色苍白地急忙转身!在确认是高高在上之天焱战神后,如释重负的西门红担心性子急躁的妹妹口无遮拦,立即抢先请罪: “奴婢姐妹不知秦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秦王恕罪。” “本王之前同怡景说过,以后有本王在的地方,不允她再自称‘奴婢’,现在本王改一下:以后怡景和你们姐妹,除了在皇上面前,都不许再自称‘奴婢’!明白吗?” 秦夜挥手让二女免礼之同时,和颜下令。 “请恕奴婢冒犯,我等若不自称‘奴婢’,该以何自称?‘红儿’和‘紫儿’太过亲昵暧昧,‘小红’与‘小紫’,却又俗气了些!” 西门紫见秦夜这么快就来看西门怡景,心知其是更看重自家公主一些,进而开始恃宠而骄、当场逼他赐名;西门红想要制止已然晚了,徒在一旁干着急。 “你这小脑袋倒是聪明,不过,本王率先至此,并非像你心中想的那般!看在你们尽心侍奉怡景之份上,这次就不为难你,再有下次,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看着外表不相上下、性格却有天壤之别的姐妹二人,秦夜无心计较,只以小惩大诫之意、敷衍了事。 “如果秦王此刻赐名,哪怕让我十天不吃饭,小女子亦心甘情愿!” “小紫,不得无礼!” “好一个倔强要强的小妮子!罢了,只要你们不嫌弃,可自称为‘东红’与‘西紫’!记住了没?”秦夜无奈,索性满足了西门紫的要求。 “东红谢秦王恩赐佳名。”西门红行礼答谢。 “西紫谢秦王恩赐佳名。”西门紫跟着附和。 “放心,秦王王府不缺粮米,一天也不会让你饿着!可以引本王去见怡景了吗?” 秦夜被西门紫鬼灵精怪之神情逗得大笑不止,情难自制之际,唯有不停地示意她们前面带路。 “满脸通红、笑意犹在,定是小紫那个丫头之杰作!” “爱妃欲擒故纵在先,此刻又何必明知故问?” 摒退西门红姐妹及房中其余丫鬟,秦夜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去亲吻西门怡景。 “一不问腹中孩儿情况如何?二不问本公主近况如何?才见面便如此轻佻放荡,怎么,秦大王爷得失心疯了不成?”西门怡景一面抹嘴敛容,一面出言斥责。 “本王淹紫呈、占龙凤、入玄都,数月在外,何其孤苦?你和可一双喜临门,为何不派人告知于本王?父母明理、心儿贤惠,若非你和可一有言在先,不让他们传书于本王,本王何至于一直蒙在鼓里?说本王不关心我们的孩儿,试问,秦王王府上下这么多人,谁人敢不将其视为珍宝?如此,本王又何需额外关心?同理,谁又敢让你公主殿下受半点委屈?” 秦夜侧身躺在西门怡景旁边,爱意浓浓的注视着她。 “不识好人心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强词夺理责问于我,你走……” 西门怡景佯装生气,扭头不看秦夜。 “‘终鲜兄弟,维予与女’、‘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既然将自己居所命为‘维予苑’,爱妃此刻又何必拒本王于千里之外?” “终鲜兄弟,维予与女”等诗词,说的是女方娘家势单力薄,与朝不保夕之西平帝州,何其相似?道的是女方貌美,却只钟情于自己夫君……西门怡景取其中“维予”二字,实属光明正大的告白于秦夜,结合她的处境,能做到这一步,怎能不令他感动万分? 是故,在领悟这一层意思后,秦夜选择当先来到了维予苑。 “谁要听你卖弄,你不走我走!” 听到秦夜分毫不差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西门怡景虽然难掩欣喜,嘴上却不饶人,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曾想竟动了胎气,疼得她浑身冒汗,吃力说道: “不会……要生了吧……” 这可把秦夜吓了一跳,猛地下床大喊:“太医何在?稳婆何在?来人,快来人……” “秦王勿慌,太医早有交代,公主脉象正常无比,定会平平安安诞下麟儿!而且,稳婆也是万里挑一,世子殿下,都是她接生的呢!”门外等候之西门紫见秦夜焦急不已,柔声抚慰。 “可怡景刚才的样子……” “稳婆怕您担心,特地说了,那正是麟儿降世的征兆!” “如此,甚好!”秦夜长叹一声,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了些许。 “关心则乱,哪怕是秦王这样的当世战神,也不例外,嘻嘻嘻!”西门紫调侃。 “转眼之间,你们姐妹二人和怡景到我秦王王府,几近两年,逢年过节之时、夜深人静之刻,是否会想念西平帝州?”秦夜意有所指,目不转睛地等着西门紫回复。 “秦王终于想要对帝州动兵了吗?” 西门紫答非所问,反而惹得秦夜对眼前这个水灵动人之小女子,更加好奇。 自从西平珠州况中之领五万富州士卒,与西平帝州陆否所带之七万风州和典州老兵大战之后,两地情势便已恶劣至极;等到亲眼目睹过展思手书的诸葛风雨赶回珠州、并释放其眷属,帝州局面更是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再继续拖下去,很可能真的会应了那四个字——迟则生变! 有鉴于此,秦夜统兵还朝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谋划针对西平帝州的战事;之所以对西门紫提及,无非是想看一看她的反应如何!谁知其不仅没有出现秦夜预想的惊慌、担忧之色,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欢喜、期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