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之惧内名声,已是人尽皆知!若皇上今日之举再传扬出去,恐怕也不比秦王好到哪里去!” “分明是宠爱,非得说成惧内!算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朕和秦王犯不着为这些子虚乌有之事烦心!” “闲话少说,文、宣两族厚恩大赏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君无戏言,岂可朝令夕改!况且,这十六年来,我素氏皇族确实有愧于文、宣两族,也该好好弥补一下他们了!” 其实,对于素君之出格言行,聪慧敏感之素镜,又岂会不知他的真正用意!千年王朝风云、百代宫闱争斗,无论是皇后贵妃、还是皇子公主,如若没有一个强有力之外戚母族支撑,终究难逃惨淡收场之悲剧命运。 皇后凌洛雨,背后是身为左相之凌山,凌氏一族虽然不如君氏一族根基深厚,但也绝无任何一人敢等闲视之;皇贵妃君思思,尽管只是担任右相一职之君氏侄女,可二者间祸福相连之关系,天焱朝野谁人不知?哪怕最弱的贤妃谢光萱,都有其叔父、骠骑大将军——谢战,或多或少在帮扶…… 而素镜呢,母族宣氏受文仁一案牵连,连年遭到朝野多方构陷打压,族人或死或逃,如今仅有宣优与宣雅幼弟——宣扬,守护着年迈之父母苦苦煎熬着;父族文氏,众所周知,曾经显赫至极之宰相府,也唯有右将军——文义,领着独女文伊月在咬牙强撑!眼下她率先怀上龙种,日后果真诞下皇长子,那这孩子之母族势力也太微乎其微了,纵然有秦夜力挺,但母族自身之强大,终究还是必不可少的!是故,素君之提前布局,素镜心照不宣,所谓之谏言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启禀皇上,二殿下求见。”门外一名小太监对着余恩耳边嘀咕一番之后,后者上前转报素君。 “朕现在没空,让他有事明天上朝再奏。”听到素徛前来,素君颇为厌恶地拒绝召见。 素镜见余恩领命离开,即挣扎着想要自己起身,吓得素君连忙放下玉碗和勺子,小心翼翼地去搀扶她。 “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了?这才两个月,怕什么?张太医不也说了,让我们放心!” “你听他胡扯,他自己儿孙成群,本身也老得都快入土了,当然看透了生死!朕才几何,连个皇子公主都没有,岂能混为一谈?” “行啦,听你的就是!对了,你既然已经赦免素徛之罪,又何必还要端个臭架子?” “赦免他,是看在朕之皇长子情面上;不见他,是让他好好长点记性!况且,老四、老七、小十和皇叔那个老狐狸都已先后回京,见了一个即要见下一个,朕何来这么多时间精力?不如明天一同朝见,顺便让他们会会我天焱皇朝制举遴选出的能臣干吏!” “不止能臣干吏吧?” “哈哈哈,皇贵妃娘娘好生厉害!是、是,还有宣氏之宣扬,即你的亲舅舅;明日之后,朕会尽快召他们入宫与爱妃畅叙!” “他们?” “还有健在之宣氏二老,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不过,有一点你需要答应朕,为了腹中胎儿,不准哭的梨花带雨;否则,朕就延迟你们见面之期,直到皇长子平安降世。” “嗯……” 明知会影响她的心绪、波及孩子,但为了让她尽快找回世间所剩不多之亲情,他还是冒险应允了……感受到其对自己的无限爱意,素镜含情脉脉地轻轻抱住了素君,使得后者欲念难抑,急切地吻上了她的小嘴。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就位,素君满意地俯视一番,威严地说道: “秦王在外纵横捭阖,众卿在内各司其职,我天焱皇朝之国力可谓日新月异,朕心甚慰!如今制举取士小成,趁着大家都在,文卿,说出来让满朝官员都听听,也好集思广益!” “微臣遵旨!”兼任礼部尚书之右将军——文义,大步走到焱盛殿中央,打开提前收录的名单,一一高声念出了此次制举取士之收获……天焱皇朝这番声势浩大之盛举,历时两月,得贤如下: 干尽,沐恩人氏,任沐恩州领; 卜子,林城人氏,任林城州领; 时近,海州人氏,任明池州领; 米丰,风州人氏,任风州州领;原风州州领——闵功,改任御史; 童涵,典州人氏,任典州州领;原典州州领——屈野,改任御史; 路漫,平州人氏,任平州州领;原平州州领——虞鹤,改任御史; 武都六郡十四城、明池四郡十城、沐恩四郡十城、林城五郡十一城等所需大小各级官员一百一十名,亦悉数得以补全。 文义复旨呈上奏疏之后,正要归位,却被有人出言拦下了: “方才右将军所奏,不觉不妥吗?昭武旧民治昭武故地,那我天焱皇朝南征之意义何在?还有,闵功、屈野、虞鹤三位大人治理西平三州之地,有何不当?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我天焱皇朝原先的十州之人,便要将他们排除在西平旧地之外吗?按照右将军、萧侍郎、杜郎中三位礼部官员之意,是不是我天焱皇朝以后攻下之每州每城,都必须以当地人氏为官主政?” 如此阴阳怪气说话者,除了素徛,还有谁?因代京刺伤杨通一事,被文义强行押解回焱京议罪,不仅未能保住诚郡王之爵位,而且禁足家中至今!在其心里,可谓恨透了文义和素君;此刻见文义等人通过制举取士搞出来的一众官员,基本都与天焱皇朝原先之十州臣民无关,自以为抓到了对方因私废公之把柄,于是当即不顾一切地抢先发难,意在让文义付出其难以承受之代价。 “二殿下此言差矣!秦王亲率数十万联军将士南征凯旋,天下已经再无昭武王朝,二殿下又何必还要分什么昭武旧民与昭武故地?风州、典州、平州亦如是,不管曾经隶属何方,现在都是我天焱皇朝之国土疆域,所谓的什么原十州之人,提之何意?证明这十州臣民比新增之十五州臣民,高上一等吗?” “闵功,你……” “二弟,现在知道为何选闵卿担任御史一职了吧?你若再不服气,朕可以让你择一州管上一年,届时与其余各州好好比一比政绩,如何?” “启禀皇上,一州之务何等重要,岂能交予二殿下这样的皇家子弟手中?他可以随意荒废一年,一州之百姓万民如何耗得起?” “闵功放肆,难道我素氏皇族之儿郎,在你眼中竟是这般不堪?你在找死!” 好心帮闵功说话,却惹来这厮一阵羞辱,素徛不理四弟素循、七弟素衡之警告眼神,扬指大骂道。 “二殿下又错了,微臣之意只在二殿下本身,没有牵涉其他!” 比起前御史、现仁州州领——车能,闵功直言敢谏之性格,丝毫不亚于他;文义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会特地觐见素君,推荐其出任御史一职;至于屈野、虞鹤两人,则又是闵功主动力保,说二者与其性格相近、志向也相差不远,所以才会有三州州领同时出任御史之事发生。 而今与素徛当场舌战,就连以犯颜敢谏着称、升任左相之凌山,也不得不暗自称赞。 正当素徛气急败坏,意欲上前殴打一再侮辱自己的闵功时,代京散心归来之安亲王——素空,不愿再看一向与自己交好之侄儿自取其辱,立即以皇叔之尊喝斥道: “建功心切是好事,但不可君前失礼,还不退下好好冷静一番?” 素循和素衡会意,两人一同上前将素徛强行拉出了焱盛殿;素君见状,无心再另行降罪于他,一场风波闹剧,总算及时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