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的小少年最后出场,他拿着一把木刀,给大家表演了一套猿公刀法,这是吴焜当放牛娃练功时,平江瞟学来的,经雨点指点,也有些功底了。 观众们喜欢这三个小可爱,特别是一些老太太。不一会瓷碗里堆满了铜钱。 突然,一人提着柄宽刃厚背砍山刀,挤进场来,刀插泥地,双手叉腰,说道:“三个小崽儿,来我们芭蕉也不给我打个招呼,就敢随便摆场子。” 观众们一瞧,原来是芭蕉街上的一个小霸王,叫小白虎。他家在芭蕉场上住,那年他父亲当夫子,出去一年多,回来后就说他遇到了六合门名师,练成了武艺,置了些刀矛,摆在自家院里,院门上写了三个大字“白虎门”,收徒练武,可谁会来? 某日,芭蕉街上来了两个惯匪,吃饭不给钱,还打了店主,恰巧小白虎的父亲因生意不好,无事在街上逛,见此上前,跟两人交涉,打起架来,小白虎的父亲在店主、跑堂的帮助下,打跑了两个赤手空拳的土匪。 事后,小白虎父亲不要店主的酬谢,只为扬名。店主为求今后开店平安,发动亲友,给他送他几个牌匾,什么“武艺高强”“泽被乡里”“薛礼在世”等,果然名声大振,乡公所也来口头进行了表彰,这才收得几个徒弟,他又巴结官衙,借势收店铺的保护费,家世一天天发了。 这小白虎从小习武,在街上估吃霸占,算得上芭芭蕉街上的一小霸。 雨点闻声吃了一惊,往后一退,丁字步一站,仔细看这人,约十八、九岁,鼠目獐头,一脸狡凶之气,一身银灰川绸,头包绸帕,旁边还插着一朵绸红。 这打扮,也算是奇葩。 小白虎大声道:“谁不知我芭蕉白虎门,你要拉场子,怎不来报道?三个小崽儿,来,来,来!我小白虎今天正好没事,就来会会你们,免得你们到处逞能骗钱。” 纯德恼他凶霸,一个箭步,从雨点手上拿过剑,立时剑随身进,手起剑落,一个乌龙入洞,剑锋直点心窝。 小白虎的这柄砍山刀,颇具功夫,一闪身,刀光电闪,一洗一封,猛地进步,一个直劈华山,向纯德斜肩便劈。 纯德一塌身,剑光罩体,一个枯树盘根,剑如匹练,绕向小白虎的下部。 小白虎一耸身,接招换招,施展开六合刀的刀招:崩、挑、劈、抢、截、撩六字诀。 雨点一看此人刀法,既狠且滑。纯德心浮气燥,不是他对手,马上错身向前,扭过纯德手中小剑,把纯德摁在一边,自己展开了柳道长悉心传授的峨嵋九宫太极剑法。 初上手,观众看不出厉害来,几十招以后,移换步形,似虚却实,按实避虚,花剑错落,剑点缭绕。 小白虎觉察不妙,心虚了,心想,这小道士厉害,可不是省油灯,再不想法逃走,要自讨苦吃。 他虽然起了逃跑的心,手上刀招,可不敢大意,提着一口气,勉强奋勇再接了几招,倏地一抽身,脚跟垫劲,往后倒纵出去,一转身,纵进人圈子,不见了。 “好!”众人纷纷为雨点的功夫喝彩,铜钱如雨点般飞来。 “起开,起开!”随着吼声,芭蕉团总、团防大队长汤干臣带着他号称武艺高强的护兵王万寿和几个心腹团丁,扒开人墙,走了进来。 此时,纯德和平江在表演刀矛对打,见这几人的恶相,心里发怵,勉强把这套套路比划完,就要收摊走人。可观众看上了劲,嘘声起来,汤干臣也大声要继续表演。 三少年商量后,只好再由道士装束的雨点下场,打开了峨眉拳。 雨点的架势刚一亮开,王万寿马上大声喝采,侧头对汤干臣说:“团座,这小道人打的可是正宗的峨眉拳。”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个五分的铜钱,扔进瓷碗里,砸得“当”的一声。 表演完了,观众们见三个年龄小,也不吝啬铜钱,纷纷扬扬的扔了些钱,今天的收入可不少。 汤干臣跟王万寿耳语一阵,问道:“你们是从那里来的?” 那一个身胚大的少年,袖子撸着,答:“万县黄柏七星观。” “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愣,不情愿的答道:“我叫张纯德,他叫平江,他叫柳雨点。” “到我们这方干啥来了?”汤干臣收起凶相,尽量和蔼。 三人一怔,小道童皱眉:“找人。” 王万寿确实喜欢三人“找什么人?这是我们芭蕉乡汤团总,只要他肯帮忙,什么人找不着?” 道童不答了,汤、王两人再三追问下,道童只承认找他的俗家四师兄,姓吴。 汤干臣尽量装出慈善样子,道:“这样吧,我看你们三人无衣无食,形同叫花子,就跟着我吧?我当你们的干爹,从此,你们衣食无缺,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多好啊。” 王万寿嚷道:“三个小兄弟,还不快来拜见你们的干爹,这下子,你们从糠箩筐跳进米箩筐了。” 未散仍在看热闹的观众,有些人为三个少年高兴,也有很多人不耻汤干臣的为人,不作声。 谁知三个少年一齐摇头,说他们只寻人,找不到的话,要回万县去,不在这里住。任凭汤、王二人威胁利诱,仍不干。 汤干臣觉得很没面子,翻了脸,说三人是红匪的探子,小侦察员,要把三人抓起来。 马云在一旁,皱着眉头想呀想,突想起焜哥哥说过,他有个小师弟叫雨点,这不是万县来的吗?对!还有平江,还有纯德,不是都说过么? 马云悄悄凑过去,趁人不注意,低声对那个已经吓得哭起来的小道童“你是不是找吴焜?” 道童一愣,仔细看了马云,头点了一下。 “别怕,千万不能说真话!”王万寿已经过来,喝开马云,押着三个少年,到团防局去了。 马云飞跑回来,给马宏台说了情况,马宏台也想起吴焜确实说过这几个孩子,急了。要马云迅速回黑天池,给王茂云姐夫报信,自己留在芭蕉街上,看动静。 太阳刚偏西,王茂云、贺值山、贺泽忠和几个队员,汗流浃背的赶到了。 马云曾在团防里打过杂,人头熟,这又进去混了一圈,出来了。 “三人一口咬定是找人,没说焜哥的名字,只说哥哥是来这边做小生意的。汤干臣要饿他们的饭,是王万寿说让他们吃饱后,才能让他们回心转意。明天再不答应,就要饿死他们。” 几人商量,团防和驻军所在的胡家祠堂,戒备森严,硬来怕是不行,何况三少年也没暴露什么,可以找人取保,不行再硬来。 贺值山、马宏台脑中灵光突现,带着几人到了杜仁瑞家。 杜仁瑞听了情况,劝道:“同志们别急,你们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出去联系人,很快回来。” 这“很快”就去了半个时辰,杜仁瑞才和王佐臣笑呵呵的回来。 “王队长,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是吴队长的老班长,现在又是我们大山坪的女婿。稀客啊,你看,你结婚我们也没来祝贺,今晚请大家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算我老杜和王佐臣给你补个礼吧?” “杜仁瑞同志,可平江……” 杜仁瑞按着王茂云的肩:“放心,放心,我们芭蕉的同志已经安排妥当了,今夜二更,把人交给你,完好无缺。只是今后,这三个伢子不能在芭蕉街上再出现。” 王茂云和黑天池一行人高兴极了,按照保密的规矩,也不再问。 果然,二更时,有个团防兵带着三个少年,到了路口。 众人连夜回了黑天池。 马丹在蒲家街上龚家郎中家,生活很惬意! 蒲家妇女会工作开展得非常好,这得益于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农会**兼妇女会主任——蒲李氏。 蒲李氏38岁,是4个孩子的妈妈,身材高大健壮,工作时脚缠绑腿,腰扎皮带,办事风风火火,断事快言快语,有担当,不论是跑交通送信、带路,还是发动群众,热心得很,丢下家务、农活,说干就干,在群众中的威信超过一般的男干部。 本就勤快的马丹,有了蒲李氏的榜样,工作能力提高很快。在龚家,家务事,马丹抢着干,可同是党员的龚郎中怎么会让她真的象佣人一样干活! 龚郎中抽空教马丹识字,还教她一些伤口处理、拔脓治疔等外科治疗的方法,上过战场的马丹,不害怕血,学得认真。 这样快活的生活,让干惯农活的马丹,一段时间后,出落得更加水灵灵。唯一的遗憾是心中挂念的那个“冷木头”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烦人。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也不知他的衣服够不够,被褥洗没有? “姐”在药柜边暗恨的马丹抬起头,惊喜地看到几月不见的弟弟来了,后面还跟着三个少年。 “弟弟,你怎么来了?”马丹又惊又喜,初次离家的她,见到弟弟,心里乐开了花,搂抱着弟弟,带着几人到了内堂,龚郎中也笑眯眯的端着紫砂壶进来了。 “马丹姐。”大咧咧地纯德先叫了,马丹问清是吴焜的亲表弟,这么远来,热情极了。 “四师嫂。”雨点叫,雨点可聪明。马丹纳闷,问了才知雨点的身份,不由得羞赧满面,心里花开得更大了。 “婶”平江叫,世俗的平江,更会来事,嘴儿更甜,见马丹的明嗔暗喜样,立即补上一钉,他对焜叔最喜欢。 又是一番问询后,马丹更羞涩了,可心里乐滋滋的,象吃了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