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团的战士,早酒是没得喝的,白天捡点散柴野草,早火还有得烤,是值夜岗战士回来后生起的。 军队讲传承,军中有秩序,自古皆然,不会改变。战斗中出力多的老战士们,大大方方坐在火边烤脚烤祙烤胯,口若悬河,新战士在旁边溜缝。 “看样子,**楼没指望啰!” “那怎么办?我还指望打下炮楼,弄上一双胶鞋穿,上次六连三排的叶排长,副团长让他穿了一双日本军皮鞋,走路昂昂的,还暖和。” “你们眼瞎了,没见团长、参谋长和营长连长为**楼的方案,眼睛熬得通红,在副团长那里始终通不过?” “哦,你这么说……怎么回事啊?” 有消息灵通之士:“先是副团长嫌我们营长想出来的方案,牺牲大。后来是副团长担心句容、宝埝、白兔的援兵太近了,怕我们撤不下来。” 战士们随即开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三人没听出头绪,正要无趣的走开,忽听一个老战士,似乎一边在板凳上磕烟杆,一边在说:“这事说起来复杂,在我看来,简单。” 团长、营长熬更守夜没弄出的办法,你难道有么?有战士立即反问:“啥,简单?” “嗯,可以用围魏救赵加调虎离山计嘛。” “你说得悬乎,到底该怎样弄。” “要开战时把电话线给他断了。派些人到宝埝、白兔、句容那边去闹,去打枪放火,把我们上次在下蜀、延陵缴获的煤油、炸药全用上,闹得他天翻地覆,然后我们才打高庙。他自己的尻子里夹着鲜血,那敢帮别人治痔疮。他们来追,我们就把他们往别处引就是了。” “这样啊?还真有点靠谱呃!” 屋外三人听得清楚,各自低头盘算,又一齐抬起头望天,脸现喜色,交换眼神后,一齐向团部拔脚飞奔。 吴焜听了三个“间谍”的报告,也露出了笑容:“需要地方党组织大力支持啊。” 叶翔定了神,进一步的拓展开思维:“要和农抗会中可靠、熟悉这几个地方的会员,详细制定袭击每一处地方的方案,打就要打在敌人的要害,让他们痛到骨子里去。” 乔心铭补充:“兵力也要调配好,用最少的人,办最多的事。” 吴焜拉住两人的手:“走,我们一齐去。这是二营的翻身仗,出不得纰漏。” 江南的城市,鲜有北方那种数百年不断修缮的城墙,繁茂的商品经济不需要城墙。 句容就没有城墙,那些残缺的城墙遗址,仅供文人骚客们怀古遣怀。 千里茑啼绿映红,水村烟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是一首古人描写江南春天景色的诗。 确实,江南的冬末初春时节,多雨多雾,俗称,“梅雨”,本来应是个“霉”字,因为这个季节到处都在长霉,可谁叫江南文人多呢,不好听、不好看的“霉”字,换成诗情画意的“梅”字,皆大欢喜! 句容城也被烟雨笼罩。 天刚擦黑,城中湿漉漉的青石板街道上,已经鲜有行人。 爆烈的枪声撕破了雨夜的寂静,随后响起猛烈的机枪声,都是连发,响起来就不停歇,听不出个点,有时还伴随着军号声。 驻句容的日军大队长迅速打电话到各处询问,各处都报告似乎有支那军在准备攻击。 粮库旁、军火库旁有大火在细雨中燃起,烟雾升到城市上空后,久久不散。 有日军报告,巡逻队在街上遭到攻击,数名士兵丧命,是从街道角落里打来的驳壳枪手枪弹造成的。 军火库守军报告:有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向军火库里投置燃烧弹,引发火灾,幸得守卫严密,正在组织扑救,暂时无恙,军火库外有大量抗日分子在游动,请求增援。 粮库报告内容,跟军火库相同。 两队日军紧急出动增援这两处地方。 城中的日本商行、银行等打来电话,有不明分子闯进,持有短枪,抢劫并投掷燃烧弹,受损暂时不大。但外面仍有抗日分子游动,请大队长派兵保护。 两个分队的日军马上派了出去。 有城效的镇乡驻军、维持会不断的来电报告,有不明武装分子在进攻他们,人数很多,请迅速救援。 有城东方向日军报告,城东方向远处,大约是高庙,有激烈的枪声响起,很快,这条消息被纷至沓来的电话湮没。 随后,通往城外的电话线断了,城内各处的电话线也有几处断了。 大队长紧急命令,全体日伪军进入各自的守卫阵地,在城内主要街道,构筑工事,全城戒严。 子夜,日军大队长亲自勘察城内出事各处的现场,发现几个洋油桶里的鞭炮纸屑后,判断这是敌人的骚扰行为,目标应为城外某处要地。 检查各地电话记录后,判断敌人的攻击目标,应当是高庙。 于是,日军大队长立即命令一个日军中队,配属一个营的治安军,两辆坦克,出城救援高庙。 浩浩荡荡的救援大军,出城不到十里,就遭遇到路上的炸弹,一辆汽车被炸趴了窝。 鬼子中队长为难了,宝贵的帝国坦克,是大皇军陆军部队的重武器,可说是至宝,如果毁损在我手里,责任太大了。 灵机一动“皇协军的,前面开路的干活。” 装可怜也不行,伪军们在鬼子的刺刀逼迫下,开始人体排雷开路的“光荣”行动。 再行一里,发现公路被人挖了一道大沟,这挖断处选得微妙,恰在一大沟边,汽车想下沟绕也过不去,只能出硬力,填沟! 日军丢出随带的工兵铲,命令伪军们进行挖土作业时,又在泥土中触发了爆炸,两个日军一死一伤,伪军死了三,工程施工进度锐减。 好不容易在天亮前赶到高庙,高庙日军炮楼里的日军曹长出来迎接,报告: 昨晚天黑时,有两辆满载柴草的马车通过炮楼前,停在设在村公所前的路卡上。 接着车上的柴草被人堆卸在村公所前的公路上,燃起了火焰很少的火,浓烟滚滚而起。 受梅雨天、气压高的影响,烟雾和大雾混在一起,遮挡了炮楼上的视线。 随后,治安军炮楼处,响起短暂的枪声。 此时,与城内的电话中断,我从所部分队,抽出5名皇军士兵,由我率领向治安军炮楼增援时,遭到密集的火力拦阻,多达三挺机枪,其中,还有皇军的歪把子。 鉴于对方火力凶猛,并有包围我的趋势,为确保炮楼不失,我只能撤回,固守待援。 撤回后,皇军分队按原已标定的位置座标,向治安军炮楼外各处,进行火力打击。 整个战斗,高庙皇军分队仅守卡之哨兵玉碎。 一个兵死亡,可以承受!救援的中队长松了一口气。 天亮后,担心城中有变的中队长准备返城时,宝埝、白兔驻屯日军派来送信的人赶上了。 两个送信人的报告几乎一样,都是在天黑前发现有少量抗日部队活动,派兵出去追击后,乡场上又发现敌人,吹了军号,机枪猛烈的射击。经皇军临危不乱,勇猛阻击,最后击退了敌人。 中队长微笑,各地一律给予表扬,命令继续坚守炮楼。 然后,他整队回城了。 茅山东南某村庄,一支队部。 程坚看完叶翔发来的电报,高兴地说:“二营打了翻身仗,看来六团的战斗力上来了,太好了。” 粟玉成看完电报点头:“残酷的战斗,证明吴焜同志是一个党性坚定,不计名利的好干部,军事指挥才能卓越,深得六团干部战士的敬重,叶翔对他是赞扬有加。” 程坚:“嗯,好,春节过后,我到六团去一趟。吴焜的病情最近怎么样?” 粟玉成:“好了,前几天叶翔在电报中说,他们近期可能南下,到茅山西南方向作战。” “西南方?看样子吴焜要训练六团远距离奔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