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调剂完后,鼎罐带着马宗海、刘真富、沈红雨,不知从那里找来几张牛皮,丢在地上,鼎罐命令:“除团级干部外,所有人先交出弹药,然后统一分配。” 先是马宗海、沈红雨、刘真富抠出身上的子弹,退出枪里的子弹,丢在牛皮上。 原6军的战士,本就身上子弹不多,听说平均分配,马上就在身上抠子弹,反而是老3营的战士们,抠抠搜搜,东张西望,意存观望。 这场景,有些奥妙,吴焜和唐元明在低声商量着什么,没注意这茬。 鼎罐忙着用纸在给子弹计数,燕明和杨革命,在地上划“正”字,帮着记数。 原6军的干部战士们,看到老3营战士们的动作,有些疑惑的望过来。 黑熊的黑脸更黑了,他用锐利的目光盯了盯代彪和严有福等几个干部。 严有福和彪子见了黑熊的眼光,打了个寒颤,马上出列,要解子弹。 伍泽甫和鲜春互视一眼,抢先一步出列,当场抖落出身上的子弹,好家伙,两人的身上怕是各有上百发。 见干部们带了头,特务排、通讯排的战士们积极起来,他们身上的弹药私货可不少,不一会,就堆了一小堆。 子弹收集起来后,经过短暂的统计核算。鼎罐让每个战士从牛皮前经过,按武器型号,平均领取子弹。 原两个营的干部战士,早听说新任的团长政委都是老革命,很会打仗,从武器弹药分配上就公开公正。这不,原3营干部和使长短枪的老战士交出多余的枪后,全团基本做到了人手一支。 每支步枪都有了15发以上近20发子弹。机枪弹也匀得很平均。 原心中的各种担忧和想法烟消云散,加上吴焜3营中的气氛和军里的湘鄂军气氛类似,语言也没大的桎碍,很快干部战士就热乎起来。 贺祝极师长和吴焜同岁,相同的奋斗经历,让两人之间,很快萌发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他问:“吴团长,你们从西方军过来的口粮是多少?” “8斤。” “哎呀,我们人均只有2斤。” “从甘孜到阿坝要走多少天?” “有粮10天,无粮20天,草地上走不快。” “啊?”贺师长和汤政委惊得嘴合不拢,眉头深皱。 王赤主任笑道:“贾**答应了我们何老总的,他会给我们粮食的。”众人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军部的骑兵通信员来送通知:湘鄂军总部,明天下午召开各军师团领导干部会议,请按时参加。会前,请各单位抓紧筹粮,军部要粮食数据。 崭新的红6军17师50团团长吴焜、政委唐元明参加了何龙在甘孜主持召开的军师团领导干部会议。 会上传达了上级的军事战略方针,以及关于红湘鄂军、红西方军北上甘南的指示,目标——西康省靠近甘肃南部的阿坝、包座。 计划的第一步:先到阿坝。 会上进行了通过草地的政志动员工作办法,进行了布置,对物质准备作了详细的研究。 阿坝、包座,3营都曾到过,3营很多同志曾在那里流过血,那里还有牺牲了的战友。 根据统计上来的数据,湘鄂军缺粮严重,现有的干粮,挺不到阿坝,更别说包座。 当晚,何龙、关前应、屈克、李震等军级将领,继续开会,商量搞粮食的事情。 怕什么来什么!突然,贾恒剑派人来通知,因为西方军部队普遍缺粮,为保证西方军前卫部队口粮,原曾经答应给湘鄂军的粮食、衣物、牛羊,被前卫部队领走,西方军还不够用,要湘鄂军自行去东谷**寺筹粮,或自己想办法。 这当头一棒,打得何龙回不神来! 甘孜一带粮食早就被西方军买空了,尽管红湘鄂军千方百计筹粮,也只有一点点,周围所有能吃的野菜挖空,甚至连藏民的种牛种羊也买空了。原来把希望都寄托在贾恒剑的援助上,没想到部队即将出发之际,贾恒剑却来了这么一手,说穿了,贾恒剑就是因为红湘鄂军没听他的调遣,恼羞成怒,便以粮食来卡。 何龙气得猛拍桌子,差点把桌子拍散了架,破口大骂贾恒剑,没有党性、没有人性,在座将领和闻讯而来的便衣队战士们,知道后也都个个恼怒。 大家十分焦急,惴惴不安。甘孜没吃的了,多一天也不能待了,若往北走到阿坝,至少需要十天以上的路程,而且是茫茫的草地,没有人烟鸟兽,何况粮食?而湘鄂军下午会议上统计,人均只有2斤1两青稞粉,按每人一天三两算,也只够吃7天,怎么办?两万人啦? 沉默,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能听见何总手表嘀嘀哒哒的转动声。 突然,关副政委说道:“贾恒剑叫我们去东谷寺筹粮,那里有粮吗?” 何龙怒气又起,猛地朝桌上又是一巴掌,气得八字胡一抖一抖地,吼道:“贾恒剑说这话不如放屁,放屁还有点味呢。东谷**寺的粮食早就被他派人搞走了,只给**留下一点点钱,**们意见很大,是我派人把钱补足了的。” 稳重的关前应副政委,也气得把桌子一拍,怒吼:“把贾恒剑诓来,扣住他,要他拿粮食!”话音落,门外闻讯赶来的师团级干部们,纷纷赞成,有人要去组织刀斧手。 关键时刻,何龙冷静下来,连连摇手:“不可!不可!西方军中还有许多人受着他的蒙骗,打起来会破坏两军团结的。这样吧,我们写封信,说明发生的情况,报告给随西方军总部行军的洪老总和任运时政委,请前面的部队在沿途尽量留点儿野菜,再号召部队发扬红军的钢铁意志,团结友爱的精神,困难会克服的。” 干部们也渐渐冷静下来,何龙的意见得到大家的同意。 会后,何龙命令连夜向部队进行传达,动员号召大家分头筹粮。 贺祝极和汤祥丰两人回到17师师部,坐在桌子旁,垂头丧气,一筹莫展。 外面响起报告声,唐元明带着几个战士,抬着3个麻袋进来,贺祝极伸手一摸,是青稞,惊喜:“麻子,那来的?” 话说性格活泼的贺师长,也叫起了唐元明的绰号。汤政委曾给他指出,对新来的干部叫绰号的诸多坏处。贺师长答复是,他这麻子是战伤,是光荣的,为何不能叫? 唐元明有些得意:“是昨天23支队开拔前,派人给我们送来的,原来不是说贾**要送粮食和牛羊的么?我们就没声张,这下子落空了,49团只有2斤粮,我们那里吃得下,就全部送来了。” “你们自己?” “我们团里也进行了调剂,我们原3营的同志给其它同志匀了些,现在全团人均有5斤粮。” 师供给部长何忠维高兴得先是搓手,接着又搿开手指算数:“49团不到500人,这里300斤粮,师部留50斤,给49团250斤,平均每人半斤,一人一天2两半,师长,又可以多混两天了。” 贺祝极心中对何总的尊敬又上一层:何总可真会掳人哪,把吴焜、唐元明调来,又添了两员福将!50团现在人均基本有了枪,步枪子弹在15发以上,手榴弹凑上了百多枚,机枪也可以打一会,遇到相同数量的敌人可以打一波了。现在又有了粮,这吴焜、唐元明,不愧是老党员,觉悟真高! “吴焜呢?” “吴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带着我们团的几个供给主任,到甘孜兵站去了。” 贺祝极眼珠滴溜溜直转:“兵站?兵站?咦,肯定有戏!那还等什么?何忠维,你马上去!不,老子亲自去,多带人去。” 正要风风火火地出门,被汤祥丰政委一把拉住:“呃,师长,要不得呀!你这样去,容易发生误会呀。出了事,影响和西方军的团结。叫老何带几个人去就行了,把我们师的金子和银元带些在身上,有路子的话,不论多贵,也要买来。” 何忠维闻声飞快的冲出了门,边冲边召集他供给部的人。 吴焜是开会回来后,坐在凳子上喝水,听黑熊汇报部队融合情况。 他对黑熊做事,非常放心,自己的心思却转移到粮食上。 突然,猛想起秦其刚临走的话,“廖爱国在甘孜兵站当站长”,兵站不是管粮食的么? “霍”地站了起来,也不顾正在说话的黑熊,张口就大叫:“鼎罐,鼎罐,张大主任,升官了耳朵聋了。” 鼎罐手上沾着青稞粉,风一般的进来,纳闷地望着他,在院子里溜达的耧竹竿,也把头凑进门框里,惊讶地望着吴焜。 “我们还有什么东西能当礼物的么?” 鼎罐仰面朝天,想了又想:“有个鬼哟,这穷山恶水的……嗯,还有两包哈德门的烟,两斤酒,其它的都没啦!” “行了,你马上带上,把耧竹竿牵起,叫伍毛、马云他们出两个班,我们马上到兵站去。” “兵站去?”鼎罐的眼珠子也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又和同样蒙圈的黑熊交换了个眼神,不同狂喜起来:“要得,那我多叫几个人,还带上几条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