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上午，书法考试。　　 第一日下午，算账考试。　　 那一摞账本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用算盘打完，考生注意力高度集中，旁边的翻页声或者某些人不断唠叨的声音都会成为阻碍。　　 小个子贺强是考场的总监考。　　 杨靖不停溜达，看着董元良那三人专业的珠算手势和超快的速度，不禁的对他们更加好奇。　　 这三个人究竟什么来路？　　 杜文乐说道：“报告，算完了！”　　 “这么快？”　　 所有的考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杨靖说道：“将答案写在自己旁边的那张纸上，记住，用繁体，皇上规定的那十个数字。”　　 “是！”　　 在拿到纸张后，杨靖核对一番高声说道：“杜文乐，正确！”　　 哗~　　 人群一片哗然，随后珠算声便有些嘈杂了。　　 “董元良，正确！”　　 率先做完的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本以为第三人应该也是他们的同伴。　　 因为当年的经历实在太过坎坷，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将珠算打对。　　 可...　　 杨靖说道：“铁铉，正确！”　　 铁铉？　　 杜文乐董元良二人稍稍一愣，转身看去。　　 见他紫目黄发。　　 “是色目人？”　　 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易宏达，正确！”　　 接二连三的人不停算完，也有很多人被打回去。　　 等考完珠算，考生已经精疲力尽，也就晚上的鸡腿能勉强安慰一下。　　 他们本以为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却没想到，明儿才是真正的噩梦！　　 第二日清晨。　　 “考生入场！”　　 这试卷在老掌柜的书店中印刷完成，因为他孙女也加入希望书院的缘故，那老掌柜已经成为陈雍的死忠。　　 杨靖打开盖着陈雍印信的封条，拿出试卷，只是一眼便呆在那里。　　 “这...这试题...”　　 董元良擅长察言观色，见杨靖稍稍愣神不由得对试卷更为好奇。　　 行政能力测试？　　 这试卷名字起的够狂。　　 难道一个人的能力竟能通过一份试卷展示出来吗？　　 “诸位，此封试卷全部共有五十道题，考试时间一个半时辰。”　　 “选择题只需将选项甲乙丙丁写到题目前面即可。”　　 “简答题需要你们将对此事的看法写在空格当中。”　　 “注意书法整齐，注意字数限制！”　　 “现在发卷！”　　 当拿到考卷后，不少人连忙翻到最后，得意的喊了一声。　　 “太棒了！”　　 “怎么了？”　　 混熟的考生好奇问道。　　 “我觉得这次考试一定会考货币论，于是都背下来了。”　　 “果然，你看！”　　 “哦？还真的考货币论了？”　　 最后一道简答题：　　 叙述汉朝初年至元授年间货币乱象，你从中得到什么经验教训。　　 但更多的人无暇关注这些，因为前面的选择题，几乎让他们崩溃！　　 “这...”　　 “这是什么题啊？”　　 “怎么...怎么做？”　　 “出题人太...”　　 有些人直接就开始骂街。　　 贺强喊道：“不准交头接耳，注意考场秩序。”　　 他虽然不懂那些题，但懂陈雍给他的命令。　　 发现作弊的，立刻淘汰！　　 之前稳健的董元良额头也渐渐溢出一丝冷汗，这行政能力测试一共分为五大部分，每一部分就和缺了德一样。　　 他不停吞咽着唾沫，时不时用袖口擦拭额头。　　 杜文乐二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连铁铉，也不停捂着腮帮子。　　 神奇的试卷，让他有点牙疼。　　 但其实陈雍出的都是小学一二年级的算术，比如鸡兔同笼问题。　　 “先生，能给一把算筹吗？”　　 “用算盘就行！”　　 “算盘不顺手啊！”　　 贺强看向杨靖，杨靖点点头。　　 “还有谁要算筹？”　　 “我，我~”　　 某些人倒不是为了要算筹，而是趁机扰乱局势，偷看一下同桌的答案。　　 自己写了十多道题了，一看同桌，还特么不如自己呢，才三道！　　 数量关系的压轴是一道方程。　　 易宏达一字一句念道：　　 “甲商号购入四百件丝衣，七月份以进价1.6倍出售，共售出二百件。”　　 “八月份以进价1.3倍出售，共售出一百件。”　　 “九月份以进价的0.7倍将剩余的一百件全部售出，共获利一万五千两。”　　 “问这匹丝衣的单件进价为多少元。”　　 易宏达看后瞬间就蒙了，不管他怎么布置算筹都算不出来。　　 更有甚者。　　 只听见一声呕吐，一人脑袋一栽趴到地上。　　 正在做题的杨靖赶忙站了起来：“怎么了？”　　 “先生，他吐了。”　　 “啊？”　　 随后，接二连三的人都吐了。　　 一人直接跑出考场，“这什么考试，做弄人玩？”　　 “不考了！”　　 “不考了！”　　 一个半时辰过去，杨靖敲响钟声，还有很多人连一半题都没有做完。　　 “收卷！”　　 不少考生依旧在奋笔疾书，因为就是不信邪非要将前面选择题做完，结果最简单的货币论一个字没写。　　 “先生，先生，再给我盏茶时间。”　　 “快了，快了。”　　 他们抓着卷子但最后还是被贺强抽走，等走出考场，不少人都在哀嚎。　　 “诸位，且先在会客室里待上一段时间，等成绩出来后我们便会公布谁考上了，谁没有考上。”　　 会客厅里一片死气沉沉。　　 行政能力测试，他们总算知道为啥叫这个名字了。　　 “特么谁出的试卷？”　　 “我入他娘！”　　 考完试骂出题人，古往今来都这样。　　 杨靖等银行工作人员很快将试卷判完，将最后的总分公布。　　 基本上所有人都录取了。　　 创业初期都是这样。　　 缺人。　　 但考试还是有必要的，确定能力，可以更好的分配岗位。　　 快到中午，考试终于结束。　　 所有人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诚意伯府。　　 “父亲，银行第三场考试的试卷拿来了。”　　 “儿子看了，这是一份很奇怪的试卷，里面的题很绕也很难，但掌握对的方法就很简单。”　　 刘伯温仔细看了一遍，“行政能力测试。”　　 “名副其实啊。”　　 “也不知陈雍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数量关系考的是计算，后面的逻辑推理，逻辑二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应该就是判断事物的能力。”　　 “基础知识倒很简单，是让考生放松精神的。”　　 “资料分析考察获取信息的水平，就好比一封奏折几千字，瞬间读懂他想说什么最为关键。”　　 “最后一道简答题，我倒是觉得再考一个人的圆滑。”　　 “遇事不要硬生生的就要从前往后走，寻找合适的顺序，会有更好的结果！”　　 “哈哈哈哈！”　　 “好生绝妙的一封试卷！”　　 “父亲。”刘涟说道，“听说有些人在考试期间直接吐了，还有的哭着跑了。”　　 “更有甚者晕倒在了考场。”　　 “儿子听后都有些不敢相信。”　　 “正常。”刘伯温道。　　 他将试卷装好放在信封当中，倒上蜡油盖上印章。　　 “给宋衲送去。”　　 天牢。　　 杨靖给陈雍汇报这一次考试的结果，说完后松了口气：“先生，当初你突然将茹瑺调去苏州，弄得我实在紧张了几天。”　　 “每个股室来回的转，生怕出什么问题！”　　 “现在银行终于不缺人了。”　　 “我也能缓一缓了！”　　 “哈哈哈！”陈雍爽朗的笑了几声，“至于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地下金库里面放着七十多万两，都比国库还多！！”　　 “万一丢了，我难辞其咎！”　　 “先生，当时茹瑺叫我来说好是当他的副手，现在总办事处归我管，苏州分行有什么事情还得问我，这不是彻底乱了吗？”　　 “有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　　 “苏州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把茹瑺调回来吧。”　　 陈雍摇摇头：“不行。”　　 “户部在应天的势力太强，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突破，苏州商业气氛浓厚，是我们以后的大本营。”　　 “何况，苏州南连松江，北接扬州，东有刘家港和龙江造船厂，西面则是应天这个最大的市场。”　　 “地理条件实在好的很。”　　 “控制了苏州，便可辐射整个江南，最后以此为踏板掌控扬州浙江。”　　 “拿下这两个省，户部也就不足为惧了。”　　 杨靖又说道：“那将总办事处迁往苏州吧，茹瑺是银行的总经理，这样名正言顺。”　　 “不行！”陈雍断然否决，“苏州千难万难，事情太多，不能监理总办事处的责任。”　　 “何况所有的达官贵胄都在应天，总办事处还要负责联络他们。”　　 “迁到苏州怎么工作。”　　 陈雍拍拍杨靖的肩膀：“你就兼着吧。”　　 “茹胖子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好吧！”杨靖叹息一声。　　 陈雍问道：“这次有什么好苗子没有？”　　 “除却我上次和您说的那三人之外，还有一个色目人，名叫铁铉，他的行测分数最高，珠算排行第三！”　　 “色目人？铁铉！”　　 这人太有名了。　　 “还有吗？”　　 “还有一人叫沈远，从太谷来。”　　 “按照他写的经历，最开始待在凤阳，后来去了潞州，然后又去了太谷，在太谷当地商号里面当账房干了两年！”　　 “大概半年前吧。他离开太谷来到应天，一直在生丝行会落脚。”　　 “听说银行考试招聘，不想着坐吃山空，想着来试试。”　　 陈雍微微颔首，给他倒了杯茶水：“严格执行规章制度，好好培养，好好分辨。”　　 “是！”　　 “万事开头难。”　　 “因为没有太多的人才，我们才不限制考生的范围。”　　 “否则必须要求他们每个人都有保人，来路一定要正！”　　 “现在嘛，就只能让你多多费心了。”　　 “只要严格执行规章制度，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要想知道什么消息就一定会违规，到时候也好追查。”　　 杨靖表示自己明白了。　　 “好，今儿就先这样。”　　 “先生，那我走了。”　　 “嗯！”　　 城南，国子监。　　 现在的国子监为前应天府学，监生考试马上开始，宋衲正准备之时门子来报。　　 “诚意伯传来一封书信。”　　 “刘伯温？”　　 宋衲拆开一看，奇怪一笑，转身向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