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倒台之时，他手下的人不是都被杀了，还有一个留了下来！”　　 “我们已经联系到了。”　　 陈雍问道：“谁？”　　 王文中似乎有些顾虑，但害怕陈雍拒绝，思忖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他是现在御史台的御史，张长年！”　　 “杨宪死的时候，他刚刚完成江西清田，制定好了户贴。”　　 “因为此事，皇上非常高兴，所以胡惟庸不敢他对下手！”　　 “但他这些年也受到了打压，官运不旺。”　　 “我们已经和他说好，这艘走私船和所有的证据都会交到他手上，到时候他出手弹劾，蔡时肯定倒台。”　　 “只要他能上位都盐御史，再加上我们之前向外抛售盐引，这已经表明了态度，要对付扬州盐商。”　　 “市场恐慌。”　　 “盐引价格肯定要降！”　　 “当初生丝大战时人人抛售的局面就会形成，盐引价格一定雪崩 ！”　　 王文中见陈雍要说什么，赶忙将他打断：“我知道先生要说，我们高价抛售盐引，这不是赔钱吗？”　　 “可只要能拿到低价盐引，单单贩盐的利润就完全可以将借你的二百万两窟窿给补上。”　　 “之后的利润只会更多！”　　 “先生，您也是个商人，其中取舍您应该非常清楚！”　　 周承允说道：“这下我们知道的可就都已经说了，没有任何保留！”　　 “您可以相信我们了吧！”　　 “借给我二百万，两年之内我还你四百万绝对不是问题！”　　 陈雍看着他们，还是斩钉截铁的摇摇头。　　 “不借！”　　 “为什么？”王文中拉长调子，不解问道，“我们的布置这么周密，难道你觉得我们会输？”　　 陈雍说道：“御史张长年我了解过，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最开始是杨宪的山西帮，因为负责江西清田，订立江西完整的户口而受到皇上褒奖，当初在奉天殿上喝过庆功酒。”　　 “因此胡惟庸不敢对他动手，倒也正常。”　　 “可你别忘了，他是湖广人，为什么会加入杨宪的山西帮呢？”　　 “还不是因为当初跟着杨宪有前途？”　　 “他既然会因为这个前途跟着杨宪，为什么不会跟着胡惟庸呢？”　　 “更何况，靠着一个都盐御史就想要撬动盐场？还是天真了一些！”　　 周承允道：“边关仓储不够，依靠开中法运送的粮食比起洪武四年少了将近三分之二，皇上已经大怒，必然整顿盐法！”　　 “此时我们借这股东风捅扬州盐商一刀，顺理成章！”　　 “这是在皇上推动下的大势，你怎么能说只有都盐御史张长年一人呢！”　　 陈雍还是摇摇头，“不借！”　　 “你！”　　 王文中二人没想到，他们苦口婆心说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劝不动陈雍，最后只能说道：“那好，既然你不打算上船，我们也不强求。”　　 “这两道小菜就送给你了，若以后还想吃，可以来山陕会馆问我们要！”　　 “告辞了！”　　 两人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陈雍看着他们，也没有挽留。　　 天牢门口。　　 周承允甩袖说道：“我真是看错他了！”　　 “有皇上在背后撑腰，这件事怎么会有失败的可能？”　　 “二百万都不愿意借！哼！”　　 “胆小怕事，鼠目寸光！”　　 发泄了一通之后，他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文中叹息一声：“只能向那些寺庙拆解了，多借几个，借两百万应该没有问题。”　　 周承允道：“可寺庙的利息太高！”　　 王文中道：“只能找个熟人去谈一下，争取能降一些。”　　 “走吧！”　　 两人走后，陈雍拆开他们送的礼物，那是一个元青花。　　 蒋瓛走进天牢，一眼便认出来了：“官窑的元青花，行货啊！”　　 陈雍回道：“不只是这样，这还是个能散发荧光的元青花，没有一万两银子拿不下来，出手还真是大方！”　　 “荧光？就像夜明珠那样吗？”　　 “对！”　　 陈雍让他附身过来，双手捂住光线用眼睛往里看。　　 果然，一条条夜光将青花勾勒出来，在黑夜中看的清清楚楚。　　 蒋瓛惊异说道：“这都怎么造出来的？”　　 “工匠里面果然有高手啊！”　　 “就这个瓶子也能抵押出一万两银子来。”　　 蒋瓛还是沉不住气，问道：“先生，我倒是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你为什么不掺和一手呢？”　　 陈雍反问道：“你觉得挺有道理？”　　 “嗯！”　　 “你觉得他和我透底了吗？”　　 “说了吧，张长年应该就是他们的底牌。”　　 陈雍摇摇头：“他起码有一件事瞒了我！”　　 “按照盐引的价格，二百万两能够买三百万引出来，这么多盐引足够搅动是非，但他从哪买的呢？”　　 “黑市，或者其他商贾手中会有这么多盐引吗？”　　 “假如真有这么多，扬州盐商还怎么囤积居奇啊？”　　 听到这里，蒋瓛眉头紧皱陷入深思当中：“那，他的盐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陈雍说道：“我要听得，根本就不是都盐御史张长年什么，他无碍大局！”　　 “我要听的是那两个字，假如他和我说了，这笔钱我就可以借给他。”　　 “但很可惜，他们隐瞒了！”　　 “他们为何隐瞒，说明那人如今不能站在明面上，所谓的皇上大怒，应该是皇上差人旁敲侧击给了他一些风声，让他着手整顿扬州盐商和开中制度！”　　 “假如他们能够成功，那皇上就会顺水推舟承认这件事；可假如他们失败了，如今是北伐的关键时候，皇上绝不会对淮西集团动手，就会默认这件事！”　　 “他们看到的所谓大势，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假如他们失败了，皇上不会站出来的！”　　 “因为对他来说，北伐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事情并非燃眉之急，如今就非要解决，完全可以慢慢的来。”　　 蒋瓛当即恍然大悟：“那您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成功？”　　 陈雍点点头：“我之前就说了，张长年会因为前途而投靠杨宪，难道就不会投靠胡惟庸吗？”　　 “江西是什么地方，世家大族遍地，淮西的封地基本都在那里。”　　 “他能够完成清田，你说没有淮西的支持谁信啊！”　　 “一把刀本就握在对方手中，你觉得最后会捅谁身上？”　　 蒋瓛明白了，心中对陈雍更加感激。　　 在天牢的这段时间他和陈雍可是学到了不少。　　 “对了。”陈雍签了个条子递给蒋瓛，“让杨靖给王文中一万两，我们不能白要这个夜光青花。”　　 “另外，到底谁做的这东西，你也帮我查查，查到后将人请银行来！”　　 “是！”蒋瓛恭敬说道。　　 “这两天注意将天牢打扫一番，干净一点，下次来的，就是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