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忽然发起的冲锋，完全出乎了明军的意料。　　 “结阵！迎战！”　　 祖大寿一脸焦急，不停朝着身旁士兵下令。　　 还好这些人经过了大半年的军事训练，只呆愣了数息时间，就在基层军官的呵斥下回过神来，寻找着各自在鸳鸯阵中的位置。　　 此刻，两军相距仅有三十步的距离。　　 “举枪射击！”　　 莽古尔泰几拉呱啦一通乱叫，身穿白甲的巴牙喇瞬间举起火铳，点燃引线。　　 “举盾！”　　 在祖大寿下令的同时，位于鸳鸯阵第一排的刀盾手已经举起了木质盾牌。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战场顿时被一片黑烟笼罩。　　 朱由校举着千里镜，满脸都是担忧。　　 虽然山东军团的训练未曾落下，可毕竟不像辽东精锐那样身经百战，士兵们可有可能被不要命冲锋的鞑子吓得腿软，忍不住想要后退。　　 只有一个两个还好，督战队立刻就能冲上去将后退之人的脑袋砍掉，可要是大批量成建制的退缩，则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别说收复金州卫了，就连登陆的五千士兵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砰砰砰......　　 战场上的厮杀声不停，火枪的击发声更是震耳。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浓烟才顺着吹来的海风散去。　　 此刻，敌我双方士兵已经战成了一团，看不出谁优谁劣。　　 鼻息间传来的硝烟味，让朱由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孙爱卿，你说说我军能取胜吗？”　　 听到皇帝的语气已不复之前的底气，孙国祯反而安慰道：“祖总兵久经沙场，临阵指挥能力冠绝天下，就算是不敌巴牙喇，也绝不至于全军覆没。”　　 “朕为了此次反攻，不仅调集了九边精锐，就连东江镇和京营都倾巢而出，若是连一个小小的金州中卫所都拿不下，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陛下多虑了，金州中卫所的得失，对于整个辽东战局来说不足挂齿，只要锦州和宁远还握在我大明手中，咱们随时都能发动进攻。”　　 朱由校摇头道：“兵法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次祖大寿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为辽东战事打开局面，若是刚刚出师就折戟于此城，今后恐怕就难有如此勇将了。”　　 “只要损失不大，祖总兵就不至于出来承担责任。”孙国祯还以为皇帝是担心祖大寿战败担责。　　 朱由校轻摇着头，自然不会解释祖大寿的性格，只好将目光重新放回战场。　　 此刻，占据兵力优势的五千明军，不断被只有不到两百人的巴牙喇冲击，阵型已有了不稳之势。　　 祖大寿置身于军阵中央，身旁是一个个鸳鸯阵。　　 “兄弟们，敌军只有两百多人，就算是再能打，还能杀翻咱们的五千大军吗？”　　 “不要慌，阵型被冲散的兄弟先稳步后退。”　　 “左右两侧的兄弟们继续向前冲，争取将这些建奴包围在城外。”　　 ......　　 随着祖大寿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明军的阵型迅速变动，不一会就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　　 莽古尔泰此时就感觉置身于沼泽之中，虽然出城后也砍翻了几十个明军，可却始终不能将明军击溃。　　 “贝勒爷，不能再继续冲下去了，这支明军远比之前辽东的明军强壮高大，体力也更加充沛，绝非乌合之众。”　　 听见亲信的言语，莽古尔泰看向身后，两侧的明军都已经要抵近城门。　　 若是城门被封堵，自己又没有其他援军，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莽古尔泰大略算了一下双方伤亡，感觉还能接受，于是下令道：“先回去吧，咱们的主要任务是守好金州卫。”　　 眼瞅着建奴要退，祖大寿怎么可能愿意？　　 “兄弟们，建奴撑不住了，咱们一鼓作气将一百多人吃掉，金州中卫所就唾手可得。”　　 下令之后，祖大寿也不再等待了，提起长刀就向着莽古尔泰冲去，同时还大声讥讽道：“莽古尔泰，本将听说你是代善的儿子，此事可为真？”　　 “什么？”　　 这件事乃是莽古尔泰的逆鳞，在建奴中无人敢说，就算是黄台吉对他一直不满，也从未拿此事来讥讽过。　　 “贝勒爷，明军要合围了，咱们必须赶紧撤回城里！”　　 莽古尔泰深吸一口气，回头冷眼看向祖大寿，目光中充满杀气。　　 紧接着，他就不带丝毫留恋，大步向着城池退去。　　 沿途阻挡的明军，在他和巴牙喇的刀下，几乎撑不住两三招，就被逼得不停后退。　　 “该死！”　　 要是这支建奴能再前进十步，自己就能完成消灭一支成建制巴牙喇部队的壮举。　　 纵然祖大寿脑海中满是懊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建奴退回城内。　　 朱由校看着这一幕，却是喜笑颜开。　　 都说巴牙喇的战斗力强，但也没有到不可战胜的地步，在绝对数量优势面前，任凭你再强，也只能灰溜溜逃走。　　 “给朕轰击城墙城门！”　　 轰轰轰......　　 从战斗开始，双方的炮声就没有停过。　　 朱由校放眼望去，只见前方那些战舰上的炮管都已经冒出了青烟。　　 “陛下，要暂停一会炮击了，继续下去会炸膛的。”　　 “炸膛？”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现在的战船是横向面对城池，只要调转方向，就能重新开始炮击。　　 “先停一会吧，调转船头，今天非要把所携带的弹药全都打空，朕就不信轰不垮这破城墙了。”朱由校冷笑道。　　 城内，莽古尔泰看着通红的炮管，只得无奈接受不能继续用大炮还击的事实。　　 “贝勒爷，明军应该是铁了心要攻下此城了，咱们女真勇士野战自然不怕，可攻城与守城却不擅长，还需早做计划啊！”　　 “计划？怎么计划？大汗出兵锦州，带走了所有的机动兵力，咱们不会有援军，也不可能有援军。”莽古尔泰沉声道。　　 “咱们女真勇士远比汉狗金贵，就这么被火炮轰死，实在是不划算啊！”　　 “不划算又能怎么办？大汗给的命令是严守此城，防止明军重新在辽东占下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