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雪后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洒满大地,整个京城犹如仙境。 一大早,朱由校就起床了,穿戴好衣冠,神情严肃。 今日没有早朝,只有无尽的杀戮。 杀的就是那些和魏忠贤牵扯甚深的官员,京城之内被周延儒查出来的东林党人,以及牵涉进贪腐之案的官员和厂卫。 此刻,大明门外的御道上,锦衣卫缇骑和东厂的番子打着火把,已经开始押解犯人到场。 起得早的百姓也注意到今日不同,沿着御道在远处观望。 “这是要杀人吗?天啊!这要杀多少人啊?” “我好像看到张总旗了。” “那个不是李太监吗?怎么也被抓了。” “我听说这些人都牵涉进了贪腐案中,引得陛下震怒,所以才要将他们都处死。” 出言之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话只说到一半,引得其他人心痒难耐。 “什么贪腐案?” “兄台快说一下?” ...... 瞧着众人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此人大为满意,这才捋着胡须继续道:“你们还不知道吗?锦衣卫和东厂在魏忠贤的府中查抄出了一千多万两白银,可结果并没有交给陛下,反而被同知骆养性给贪污了。” “啊?这么多?” “我的娘啊,一千万两白银是多少?” “该死,真的该死,居然敢贪墨如此大额的银子。” “没想到张总旗是这种人。” “他老婆身穿绫罗绸缎,若不是有贪污的银子,哪能如此奢靡?” ...... 随着百姓的指指点点,押上来的人,官职也越来越大。 “那是何人?” “是户部主事韩长远。” “那又是谁?面白无须,难道也是个太监?” “那是三千营的提督太监刘之源。” “我的娘额,这等大官也要砍头吗?” “当然,我听说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狠狠治一番官场的贪腐。” 此刻,太阳已经从东方冒出了头,还在任的京官也开始缓缓入场,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大明门下。 朱由校为了震慑,还特意命刘若愚在大明门下搭建了一丈之高的看台。 众官员全都身穿朝服,依官位高低站好。 百姓们瞧着官员入场,也不敢再大声喧哗了,害怕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了人。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声尖利高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礼乐声响起,朱由校身穿五爪金龙袍,头戴金丝翼善冠,踩着鼓点稳步走上大明门。 “平身!” 刘若愚跟着高喊道:“皇帝令平身!” 紧接着,沿着御道警戒的太监也高喊道:“皇帝令平身。” “谢陛下隆恩!” 官员和百姓听到此令,这才缓缓起身。 朱由校望向御道,只见视线的尽头都跪满了犯人。 “陛下,前东阁大学士韩爌以下,共三千三百四十八名人犯,全数在此,请陛下处置。” 黄立极身穿大红官服,胸口绣着仙鹤,言语之间杀气尽显,毫无老迈之色。 朱由校低头看去,只见跪在队伍最前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那人正是韩爌。 “周延儒有点狠啊!” 黄立极本应浑浊的双目却极为锐利,刹那间就在下方观礼的官员中找到了周延儒的身影,讪笑道:“陛下用人有方,本来韩爌什么都不愿招供,周延儒却能撬开他的口。” “呵呵!他的确有几分手段。” 朱由校轻笑一声,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锦衣卫以前做事的确不择手段,但也仅限于折磨犯人。 周延儒这厮则是彻底不要脸了,只要拿出韩爌全家的性命要挟。 韩爌仍不就范,这厮则直接找来了韩爌的全家女眷,要挟若是再不招供,则会将女眷送入黄字号牢房,供犯人享乐。 韩爌自己不怕死,可面对儿子孙子的哀求,却再也坚持不住了,将所有牵涉到的人都招供了出来。 “行刑吧!” 朱由校下令之后,就坐回了龙椅。 御道上,听到命令的一瞬间,临时从周边府县找来的刽子手就立刻挥动砍刀。 “冤枉啊!” “我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 ...... 瞧着不断滚落的人头,犯人们害怕极了。 有人晕倒在地,有人不停求饶,更有甚者居然想要奋起一搏。 当然,这些都成为了徒劳。 犯人都被反绑双手,又怎么可能从全副武装的军士手中逃得性命? 围观的百姓瞧着这一幕,也是神色各异。 少部分人露出害怕之色,大部分人则面露兴奋,对着不断滚动的人头指指点点。 民间传言,人血馒头可治肺痨。 很多百姓手中都紧紧握住馒头,想要等行刑之后去沾上一点鲜血。 近一个时辰,刽子手的双臂都已发软,但犯人才处决一半,朱由校见此,也只能下令道:“让侍卫们都去见见鲜血吧!” “臣领旨!” 黄衡若听到命令,也只得安排麾下士兵提起绣春刀参与行刑。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行刑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砍到了六部尚书这一级的官员了。 此刻,整个御道之上,已经由雪白变为了血红。 从尸体中喷洒而出的鲜血,已经在排水沟中汇聚成了血河。 空气中也有一股极为浓稠的血腥味,让人呼吸不畅。 “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昏君无能,国将不国!” 韩爌长笑一声,坦然地看着不断走近的刽子手。 他娘的,人都要死了,还要骂一句。 杀人不能诛心,那杀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朱由校起身,疾步走到城墙边上,恶狠狠盯着自以为大明救星的韩爌,下令道:“不要杀他,他不是说朕是昏君吗?朕就要留他性命,让他好好看一看朕是如何中兴大明!” 韩爌见自己没死成,反而不高兴了,大骂道:“昏君,你不得好死!” “你想死?” 朱由校看着御道上的尸山血海,冷笑道:“朕知道你全家都死了,也无牵无挂了,想要一死了之。朕当然不会如你的意!你就在昭狱中受尽折磨,等着朕打你的脸吧!” 周延儒听到此言,面露兴奋之色,立刻指挥下属将韩爌押了下去。 瞧着满地的尸体和人头,朱由校屏住呼吸,下令道:“将尸体都送到城外乱葬岗,将人头都摆在御道边上,筑成京观。朕要让这些人头,来警示天下人。” 若是东林党还当政时,此言肯定会引起官员批驳。 但现在主持朝堂的是黄立极,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得罪皇帝,立刻拱手应了下来。 孙承宗嘴唇动了动,想要出言劝谏。 但转念又想到这些人要么是巨贪,要么参与了谋逆之案,也选择了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