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张维贤软倒在地,张之极和张世泽不断掐着人中,想要将其唤醒。 忙活了一场,却依旧是徒劳。 “你们都让开,让他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朱由校推开两人,伸手试了一下鼻息,十分微弱,看样子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兴许是感受到了皇帝的气息,又或是新鲜空气的作用,张维贤居然缓缓睁开了双目,露出了清亮的眼珠。 “陛下,臣可能要撑不住了。” 朱由校看他的眼睛,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年过七旬之人,双目怎可能如此清亮? 这分明是回光返照了。 “没事的,朕这就让太医过来看看。你可不能死了,朕还指望你平灭乱党呢!”朱由校安慰道。 张维贤轻摇着头,强撑着从地上坐起,费劲说道:“陛下,乱党不足为惧!我大明国祚近三百年,早已深入人心。些许乱党又怎么可能动摇国本?只要陛下登高一呼,被阉党裹挟的士兵必然会束手就擒。只是万不可拖延时间,以致于乱党和藩王勾连。” 听着像是在交代后事,张之极和张世泽瞬间神色低沉。 “朕知道了,你安心养病,朕这就去登上皇极门。”朱由校微微点头,也是一脸沉重。 张维贤转头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以及还算英武的孙子,脸色忽然变得极为复杂,想要说些什么,但久久却未有声音发出。 朱由校知道他的意思,朗声道:“你放心,朕绝不会忘了你们张家的功劳。” 听到这句话,张维贤神色瞬间变得轻松,缓缓闭上了双眼。 “父亲!” “爷爷!” 张之极和张世泽两人捧着张维贤两边肩膀,不断摇晃,显然是不信他已经死了。 瞧着悲痛欲绝的两人,朱由校轻摇着头,低声吩咐道:“方正化,你速去南海子传朕的旨意,让净军都回营去。刘若愚,你去文渊阁,传递魏忠贤的死讯,让黄立极带着朝中重臣去皇极殿等着。” “老奴遵旨!” “奴婢遵命!” 刘若愚、方正化迅速领命而去。 朱由校转头看向那两个悲痛欲绝的父子,也不忍心前去打扰,于是对卢九德下令道:“你去殿中取两把斧头出来。” 卢九德不知何意,但却没有任何犹豫,飞快地跑进了养心殿中。 按大明制度,皇帝在后宫的安全是由太监负责,侍卫不得擅自进入。 太监也不能随便携带利器,若不是天启皇帝有木匠爱好,朱由校想找两把兵器都难。 他让卢九德拿这武器可不是为了防身,毕竟真要打起来了,这种小斧头可伤不了身穿铠甲的兵士。 “皇爷,奴婢来了!” 卢九德左右手都持有斧头,在离朱由校一丈之外就停住了脚步。 “拿把斧头给朕,你再去将王体乾杀了,人头割下来。” 朱由校上前两步,从卢九德手中夺过斧头,转身就向着魏忠贤的尸体而去。 这厮的党羽再多,但铁了心造反的能有几人? 只要将人头丢在众军面前,危机必然能化解。 “呔!” 朱由校大喝一声,瞄准魏忠贤的脖子奋力劈下。 居然没有鲜血飞溅而出? 看着从断口不断流出的乌血,朱由校暗自摇头,强忍着恶心,一把抓住魏忠贤的头发,欲要将人头提起。 可是刚刚那一斧子,虽然斩断了脊骨,但没有彻底斩断皮肤。 朱由校用力一拉,却只拉动了魏忠贤的尸体。 “该死!” 朱由校松开左手,又高举起了右手,欲要再剁一斧子。 张之极听见响动,只转头看了一眼,就又抱着父亲张维贤的肩膀哭泣。 张世泽见了却迅速起身,快步冲了过来,躬身道:“陛下,交给臣来吧!” “那就你来吧!” 朱由校瞅了眼那断口处不停涌出的乌血,心中直犯恶心,也乐得将此事交由他人。 张世泽一手接下斧头,一手抓起魏忠贤的头发,对准那连接身体的皮肉,就一斧头劈了下去。 “你小子刀法不错啊!” 朱由校夸赞一句后,又转头看向了卢九德。 只见这厮高举着斧头,浑身颤抖,就是下不去手,而王体乾早就吓晕了过去。 “废物,交给张世泽来处理吧!”朱由校蹙眉道。 卢九德如蒙大赦,迅速将手中的斧头递向正赶过来的张世泽。 “不用,你将斧头交还给陛下吧!” 张世泽略微摇头,左手提着魏忠贤的头颅,右手高举斧头,就朝着王体乾一劈而下。 砰! 一声脆响,鲜血从王体乾脖子断口汹涌而出,喷上了一丈高空,然后又如同鲜花绽放一般,四散开来。 这一幕显然出乎了张世泽的意料。 猝不及防下,他那张英俊帅气的面颊,变得犹如恶鬼一般。 “看来你也是第一次杀人啊!”朱由校淡笑道。 张世泽抹了一把脸,视线才得以变得清晰,笑着答道:“陛下明鉴,臣确实是第一次杀人。” “还得多练练!” 朱由校笑了笑,转身向着午门而去。 张世泽又抓起王体乾的头颅紧跟而上。 卢九德望了地上的张维贤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兴许是养心殿内的消息还没有散开,朱由校走出来后,依旧见着不少宫女太监四处穿梭。 这些人在见着皇帝一行人后,迅速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张世泽手中的两个头颅,暗自猜测死者的身份。 朱由校瞧着紧张疑惑的太监宫女,也不卖关子,朗声道:“魏忠贤谋逆,已被朕斩杀了,你们互相通知一下,全都回房去,不得在宫中擅自走动。”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毕竟那可是魏忠贤啊,是大明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太监啊,怎么可能忽然就死了呢?还是被皇帝杀死的。 要知道昨晚魏忠贤还同皇帝相谈甚欢,丝毫没有要败亡的痕迹。 众人听完之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这些都是皇宫中最底层的人,就算要清除阉党余毒,也和他们无关。 朱由校也懒得管他们是否会听令回去,带着张世泽和卢九德就继续向着午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