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算是读书人了,本汗最器重的就是你这等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黄台吉上前两步,举起右手拍打高文采的肩膀以示鼓励。 “能为大汗效力是奴才的荣幸。”高文采瞧着他身穿甲胄,也就放弃了行刺的想法,将肩膀尽量压低,好让黄台吉拍打得更舒服一些,脸上也全是谄媚的笑容,就像是一条讨主人欢心的狗。 周围的汉人看着这一幕,没有露出不齿之色,反而脸上全都泛起了艳羡。 “你最近看的是什么兵书?”黄台吉又问道。 “回禀大汉,奴才最近看的是.......”高文采说到这里,话音忽然一顿。 这要是说出的书名太高深了,岂不是会惹人怀疑。 到底该说什么好呢? 高文采脑筋急转,忽然想到了小时候最喜欢听的《三国演义》,立刻继续说道:“奴才最近看的是《三国演义》。” 此话一出,高文采原以为会惹得众人一阵哄笑,哪料到包括黄台吉在内的所有建奴汉奸都露出了郑重之色。 “此子可堪重用!” “大汗每日都要读上一两个时辰,此书实乃兵家之理。” “诸葛亮神机妙算,真乃三国第一神人也!” “马屁精!” ...... 黄台吉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轻笑道:“本汗已命宁完我将《三国演义》翻译成满文,应该要不了多久我大金国将领就能人手一本,不用依靠汉人来讲解了。” “大汗圣明!” 众建奴齐声颂赞。 女真文创制于金代,金亡时,已渐失其势力。 然而明初,建州诸卫致明之表文,则仍主用女真字,而附以汉文为对译。 当然这些词仅限于公文,至于女真部族常往来之书信、簿记等事,则多用蒙古文。 虽然明朝大骂努尔哈赤是野猪皮,不过这厮倒也通晓女真文、蒙古文,以及汉文。 自造反后,他就下令以蒙古字制十二字头,合满洲语创制满文,颁行国中,满文传布自此始。 黄台吉掌权后,更加重视文治,命宁完我和达海一直在将汉文典籍翻译为满文,最先翻译的就是《三国演义》。 黄台吉在南下伐明的同时多次攻打位于自己后方的朝鲜李朝,是学的诸葛亮“七擒孟获”。 黄台吉多次伐明,学的是诸葛亮的“六出祁山”。 至于最为人熟知的,就是黄台吉施展反间计诱骗崇祯杀死袁崇焕,就是完全模仿“蒋干盗书”的桥段。 —— 山东外海。 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正贴着海岸航行。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朱由校也不得不小心行事,只有在能看见海岸线的地方航行,才不担心遭遇海盗。 “据说黄台吉就是靠着这本书治国打仗?” 朱由校手捧着一本《三国演义》,正看到蒋干盗书这一桥段,心中顿起了模仿之意。 努尔哈赤起初的继承人,是长子褚英。 褚英被杀后,他又培养起了二儿子代善,可其他贝勒并不心服。 后来黄台吉表现出色,屡进奇策,被封为四贝勒,执掌正白旗。 排在皇太极之前的三个大贝勒,在努尔哈赤活着时,权力都更大。 从天启元年开始,努尔哈赤便命令四大贝勒按月执勤,金国的一切要务让他们安排。 天启六年,宁远之战后,努尔哈赤受伤不治身亡,黄台吉威望和支持率最高,所以才登上了金国汗位。 他为了建奴内部的稳定,避免其他三大贝勒不满闹事导致国力衰退,黄台吉便和三大贝勒对天发誓,不互相屠戮等。 并且黄台吉还给了这三人厚待,他们兄弟四人不以臣礼相待,而是行兄弟礼仪。 四大贝勒轮流执政时期,有点像西方的多党制,只是一个是竞选一个是轮流。 黄台吉当然不满足这种现状,所以就开始收拢权力。 不过此时建奴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君主和八旗制度实际上脱节了。 这就会给八旗篡权的机会,大汉奸范文臣及时提了出来,所以黄台吉又仿照明朝的制度设立了六部。 一六二九年,也就是明年,黄台吉应该就要取消三大贝勒的执月权,以及增设八大臣和十六大臣,让自己人上位了吧! 想到这里,朱由校当即有了一个好主意,转头看向在门口侍立的卢九德,问道:“京城中是否有建奴的探子?” “这......” 卢九德略作犹豫,还是老实答道:“回禀皇爷,建奴每年都花费重金收买无知百姓,京城想来应该是也有的。” 朱由校略微点头,又问道:“可有在通政司、礼部等要害衙门的探子?” “奴婢......以为可能有。” 卢九德有点胆战心惊,毕竟反间谍是东厂和锦衣卫的分内之事。 然而他又不敢说没有,毕竟皇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去弄一份......” 话才刚说出口,朱由校顿时发觉了不对。 黄台吉能从众兄弟中杀出来,更是一上台就狠心让多尔衮三兄弟他娘阿巴亥殉葬,让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各有心思,无法勾结在一起。 这说明他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若是从文官系统流传出去的消息,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罢了!” 朱由校将手中的《三国演义》扔给了卢九德,叹息道:“你有空的时候多看看蒋干盗书这一段,想办法查出建奴安插在我朝的奸细。” “奴婢遵命!” 卢九德稳稳接着书本,好奇翻开。 只看了数息时间,就感觉头脑发胀。 朱由校瞧着他蹙眉沉思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这厮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子,转而吩咐道:“你把此事也说给锦衣卫指挥使侯虎涛听吧,一起商议着来做。” 说罢,朱由校又起身离开船舱,踱步走到甲板上。 甲板上的侍卫全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更有甚者满脸乌青,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 “叩见陛下!” “不用多礼,在海上航行也难以遇到危险,若是无事,你们都可以躺着休息。”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众侍卫不必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