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此番决断,说不得出彩,虽是另辟蹊径,却有点和稀泥的感觉。 魏征思虑再三,出言道:“可行,越王殿下虽住在丰收殿,打算在丰收殿建设王府,但总要回长安居住,遇到大事的时候,还要住许久。永昌坊与东宫仅一墙之隔,不算太远。” 在他看来,给越王建两间王府没什么大不了的,跟可能出现的党争和夺嫡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划算。 此外,这番决断,也有他的一点私心在。 太子建成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再出现在太子承乾的身上。今后暂且不论,至少现在,皇帝明显对幼子太过于宠溺了。 魏征的想法,李泰多少猜测到了几分,所以对他的胡搅蛮缠,多少还是理解的。 在永昌坊建一座王府嘛? 虽然丰收殿清静的很,但在首都弄一处大宅院,也挺不错的。 见皇帝和太子还要说什么,房玄龄和高士廉对视一眼,一起附议: “克明之决断,老臣附议。” 李孝恭等人闭口不言,打定主意不参与这件事。 长孙无忌自然清楚皇帝的想法,想了一下,出言道:“陛下,太子,魏征所言虽然扎耳,但不无道理。既然越王只能在永昌坊居住,受了委屈,陛下在它处找补回来就是。王府占地大一些,陈设奢华一点,都是应有之意。” 有了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才好受了一点。 “既如此,王府建设由国库出资一半,内府出资一半。” 房玄龄出班,苦笑道:“陛下,丰收殿王府的建设,本就让国库吃紧了,如今再立一处,只怕今年的岁入也弥补不了亏空。” 李泰则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准许建立两座王府,已经是恩宠了,再用国库钱粮,只怕会惹人非议。既如此,不若就由国库出资购地,父皇赏赐一些,儿臣自己再出一些,怎么也能把王府建出来了。至于陈设,王府主人尚且只有儿臣一个,今后等儿臣成婚添丁后,再慢慢置办就是。” 李泰的话,惹得魏征等人尽皆拱手。 李世民皱皱眉,道:“既然你没觉得委屈了,就这么定了。着令工部,越王府选址,规模按最顶级来。” 左右不过多买一些地而已,高士廉自然乐得答应。 永昌坊地理位置特殊,靠近西侧坊墙之地,空地颇多,再加上居住在那里的都是勋贵,购置地皮也简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时民部只需要请一道圣旨,勋贵们自己选择打个对折,还会痛快的选择把地交出来。 至此,这件事就算是敲定了,皇帝虽然还想继续饮宴,但是在魏征的规劝下,只好作罢,散了宴席,准备去皇后的立政殿安歇。 李承乾嘀咕着表达自己的不满,拉着李泰就回东宫休息。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崇教殿送给李泰。 而房玄龄等人,则准备散步醒醒酒,结伴而行。 李孝恭、李神通等人早早的汇集在一起,对房玄龄等人避而不及,步履匆匆的就离开了。 他们是皇亲,李建成的事情出了以后,虽屠刀挥不到他们的头上,但态度还是要做出来的,所以行事都很低调。 至于房玄龄几人,就没有这个顾虑,他们都是从龙的功臣,或者站队鲜明,或是悍不畏死,因此边走边聊的出了宫。 看着魏征步伐稳健,杜如晦笑道:“玄成的足疾,算是彻底恢复了,当时血淋淋的一幕,实在是让老夫为你捏了一把汗。” 想起手术时候的痛苦,魏征依然心有余悸,叹息道:“老夫的双脚割的满是疮痍,不过到底是不破不立,伤愈以后,才算彻底摆脱肉刺的折磨。” 说完以后,魏征转眼看向杜如晦,继续说:“克明,你旧事重提,莫非是在劝说老夫不要过分逼迫越王殿下?” 长孙无忌笑道:“克明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等对你魏征的为人很是清楚,自然知晓你不是看中从龙之功的人,所行不过是为了太子位置的稳定罢了。 不过,你对越王逼迫太甚,也是不妥啊!别的不说,陛下和皇后对越王就宠溺的不行,如今,恐怕还要多个太子。这三人这般维护,你却总是逼迫,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呢嘛!” 房玄龄感慨道:“越王殿下所受恩宠,堪称古今少有。最难得的是,就是太子也不曾打压,而是一样呵护有加,你们发现没有,太子所言,可不是场面话,他是真的准备让越王住在东宫。” 封德彝咳嗽两声,道:“确实如此,今后若无变故,只怕武德旧事,也不会再上演了。” 众人一起看向封德彝,没有接话茬。 外人看这件事,总觉得变数太多。那个位置毕竟是天下之最,现在越王不感兴趣,不代表今后也是如此啊! 高士廉担忧的看着一步三喘的封德彝,说:“咱们之中,就数你的身体差。越王的灵药有堪称起死回生之效,克明病重的时候,比你还严重,如今不也是健步如飞?你就该去看看。” 封德彝拒绝道:“不去,老夫自有妙方,如今所受灾厄,不过是在赎罪而已。” 听着封德彝神神叨叨的话,房玄龄等人无不是置之不问。 有病不治,等着被救赎,也不知道这老家伙信了什么歪教。 关心的话说一遍就够了,说多了反而容易被人讨厌。 出了承天门,众人便分道扬镳,唯独高士廉和长孙无忌凑在一起,因为住得近的原因,同乘回家。 等到马车行驶起来,高士廉才睁开眼睛,看向长孙无忌道:“辅机,越王日后若有夺嫡的心思,我等该如何自处?” 身为外戚,高士廉并不愿意卷入夺嫡的争斗。 无数事实证明,再精明的人,投身这个漩涡中,也无法自拔,只会被一点点的粉身碎骨。 长孙无忌低声道:“我等只可观望,不可侧身其间,太子若与越王相争,只会两败俱伤,到时我等只需控制争斗的规模,就是大功一件。” 见外甥这么说,高士廉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小子不会走错路就行,从龙之功,一飞而起,他实在是担心长孙无忌太过于迷恋权力。如今看来,自己是白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