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生已经见过原著中几乎所有金钗,全方位对比,秦可卿是当之无愧的红楼第一美,完美无缺,无可挑剔,肌肤、骨肉、毛发、体态、神韵均属绝顶,便是性情、能力也是一流。 云秀生对这个女人真的是爱不释手,搂在怀里如鉴赏极品美玉,端详,摩挲,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 便是什么都不做,就那么搂着也是极舒服的。 这个晚上,云秀生强化一次又一次,把一路南下耽误的全补了回来,主仆三人轮番上阵,一刻不休。 第一次如此勤恳,但收获也不错,积少成多,强化幅度竟也相当可观。 嗯,也正常,这主仆三人一个正册两个副册,比紫鹃那又副册的小丫头强了许多。 还得是秦大美人啊。 天亮,云秀生才搂着秦大美人沉沉睡去。 这一夜,云秀生忙碌又充实。 扬州府许多人却彻夜难眠,更有人齐聚宋家,与宋兆庆商议对策,包括同知许良、判官王芝山、四大盐商家主、扬州卫指挥使凌肃云甚至不入流的捕头赵家豪,扬州官商精英几乎全在这里。 目的只有一个,弄死林如海。 从五品的同知许良冲着宋兆庆拱拱手:“公子,林如海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抓捕庞知府,咱们不能再忍了,否则,下一个被抓的一定是咱们。” 正六品的判官王芝山跟着点头:“要说违规,全天下的官员没一个干净的,便是他林如海自个儿也不干净,以此为借口抓捕庞知府,明显就是打击报复,公子,出手吧,不能再忍了。” 四大盐商家主更纷纷附和:“本来大家已经相安无事,他当他的官,咱们做咱们的生意,结果他不吭不响地就抄家杀人,完全不给咱们活路,谁受得了这个?” “仇已经结了,再无缓和的可能,必须更狠更黑!” “再不动手就只能等死!” “公子,您心怀慈悲,可那林如海却是个虎狼性子,只有先下手为强才能免遭虎噬。” “公子您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就不信林如涵敢把咱们全抓了。” “对,现在正值漕运关键时刻,咱们真要反击,耽误了漕运,姓林的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您说话啊。” “……”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兆庆脸上,期盼之色溢于言表,因为他们都怕了,被林如海的雷霆手段震慑,偏偏他们拿林如海没办法,只能向宋兆庆求救。 宋兆庆无官无职,但父亲宋有智是当朝阁老、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德高望重,在扬州的影响力无与伦比。 要说土皇帝,宋有智才是扬州的土皇帝,宋兆庆就是扬州的土太子。 宋有智远在京城,扬州这边的大小事情便由宋兆庆做主,是扬州这些人的主心骨,遇到这种事情,只能也必须找宋兆庆拿主意。 宋兆庆却不紧不慢道:“你们想要林如海死?” 许良、王芝山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咱们与他已经结下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他又憋着心思弄死咱们,咱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对,得反击!” “不但要反击,还要快,越快越好!” 宋兆庆缓缓放下茶杯:“要反击也简单,你们一拥而上便是,去都转运司衙门跟林如海讨公道,逼他放了范文轩,他若不放,便集体上书朝廷弹劾林如海,把事情闹大,我再送信给我父亲,请他开口,林如海一定会失去圣眷,到时候想怎么对付他都可以。” 许良等人听到这话,各自露出迟疑之色,他们想让宋兆庆出面,可宋兆庆却让他们去为围攻都转运司衙门给林如海施加压力,虽然也是个办法,但总有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这……” “还有别的办法吗?” “无论什么身份,围攻都转运司衙门都不太合适吧?” “万一林如海也把我们抓起来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公子,再想想别的办法?” 宋兆庆依旧不紧不慢:“庞文轩落在林如海手里,坚持不了几天,一定会招供甚至胡乱攀咬,我无官无职无所谓,可你们不一样,要是被林如海抓着把柄,下场比庞文轩更惨。” “这……” 宋兆庆接着道:“所以,你们要在林如海拿到真正的、更多的证据之前抢下庞文轩。” 判官王芝山是老刑名,立刻反应过来:“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抓住林如海没有证据就抓人这个破绽?” 宋兆庆点头。 王芝山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林如海刚到扬州,上午丢了面子,下午就带兵反击,绝对没有时间搜集和整理证据,就算有也肯定是零零散散不成体系的,达不到给一府知府定罪的地步,咱们抓住这个破绽以大景律例猛攻林如海,还真能赢,至少可以从林如海手里救下庞大人。” 众人随着这个思路想了想,也觉得可行,虽然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能保住乌纱帽、职务和家产,冒险也值得。 何况这么多人联手,风险共担,就算失败,也能扛得住,反正比单独行动靠谱。 而且除此之外也没有好办法,庞大人已经被林如海抓进都转运司衙门,再不动手,等到庞大人招供,他们就一点机会也没了。 庞大人手里捏着他们太多太多的把柄。 众人议论纷纷中约定好话术、时间、先后出场顺序以及要扮演的角色等等,这才离开。 但有几人悄悄留下来,分别是同知许良、扬州卫指挥使凌肃云、步家家主步永宁、扬州漕帮帮主凌永杰几人。 宋兆庆脸上也没了刚才的随意,变得严肃:“咱们都小看了林如海,或者说,小看了云秀生,让他们抓走了庞文轩,但是,只要庞文轩到不了京城,咱们就始终平安无事,相反,林如海越权抓了庞文轩又弄丢,责任在他,陛下便是再宠信他也要处置他,否则如何服众?” 许良依旧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公子的意思是……” 说着比划割喉的姿势。 众人凛然。 杀人容易,但杀一个正五品的知府,后果很严重,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轻则全家抄斩,重则诛族。 宋兆庆把茶杯轻轻拍在桌子上,尖锐的撞击声让几人打了个寒颤,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这才冷冷道:“这件事情必须有人去做,否则,谁都别想好过,你们不会真以为林如海抓一个庞文轩就会罢手吧?” 众人默然。 宋兆庆接着强硬下令:“回去就准备人手,明面上你们去都转运司衙门找林如海讨要说法,暗地里寻找机会完成刺杀,杀不了林如海也就罢了,要是连庞文轩也杀不了,你们自己了断好了,省得继续丢人现眼。” 说到这,直接点名:“凌指挥使?” 凌永杰无奈,只能点头:“我会安排卫所里最精锐的斥候进城,寻找机会下手。” 宋兆庆满意点头,看向凌永杰:“凌永杰,你漕帮里也有许多好手,还有那么多船,更管着码头,你把码头盯死,只要庞文轩出城,你就想尽一切办法弄死他,不惜一切代价!” 凌永杰拱手领命。 宋兆庆的目光落在同知许良脸上:“许大人,你手下也有不少精锐衙役,可以利用身份与职务之便打探都转运司里的情况,打探庞文轩的处境、位置等信息,及时通传,方便其他人下手。” 许良点头。 宋兆庆最后看向自己的老丈人,语气却没什么变化:“岳丈,步家刚起步,比较困难,但在这件事里,你不只代表步家,更代表宋家,你出人出钱出力,有什么出什么,不能小气。” 步永宁连忙点头,他可不敢真把自己当宋兆庆的岳丈,他女儿只是宋兆庆的小妾而已,随时会失宠的那种,女儿前脚失宠,步家后脚就得倒掉,想避免那种结局,只有紧紧抱住宋兆庆的大腿并认真做事,如此,步家和女儿的地位才能稳住。 人,得有用,才不会被抛弃。 宋兆庆又叮嘱一番,这才让几人离开。 待这些人离开,宋兆庆扭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师爷:“李先生,你说,死一个庞文轩能让扬州乱起来吗?” 师爷李春森略微弯腰行礼,低声回答道:“主子已经按照计划全部部署完毕,能不能得到如意的结果要看天意。” “天意?”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主子,奴才以前也不相信天意天命之说,现实却让奴才不得不信。” 宋兆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不怪你,与林如海同年,他是探花,你是状元,结果他名声大噪,你却默默无闻,他娶了贾家嫡女,你只能回乡迎娶小财主之女,他简在帝心,早早入了都察院,你却只能在翰林院虚度年华,他南下扬州以七品御史身份领钦差之职,你南下扬州却隐姓埋名做了我的师爷,三年过去,他已经是从三品的都转运使,你依然是个默默无闻的师爷,确实是造化弄人。” 李春森脸上浮现一丝苦涩:“还好,做个师爷也没什么不好,什么都不缺,只管着出谋划策,锦衣玉食,妻妾成群,儿女双全,更攒下万贯家财,比丧子丧妻的探花郎也不差。” 宋兆庆拍拍李春森的肩膀:“李先生,你放心,我宋兆庆不是刻薄之人,大事成后,我保证你的地位比林如海只高不低。” 李春森躬身:“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谋划,助主子早日功成。” 宋兆庆眯起眼睛眺望遥远的北方天空:“快了,快了。” 片刻后,收回目光,淡淡道:“扬州乱起来,咱们才有机会,父亲说了,必要时刻可以提前动用杀手锏,本来我也还发愁没有好机会,没想到林如海一来就给了个大惊喜。” 李春森点头:“用林如海挑起扬州几个衙门之间的矛盾,林如海越强势,矛盾越激烈,局势就越混乱,就越方便主子浑水摸鱼,越方便执行下一步计划,庞文轩可以死,许良可以死,王芝山可以死,凌肃云也可以死,四大盐商再死几个,不愁乱不起来,不过……” “你说。” “还是要注意姓云的,我们小看了林如海,更小看了他,他不但武艺高强,更有急智和口才,不是无脑莽夫,对主子的宏伟大计始终是个隐患,所以,杀不了他也得想办法把他弄走。” 宋兆庆摆摆手:“无妨,他不会在金陵长留。” “当真?” “我父亲信中说了,姓云的南下之时与贾家众人说三个月就回去,这已经过去一个月,除掉返程的二十天和去金陵安葬贾珍的十余天,他在扬州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不耽误咱们的计划。” “这就好,这就好,这种人最是难缠。” “等他离开,林如海便不值一提,随手可杀,当然,林如海的死活也不重要,他也无法阻挡咱们的宏伟大计,但杀了他可以出一口恶气,让父亲睡个好觉。” “主子算无遗策做事周密,必然一举功成。” 宋兆庆没有理会这种马屁,随意摆手:“你明日去金陵一趟,亲自与甄总裁核对下一步计划的详细信息,免得出了纰漏,这件事情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是,主子。” 十一月二十。 一大早。 扬州四大盐商家主联袂直奔都转运司衙门求见林如海。 见着林如海,貌似恭敬地说道:“林大人,听说您抓了庞知府,请问,庞知府犯了什么罪?” 林如海见这些人果真如云秀生说的那样来了,暗暗松口气,却恼怒道:“本官抓人,何需向你们解释?” 步永宁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林大人,庞知府是扬州府知府,在任时对地方百姓极好,更广开商路为扬州之繁华贡献甚多,我等不忍心看着庞知府就此被害。” “放肆,竟敢用这种态度与本官说话!” “林大人,草民知道您是陛下心腹,但也不能随意抓人,就算要抓,也得拿出详实的证据才是,否则,百姓一定会误会林大人仗势欺人以权谋私打击报复,如此下去,扬州内外人心惶惶,民生必然混乱,到时候,您一走了之,这罪过却要扬州百姓承担,这不合理。” 马家家主马芸跟着点头:“林大人,再说句实在话,扬州上上下下谁跟庞知府没点交情?您强行抓捕庞知府,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您不给个说法,不出三天,扬州必乱。” 钱家家主钱无咎更直接威胁:“林大人,您要是拿不出详实的证据,今年的盐引拍卖我钱家可就不参加了。” “我赵家和钱老板共进退。” “就是,免得您随便找个借口就抄了我们家。” “林大人,草民劝您考虑清楚,这扬州可以没有都转运司衙门,但不能没有我们这些盐商,离了我们,你明年拿不到一两银子的盐税。” “……” 四大盐商越说越强硬,毫不掩饰地威胁林如海。 这时,判官王芝山从外面走进来,冲着林如海道:“下官扬州府判官王芝山,恳请林大人出示抓捕庞知府的详实证据,若林大人不配合,休怪下官上书弹劾,林大人,您比下官更清楚随意抓捕一府知府这种行为的严重性。” 同知许良也随之而来,叹口气:“林大人,您任巡盐御史时,咱们还一同把酒言欢,下官实在不愿意见到如此局面,可事关扬州府的安危,下官不得不恳请大人遵守大景律法,大人,请务必出示详实证据,以安扬州官吏军民商人之心,免生灾祸。” 话音刚落,扬州府指挥使凌肃云昂首阔步进入大厅,披甲戴盔,腰挎宝剑,身上杀气翻腾不休,随时要上战场的模样,简单拱手之后瓮声瓮气道:“林大人,下官与庞知府已有六七年的交情,期间多有礼物相赠,不乏贵重事物,依林大人之意,下官当与庞知府同罪,请速速抓捕,您今天不抓下官,五千扬州卫都不答应!” 凌肃云之后,又涌入许多人,有小官员和地方胥吏,这些人要么诉苦,要么求情,要么自投罗网,人生百态尽在其中。 林如海心中早有预案,可望着大厅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依旧心惊肉跳。 这就是宋家在扬州的掌控力? 可怕! 扬州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在,官府、卫所、盐商、漕运几大支柱的核心人物一个不缺。 宋家要是造反,扬州必然是一呼百应。 宋家在扬州经营太久,势力根深蒂固到令人颤栗,若是陛下目睹这一幕,不知作何感想。 这么想着,强忍内心的恐惧,默念云秀生教的办法,沉下脸色,一言不发,用凶狠的眼神挨个扫视众人,待到大厅内彻底安静下来,才冷笑一声:“好,好个扬州府,好个万众一心的扬州官商军民,你们可真齐心协力。” 说到这里,猛拍桌子:“来人,笔墨伺候。” 又冲着众人喝道:“你们不是要请愿吗?来,签字画押,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请陛下裁夺!要是出了问题,谁也别想脱责!” 只这一番话,便镇住了众人。 签字画押? 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那跟亲手把证据呈到皇帝面前有什么区别? 哦,他们大部分人的品级还用不着皇帝出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随便出来个主事就能把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救人可以,签字不行。 不签字,还有许多种办法抵赖甚至不认账。 签字了,白纸黑字加上鲜红手印,等于秋后处斩的大名单,刑部按名单抓人,谁都跑不了。 所以,众人立刻犹豫了。 林如海见状,心里底气更足,还得是侄女婿有手段,没当过官,手段却一套一套的,随便一招便把这些人治得服服帖帖。 侄女婿不当官真屈才。 感慨中喝道:“来人,围住大堂,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任何人离开!” 早就摩拳擦掌的盐兵们立刻围住大堂,虎视眈眈,死死盯住大堂里的大官小吏和地方富豪们。 这下子,众人都急了。 不会真的自投罗网了吧? 许良急得面色通红,厉声喝道:“林如海,你想把扬州府的大小官吏都抓起来吗?” 林如海冷冷道:“本官只抓参与贩卖私盐、贪墨盐税的盐耗子,你们若是清白,有何惧哉?” 许良咬牙反驳:“你如何鉴定谁是谁不是盐耗子?” “铁证面前,是非曲直一清二楚,贩卖私盐贪墨盐税这种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不可能有第三种事实,许大人,你做了吗?” “当然没有!” “好,”林如海朗声道:“许大人请写一份保证书,保证没有贩卖私盐贪墨盐税,并签字画押,本官就准你离开。” 许良一时间摸不透林如海的心思,却本能地拒绝:“本官清清白白,为什么要写保证书?” 林如海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今天没来的,自然不用写,但你们抱团来为庞文轩喊冤求情,所以本官怀疑你们是庞文轩同伙,没有直接拘捕你们严加审问已经是法外开恩,若连保证书都不愿意写,呵呵呵呵……” 说到这里,抓起惊堂木猛砸在桌子上。 “啪——” 声震全场,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寒战。 林如海厉声喝问:“你们当都转运司衙门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众人听到这里,更是噤若寒蝉。 本以为这么多人一起出动,一定能压住林如海的气势,一定能逼得林如海服软放人。 谁知道林如海竟然如此强硬,不但丝毫不惧,还要他们签字画押,这不就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吗? 他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人头的。 不管是请愿书还是保证书,都不能签字画押,他们的种种行为不能落在纸上。 一旦落在纸上,谁都能看见,不同人看见会有不同的感受,要是让皇帝看见,一定会以为他们在逼宫,虽然他们的行为几乎等同于逼宫,可这种事情能做却不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帝看见。 皇帝看不见,这就是官场斗争,皇帝甚至乐见其成。 皇帝看见了,必然会心惊肉跳,扬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吏、卫所官兵、大小富商竟然联名逼迫朕的心腹大臣?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所以,在官场中,最忌讳胡乱签字画押。 现在这局势下,更不能为了救庞文轩把自己搭进去。 许良想到签字画押的种种后果,再想到身后站着的宋家,鼓起余勇咬牙强硬道:“林如海,别耍花招,也别吓唬我们,我把话撂这儿,有种你就把我也逮捕了,否则就放人!” 其他人见许良强硬,立刻找到主心骨,跟着高喊:“放人!” “放人!” “放人!” 林如海被众人气势震慑,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却牢记云秀生的叮嘱,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别说话,板着脸作高深莫测状,慢慢思考对策组织语言。 是以,一言不发,满脸寒霜,眼皮子一眨不眨,死死盯住许良,任由他们高喊。 许良等人喊了一阵,见林如海没有丝毫反应,开始心虚,声音也逐渐降低,直至再没有人敢出声。 大堂内又恢复刚才的沉静。 林如海见状,再次在心里感谢云秀生,然后缓缓抬手:“来人,把许大人拷起来关入大牢,即刻审问,若不交代,可以上刑,直至老实交代所有的犯罪事实。” 说着提笔写了一份拘捕令,并着重强调可以用刑,递给盐兵,淡淡道:“有这份手令,你们是执行公务,便是把人审死了也无需担责,所有后果,本官一力承担,去吧,放开手脚审问,不用顾忌他的身份。” 众盐兵见状,顿时激动。 这才是好上司! 强硬,有手段,不推卸责任,不坑害下属,主动承担公务风险。 这天底下,上哪找这么好的上司? 可得珍惜! 众盐兵拿到手令,兴奋至极,如狼似虎般扑向许良,干净利落地压倒、捆绑、拖起直奔牢房。 都转运司衙门也有牢房,虽然规模不如府衙里的大,但该有的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和府衙大牢没有区别。 许良想到府衙大牢内的种种刑具,以及狱卒们刑讯逼供的手段,吓得肝胆欲裂,满脸惊恐,拼命呼喊:“林大人,下官签字,下官签字,林大人,下官愿意签字画押写保证书,林大人……” 然而,林如海却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冷注视着剩下的人。 到许良的声音消失,目光落在判官王芝山脸上,冷冷地问:“王判官,该你了。” 王芝山想到被抬走的许良,两条腿都是软的。 判官专司刑名,经常与犯罪打交道,更经常去大牢里审问犯人,每次穿过狭窄的过道时都忍不住心惊肉跳,总觉得两侧的墙壁会把他挤压在那里动弹不得。 穿过狭窄的走廊进入刑房,看着琳琳种种的刑具,更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多少次扪心自问,他被关进牢房里能撑几天? 答案是一刻钟也不想呆。 宁可速死,也不愿意受刑。 是以,听到林如海的声音,再没有来之前的豪气,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扑通跪倒:“下官愿意签字画押写保证书。” 反正都是认怂,自然要选保证书,先离开这里再说,真被关进大牢,那就彻底完了,三棍子下去就会把自己犯的全部错误吐得一干二净。 离开这里还有一线生机,活着总是好的。 至于庞文轩和宋家,爱咋咋地,他不管了。 林如海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果然,侄女婿的手段就是高明,先是敲山震虎,然后杀猴儆猴,两招下来,剩下的都老实了。 王芝山带头,其余人有样学样,争先恐后地签了保证书。 林如海拍拍厚厚一叠保证书笑道:“保证书就寄存在本官这儿,若是后续调查中证明诸位是清白的,本官亲自登门送还并赔礼道歉。” 说到这里,眼神微凝,杀气腾腾道:“若是被本官拿着证据,本官会带着保证书将诸位抓捕归案。” 说完,挥手。 盐兵们井然有序地让开一条路。 王芝山等人见状,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林如海则长长地吐了口气,面露兴奋之色,在扬州任职三年,受尽委屈,吃尽白眼,还死了儿子和妻子,要不是云秀生帮忙,他的仕途恐怕已经终结。 而现在,终于把三年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 侄女婿出的这个主意,着实厉害,立威效果比陛下的尚方宝剑还强。 侄女婿说得对,为官之道,在于自强,一味攀附与隐忍,只会把自己憋成千年老王八,到死都干不成大事。 林如海抖擞精神,领着手下直奔牢房,亲自审问吓到尿裤子的许良。 良久,拿着记录的口供走出来,面色却阴沉之极。 找到云秀生,一把抓住云秀生的手臂,嘴唇哆嗦道:“秀生,帮我杀几个人!” 云秀生挑眉:“谁?” 林如海牙缝中挤出几个名字:“范文轩、许良、王芝山、马芸、宋兆庆!” 云秀生只一思索,便猜到缘故。 能让这位探花郎如此愤怒,只有一件事情——死去的妻与子。 应该是许良招了谋害这位探花郎的妻子儿子的事情。 许良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个儿一屁股屎,还跑来跑去帮别人擦腚,缩着脖子当乌龟不好吗?真是的。 嗯? 等等,按说以许良、王芝山这些老油子的官场经验,应该不至于做出这么失智的事情,今天这事很反常。 昨天给老林的计划确实是钓鱼,但是,一钩子把池塘里的鱼全钓上来,大的小的连成串,这很反常! 难道是……宋兆庆那王八蛋指使? 也说不过去啊,宋兆庆为什么要这么做?救庞文轩?不可能,区区庞文轩不值得宋大公子这般大动干戈。 而且这行为也不像是救人,反而像是……拱火,像是挑起林如海与扬州府上上下下的矛盾。 难道,宋兆庆的目的不只是老林?还想借老林的手搞乱扬州? 云秀生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联想到宋有智在京城亲自操纵新粮价格的事儿,忽然背后发冷。 玛德,姓宋的一定在憋大招! 不行,得弄清楚这父子俩到底想干什么。 他计划在扬州干大事,可不能让这父子俩搅了。 可是,老林的仇又不能不报,老林点名的几个人也必须死。 问题来了,如何才能在杀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还不会搞乱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