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来了?” 听得此言,最先反应过来的无疑是单雄信,毕竟魏征本就是他请来的。 没有犹豫,单雄信已经站起身来,他看着单进,笑着说道: “雄义,这就是为兄之前说的,东岳行宫的观主魏玄成,等了这么久,他可算是来了,为兄还以为他不愿意来呢!” 讲到这里,单雄信不禁讪笑一声,虽然他之前和单进打过包票,可实际是,他和魏征并不算太熟。 自然不确定魏征来不来。 如今魏征已经到了门外,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虽说如今的东平府,主动权皆在单进掌控之中,但多这样一位大才相助,显然不是什么坏事。 若是用不上还好,要是用得上却无人可用,那就真的尴尬了。 其实,单进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当他听得魏征到了,也是一阵惊喜。 这是一位名臣,定然有其用武之地。 如果魏征愿意留下,有很多事情就无需单进亲力亲为了。 念及此处,单进马上说道: “既然魏道长来了,我们快去迎接吧!” 单雄信等人纷纷起身,一并向外而去。 很快。 单进便是到了府门之前。 便是看见门外,站着一名道人,身形略显清瘦,穿着道袍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单雄信和魏征认识,便是抢先一步,笑道: “玄成,你可算是来了,当真让单某好等!” 单进微微抱拳,说道: “单进见过魏道长!” 魏征先是对单雄信答道: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请单庄主见谅。” 而后,魏征看向单进,目光扫视而过,似乎有些意外,又很快恢复如常,接着答礼道: “侯爷客气了,贫道方才一路过来,东平府繁华更胜往日,百姓安居乐业,侯爷能够在这短短时间,取得如此成就,当真不俗。” 面对魏征的夸奖,单进笑了笑道: “道长过誉,我等为了如今局面,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相信日后有道长相助,我等就能轻松多了。” 魏征和单进还是第一次见,显然他也有些意外,单进竟然如此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魏征若有所思道: “侯爷如此信任贫道,难道不怕贫道是徒有虚名之辈?” 可单进微微摇头,他显得格外自信道: “不瞒道长,我虽然年轻,却有识人的本领,知道谁真有才华,哪些人又是名不副实,而道长正好是名不虚传。” 看到单进的神色,魏征感觉他并非胡言乱语,而是真有这样的把握。不禁面露笑容,接着颔首说道: “侯爷果真是奇人,难怪能这般年纪就拜将封侯,立下不世功名。” 单进不以为意道: “其实我只是一介武夫,日后还要道长多多相助,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其实魏征心中已有决断,他没有拒绝单进,而是好奇道: “贫道在来的路上,听人说到侯爷在郓城开设工坊,待遇极佳,不知贫道可否一观?” 单进等人闻言,皆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魏征刚到,就想去工坊看看。 不过,单进很快决定下来,点头道: “既然道长想看,自然没有问题。” 此话说定,众人便是牵来坐骑,一并往城外工坊而去。 在动身之前,单进看向魏征,问道: “道长,如今城外有两处工坊,不知道长想要去何处看看?” 魏征沉吟道: “不知两处工坊有何差别?” 单进淡然答道: “这两处工坊,一为酒坊,一为印刷坊,所做之事截然不同。” “酒坊、印刷坊……” 魏征重复了一遍,他忽然对这印刷坊很好奇,酒坊并不罕见,但印刷坊三字组合在一起,他却是第一次听见。 所以,魏征欣然决断道: “那就有劳侯爷带贫道去印刷坊一趟。” —— 过不多时。 单进等人策马到了城外印刷坊。 工坊周围,有人看守着,就算日后单进会将印刷术公之于众,但现在还是要谨慎些,免得被世家之人察觉异样。 魏征则是左右打量着,不断思考这印刷坊究竟是什么用途。 等进入工坊之中,单进直接带魏征到刻制雕版所在。虽然魏征初来乍到,但单进相信,他一定会留下来。 反正都是自己人,无需顾忌太多。 “道长且看,这些都是印刷之用的雕版,便如印玺一般,只要在雕版之上刷上油墨,便可将之印在纸张之上,这就是印刷术。 而如今印制的内容,都是自古流传的典籍。等印刷好了,只要加以裁切整理,装订成册,便是成了纸书。” 看着眼前的场景,魏征眼中满是惊奇之色,他心中有些震撼。 在单进的解释下,雕版的原理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复杂之处。 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想过。 作为一个读书人,魏征岂会不明白这印刷术的恐怖之处? 说句实在话,若是将这印刷术推行下去,恐怕能够影响天下大局。 短暂沉默之后,魏征忽然看向单进,问道: “此法是侯爷所创?” 虽然单进等人,并未说明此法是由何人创建。但从方才的表现来看,印刷术多半和单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面对魏征的询问,单进倒是没有隐瞒,颇为坦然的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要抢这功劳,而是在这个世界,雕版印刷术确实是从他手里出来的,要是不认,那更不好解释。 得到确切的答案,魏征顿时满面唏嘘之色,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侯爷之才,当真令贫道佩服,有了这印刷术,说是影响天下大局也不为过。” 只见魏征吐出一口浊气,虽然只有短短时间,但他已经猜到,单进创建印刷术目的何在,便是正色道: “侯爷建起这印刷坊,是打算刊印纸书,以此削弱世家之力?” 单进笑了笑道: “道长果然厉害,这么快就看出我等想法。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哪怕我身负皇命,也无法将之镇压,束手束脚。 想要削弱世家,便要断绝他们的根基。 如果能够利用印刷术,令天下人皆可读书,皆有所学,不说倾覆世家大族,却能让这些世家大族,再无往日猖獗。 不过,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并非一年半载就能成功。” 单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魏征忽然向单进拱手道: “先前单庄主信中所言,贫道还多有疑惑,今日得见侯爷,才知单庄主所言非虚,贫道愿助侯爷一臂之力。” 这一刻,魏征才真正表明态度。 在单进身上,他并未看到自己想要的特征。可单进展现出来的才华,却让魏征下定决心,他要留在这里。 想不到魏征如此直接,单进连忙扶住他,已是笑容满面道: “道长愿意留下,当真是再好不过!相信有道长相助,我们能更快解决东平府之患。” 而单雄信则是有些唏嘘说道: “单某岂是那等夸夸其谈之辈,想不到玄成你竟然怀疑单某。” 众人闻言,皆是颔首大笑起来。 —— 一番说笑,众人来到印刷坊内一处暗室之中,该要商量正事了。 魏征神色认真,看向单进道: “侯爷平定山东绿林,应当是和单庄主他们演的一场戏吧?” 单雄信瞪大眼睛,有些惊讶道: “玄成你怎知道?” 看到单雄信疑惑的样子,魏征笑着说道: “虽然单庄主来东岳行宫时,不曾直言自己是绿林中人,但贫道却早已知晓。 而侯爷武艺超群,平定绿林或许不在话下,但这么短时间便大功告成,若是没有单庄主帮助,贫道是不信的。” 单雄信哭笑不得,他之前去东岳行宫,明面上的身份乃是二贤庄庄主,想不到魏征早就知道他的底细了。 不过魏征知道他的身份却视若罔闻,倒也是件好事,意味着魏征并不计较此事。 听着二人对话,单进肯定的说道: “道长说的没错,我领兵剿灭绿林是戏,但平定绿林之患却是真的。” 魏征若有所思,明白了单进的意思,他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贫道明白了,那这印刷坊和那酒坊,也和安置这些人有关吧,侯爷的计划当真周全。” 讲到最后,魏征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单进随口解释道: “道长所言极是,不过这两处工坊的首要目的,还是用来挣钱的。 农业乃立国之本,但想要令国力昌盛,却离不开商业。是以,我打算以酒坊和印刷坊为契机,推动东平府商制改革。” 等单进说完,魏征再度发出一声惊叹,明明今日才是初见,单进却给了他这么多惊喜,当真令人始料未及。 很快,魏征感慨说道: “侯爷果真志向远大,不管是商制改革,还是削弱世家大族,皆非等闲之事,想不到侯爷竟想一口气将之解决。” 单进表现得不以为意,答道: “在其位,谋其事,其他地方的我管不着,但是在东平府之地的问题,自然要将之解决。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确实不是易事,但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又何足挂齿?” 单进的话语虽然简单,却鼓舞人心,尤俊达马上开口道: “雄义说的在理,不管有何问题,我等兄弟在此,有什么好怕的?” 现如今,为了配合单进,尤俊达已经带领手下兄弟归降朝廷。 就算再回到山上,尤俊达也成了光杆司令。 他当然希望单进能够成功。 单进的改革成功了,才能保障兄弟们的生活,也让东平府乃至于山东之地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方才魏征之言,只是有些惊讶,不代表他就是怕事之辈。 见尤俊达等人表态,他亦是答道: “侯爷有如此壮志,贫道又有何惧,自当倾尽全力,助侯爷成功!” 这两个问题确实是难题,但现在单进已经提出解题的思路,魏征并非等闲之辈,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一段时间,单进将部分事务交给魏征处理。 以单进的位置,任命一名官吏并无问题,而周俊也表现得颇为配合。 虽然不知道单进调任之后,东平府会怎么样,但就此刻来说,单进已经完全掌控了东平府的权势。 而魏征也没有辜负单进的信任。 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信手拈来。 历史上的魏征本就是大才,只是魏征劝谏李世民的事迹令人印象深刻,使得很多人觉得,魏征只是个谏官。 总之,有魏征相助,省了单进许多功夫,让他可以考虑其他事情。 酒坊和印刷坊,也是全力运转起来。 这是单进计划的重要一步。 等二锅头酿造出来,再加上纸书,不怕没有商贾来东平府。 —— 登州府,靠山王府。 定彦平自从上次来访,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老友难得见上一次,要是就这样走了,未免太过可惜。 并且到了他们这般年纪,谁也不知道这次见面后,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甚至于,这就是最后一面。 正因如此,定彦平在王府之中叙旧多日,与杨林相谈甚欢。 而这一日。 杨林与定彦平皆在正堂之中,杨林看着面前的急报,面露诧异之色,惊奇道: “彦平,想不到单进这么快就平定了山东绿林,那山东绿林贼首聚众归降,哪怕还有余孽,山东之地也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听得此言,定彦平也是面露愕然之色,惊讶道: “此言当真?从那单进出兵到今日,也没有一个月吧,就已经将之解决了?” 杨林肯定的点头道: “消息应当不会有假,不过以单进的实力,若能擒贼先擒王,一举平定山东绿林,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不过,他只是解决了匪患,也不知部下让他治理地方的任务如何了。想要成为我大隋栋梁之臣,可不能只是一介武夫啊!” 讲到这里,杨林自己都笑了起来。 显然已经对单进取得的成绩很满意了。 定彦平哑然失笑道: “这样说的话,老夫过些天是定要往东平府走一趟了!” 简单调侃了一句,忽然在正堂之外,响起一阵急切脚步,吸引了二人注意。 乃是王府中亲兵,快步跑了进来,到杨林面前,拱手说道: “启禀王爷,陛下急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