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羊毛袜,我还可以理解,可这毛绒玩具,又是何物啊?” 伯颜帖木儿挠了挠头,林钧还说羊毛袜的利润,比羊毛衫要高! 也先瞪了弟弟一眼,指着信纸:“林不是说的很清楚!用羊毛和羊皮,缝制成小羊的样子,可先制成巴掌大小!” 伯颜帖木儿摊开自己的手掌,来回翻了翻,别说,小羊要是真有这么小,还真挺可爱的! …… 大同的城门,缓缓打开。 朱祁镇百感交集,他出国留学将近一年,交的学费,馒山馒海,今天终于重回故土了! 他一抖缰绳,不待城门彻底打开,纵马冲了进去。 下一秒,朱祁镇勒住马头,骏马人立而起,嘶鸣阵阵,三名大明武将立刻高声喝彩—— 井源大赞:“大侄子这一手控马之术,也是极妙!” 杨洪笑眯眯地轻抚白须:“好好好,吾孙骑射双绝!” 郭登年纪轻,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主动邀战:“老弟,什么时候比一比,谁的马更快!” 三人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先是一头雾水,随即反应过来——这三个家伙,是等着他叫人呢! 伯伯,爷爷,大哥! 朱祁镇一时沉默了,井源三人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就在这时,林钧隔着三人唤道: “钧哥儿,累坏了吧?走!我带你休息去!” 林钧顿了下,又道:“我几天没吃你烧的饭了,钧哥儿今天可要好好做顿夕食!” 夕食! 井源三人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几人忙道:“对对,钧哥儿一定是累了!快快,回去休息休息!” 朱祁镇下了马,和林钧一起上了马车,林钧想要放下车帘,却被他阻止,“让朕看看这边城风光。” 朱祁镇轻声道,一双眼贪婪地看向车外,不错过任何一处风景。 边城中大半军户,民风淳朴,没有京城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鲜衣艳服,衣服都简单实用,花色不多。 民居大多低矮,房前房后都有院,种了些菜,绿意油油。 林钧假冒朱祁镇,已经在城中住了数日,因怕露出马脚,严格说,也是第一次出门。 和朱祁镇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路边来个挑担子的,高声呟喝,“豆腐脑,两文钱一碗!” 朱祁镇立时来了兴致:“只要两个馒头钱?来一碗如何?” 林钧:“……” 这馒头币是过不去了呗。 他点了点头,唤住了车旁的袁彬:“袁爱卿,打碗豆腐脑来!” 片刻后,一个蓝花大瓷碗被袁彬送了上来,贴心地放了两个勺子,林钧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再吃。 朱祁镇亦是放下勺子,一脸控诉:“这个味道,和你说的不一样!” 林钧无语,他哪知道这个豆腐脑的卤水味儿这么重! 在他看来,论好吃程度,北方的豆腐,完胜南方,北方的豆腐脑和南方的豆花,却是不相上下,各领风骚! 北方的豆腐脑要浇卤子,卤子里香菇木耳是必备,余下可用胡萝卜丝黄花菜调色,最好是老鸡汤打底,加上淀粉勾芡,往雪白的豆腐脑上一浇—— 滑溜溜的进了嘴,顺着喉咙就到了胃,嘴还没尝出味道,胃已先叫了一声舒服! 南方的豆花,尤其是川味豆花,放花椒粉辣椒油,再加香葱黄豆咸菜末,说是卤汁,不如说是调料。 吃一口满嘴麻辣爽滑,配上黄豆和咸菜末,那绝对是做到了五味杂陈。 林钧赶紧安抚朱祁镇:“咱们现在,在大明了,材料应有尽有,改天我就做给皇上吃!” 朱祁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豆腐脑和豆花,都要做!” 林钧痛快答应下来,不就是一个调卤,一个调料吗! 他暗自庆幸,自己讲二者区别的时候,没有告诉小朱同学,豆花,其实比豆腐脑,是要嫩一些的。 马车很快到了都督府,大明边城,将领们的府邸,本就修在内城近城墙一边,方便他们随时出战。 林钧将朱祁镇领到临时居住的院子里,郭登本欲将主跨院让出来,被林钧拒绝了,“左右呆不了几天就走了,郭都督就不要搬来搬去的了。” 林钧把哈铭袁彬两个不明真相的打发了出去,这才看向朱祁镇:“皇上辛苦了。” 朱祁镇在房间里踱步,草原住了小一年,天天住帐篷,回来以后,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他拿起百宝阁上一个小巧的印章,这是个黄白二色相间的寿山石,上面黄色部分,雕成了一个虎头,虎头前一点白,巧妙地雕成了一朵花。 听到林钧的话,他一边把玩印章,一边随口道:“不辛苦,每天躺床上,到点饭都送到了床头。” 林钧:“……” 装病这个神技,真是强大到令人羡慕啊! 朱祁镇手一翻,把寿山石小印的底部,朝向了林钧:“钧哥儿,你还没有章吧?我给你刻个字吧!” 林钧一怔:“这屋里的摆件,应是郭都督的吧!” 朱祁镇摇了摇头,“你看这章,有章无字,说明是给朕的。” 他抬起头,看向百宝架,伸出手指逐一抚过:“这里的无主之物,尽皆归朕所有。” 林钧:“……” 当皇帝真好。 朱祁镇最后,也只收了枚寿山石的小印,还是准备给林钧的。 他解释道:“臣子献得多,那是臣子们的忠心,做皇帝的,却不可以贪,取其一二,以示恩宠即可。” “若是实在喜欢,拿多了以后,就要另赐他物以示补偿。” 林钧听得头都大了,他忍不住道:“皇爷不必说的如此细,我又不要做皇帝!” 朱祁镇但笑不语,林钧的笑容渐渐消失,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不会是我想的,那,那样吧?” 朱祁镇叹了口气,脸上现出几分落寞来:“钧哥儿,我看似自由,实则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 “你猜,景泰帝,会让我做个闲散亲王吗?” 林钧心道,不用猜,你就是被关起来了! 朱祁镇幽幽道:“那我要是想出来溜达溜达,钧哥儿,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林钧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李代桃僵呗! 他犹豫着点了点头,强调道:“偶尔一次两次还行,不可太频繁!” 朱祁镇连连点头:“那当然!” 他轻咳一声,又道:“那从明天开始,钧哥儿和我一起煅练吧!毕竟,今天你的兄长伯伯和爷爷,都看到了,你的臂力有多强!” 林钧沉默片刻,“那皇上也记得,下次扮作臣的时候,要有礼貌一些,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朱祁镇不甘示弱地道:“钧哥儿也要练练装病技巧,朕以后,可是会经常装病呢!” 林钧轻呵一声:“皇上是不是,也得学几个菜,一个厨子,若是一个菜都不会,也说不过去。” 二人渐渐交流出真火,视线相交,林钧心中大叫,来啊!互相伤害啊! 朱祁镇瞪着林钧,林钧亦是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两人就象是斗红了眼的公牛,互相顶着犄角,谁也不肯让步! 刘绍不知何时站到了二人身边,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井驸马打发人来问,大师兄什么时候开始做饭——” 朱祁镇一怔,林钧已经回道:“这就去做。” 说着,他开始洗脸,去掉易容要简单的多了。 朱祁镇亦是洗了把脸,同时提醒林钧:“你的痣和眉毛,还是画上吧!” 林钧知,这是为了以后再次易容交换身份做准备,他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正要出门,刘绍又小声提醒:“对了,大师兄,井驸马想吃卤肉,杨大人要个虎皮肘子,郭都督说,简单点,做个红烧肉就行!” 林钧:“……知道了。” 身后突然响起了朱祁镇的声音:“钧哥儿,朕想吃你做的打卤面,这是点餐卡!” …… 朱祁镇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林钧身后,跟他到了面缸前,又到了面案前,接着是菜板—— 林钧被他晃得眼晕,忍不住道:“皇上,你要干嘛!” 朱祁镇认真道:“学两道林大厨的拿手菜。” 林钧无语,索性随他去了,他今天准备做个过水面,再浇上各种卤子,茄子肉酱卤,小白菜肉末卤……可惜,没有番茄炒蛋卤。 满满两大盆面被端上了餐桌,当听到是朱祁镇用了点菜卡,井源几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什么!还有这种东西?!” “钧哥儿!要如何才能获得这等神物?!” “就是就是,快说快说!” 林钧呵呵两声:“也没什么,逢年过节,玩玩游戏,拿出来当个彩头罢了。” 逢年过节! 井源几人在心里盘算起来,端午刚过,下一个节日—— 是七夕! 井源迫不及待地问道:“钧哥儿,七夕比什么?!” 林钧还没说话,朱祁镇放下碗,把空碗递给刘绍,示意他盛面,从容道:“七夕自然是乞巧,那就比穿针引线。” 郭登:“……” 等等,井源和杨洪为何都是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道:“井大人,杨大人,莫非很擅长此道?!” 井源呵呵一笑:“公主仙去多年,某有几件衣服,乃公主亲手所缝,破了不忍扔,倒也会几手针线!” 杨洪亦是轻描淡写地道:“老夫从军多年,衣服破了乃是常事,老夫又喜欢亲力亲为——” 郭登无语,合着他年轻,有老婆,还成了劣势呗! 刘维亦是咋舌,他们在瓦刺时已经够卷了,没想到出来以后更卷! 朱祁镇眉毛挑起,微笑提醒:“七夕的时候,林钧已经随朕入宫了。” 井源一怔,立刻道:“某正要回京销假!” 杨洪紧随其后:“老夫也要回京叙职!” 郭登想了想,七夕的比试,非他所长,不如放弃,他毅然道:“中秋,臣要回京祭祖。” 顿了下,郭登问道:“就不知中秋,又比什么?” 朱祁镇呵呵一笑:“中秋,自然是比谁做的月饼,更好吃了!” 郭登脸都黑了,他要是会做好吃的月饼,还参加什么比赛! 林钧却想起了去年的中秋,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月饼,都被邝老爷子搜刮走了。 也不知道今年中秋,能不能带回邝老爷子。 几人方才闲聊,也没放下手中碗筷,转眼间,两大盆面条就见了底。 几种风味各异的卤子,也被刮得一干二净。 井源吃的心满意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道:“钧哥儿做什么都好吃,要是能留——” 他声音一顿,突然意识到,林钧不留边城,他也可以跟着一起走啊! 井源立刻决定,跟着太上皇,返京! 这一等,就又等了小半个月。 朱祁镇被杨善带回了大同的消息,让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 朱祁钰又惊又怒,没想到还不到一年,朱祁镇,就要回来了! 朝堂上众臣意见难得一致,恳请朱祁钰派人迎太上皇回宫。 朱祁钰一言不发,仿佛化做了雕像,双眼中却写满不甘。 最后,还是于谦说了一句:“天命已定,宁复有他!” 才终于让朱祁钰松了口,只是犹带了几分不甘,只派了一匹老马拉着辆破车,去迎朱祁镇。 当破车抵达大同,老马已是累得口吐白沫,难以返程了。 井源几人,看着四壁透风的马车都惊呆了,井源脱口道:“这还不如我的车呢!” 朱祁镇沉默片刻,却是一脚踏了上去,他现在归心似箭,不欲在此等小事上纠缠。 林钧拱手作别:“各位大人,请回吧!” 井源却令车夫起步,大笑着跳进了车厢:“我和你们同路啊哈哈哈哈!” 杨善摇了摇头,井驸马糊涂啊,林钧明显是尚膳监的人,井驸马,还能天天进宫蹭饭不成! 还是他聪明,杨善捏了捏袖口,里面好整以暇地放了几张纸,这几日,林钧所做菜肴,都被他记了下来,以后,就是家传的宝贝了! …… 随着朱祁镇越来越接近京城,朱祁钰就越发坐立不安,他的暴躁,也反应到了朝堂之上—— 动辙发怒,但凡邸报有忧无喜者,都要申斥一通。 在朱祁镇距离京城一日之遥时,朱祁钰终于亮出了他的爪牙,“朕要看看,明日,哪位爱卿闲得无聊,去迎太上皇归京,就叫他去坐镇神宫监!” 众臣面面相觑,神宫监,负责的是太庙的洒扫和香火,去神宫监,不就是给老朱家的列祖列宗守灵! 当下,哪怕是土木社的众臣,也没人敢触景泰帝的霉头,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表示,明日工作繁忙,无暇他顾。 只有一个人,眉头皱了皱,心中另有一番计较。 …… 翌日,从驿站中醒来,朱祁镇就闻到了煎鱼的香味儿,他不由吞了口口水,煎鱼和米饭,那真是绝配啊! 过了一会儿,炒蛋香气再起,不少驿卒都从屋中涌出,奔向了厨房。 眼巴巴地看着太上皇身边的那个小内侍,趾高气昂地端走满满一大盆的?花炒蛋,一个个满怀期待地看向了驿站的厨子, “兄弟,来盘炒蛋,我有钱!” 厨子吞了口口水,一脸无奈:“鸡蛋都被太上皇的厨子用光了!” 他比谁都想吃! 他有点不明白,一样的蛋,他天天都炒,怎么对方炒出来,就那么香呢! “余观林小哥手法,打蛋时尽量挑高,蛋液中泡沫甚多,入锅后,炒蛋篷起甚快,十分篷松,蛋液将固未固时,撒上葱花迅速翻面,于是乎,满室尽是葱香蛋香!” 杨善吹了吹纸上墨迹,眉开眼笑,又多一道葱花炒蛋! 刘绍已经盛了满满一碗冒尖的米饭给朱祁镇,后者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一口煎鱼一口饭,一口炒蛋又一口饭。 朱祁镇吃饱喝足,忍不住道:“钧哥儿,虽然煎鱼和炒蛋都很好吃,也不用每天都做吧!” 林钧摇了摇头:“皇上,你每天锻炼,现在牛肉不易得,就要多吃点鱼肉和蛋了!” 顿了下,林钧心情默默补充了句,鸡肉也行! 他微笑着看向了崽崽,这小东西福大命大,刚出生就出了国,一岁又被带回大明。 长得越发神骏,每天早上一打鸣,就引得附近鸡窝暴动。 可惜,崽同学注定要入宫的,宫里,可是没有娇俏可爱的小母鸡的。 不过,小崽倒是没有带出来,带只羊,到底没有带只鸡方便。 刘绍很喜欢小崽,走时郑重地把小羊托付给了他的开山大弟子阿木尔。 林钧觉得有些不靠谱,刘绍却觉得十分靠谱,坦然告之:“我同阿木尔说,好好养着小崽,等师兄来了再吃!旁人做的不好吃!” 林钧:“……” 锁死吃货,真是简单粗暴啊! …… 用过朝食,队伍正式出发。 朱祁镇换掉了郭登为他准备的新衣,穿着他在瓦刺已穿得破破烂烂的龙袍,坐在四壁透风的破车里,在众人的簇拥下,行到了城门前。 一眼看去,城门前只有一队士卒在维持秩序,百姓们排成了长队,正依次进城。 井源待要趋马先行通知一声,朱祁镇却阻止了他,示意排到队尾即可。 只是他这一队人,有草原旅行团的五人,有井源和他的侍卫,还有杨善为首的大明使团,足足三十多人,十分显眼。 很快,就有百姓,认出了朱祁镇:“太上皇!” 先还是窃窃私语,却像是水中被风带起的一点涟漪,迅速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转眼间,百姓们就沸腾起来,不由自主地向着朱祁镇所在之处靠拢! 守门之将见状,忙安排军士把百姓隔开,又叫朱祁镇插队进了城! 没想到,先前进来的百姓就守在城门口,随车队而行,他们兴高采烈,高声建议: “太上皇!来段太上语录吧!” “对啊对啊,您来开头,咱们跟着念!” 朱祁镇一头雾水,很快反应过来,他深深地看了眼林钧,意味深长:“太上语录,嗯?” 林钧轻咳一声:“皇上不妨试试,说个朕字。” 朱祁镇一怔,犹豫片刻,身边的鼓噪声却更甚。 于是,他试探着道:“朕?” 马车周围百姓立刻兴高采烈地大喊:“有一弟!” 朱祁镇:“……朕?” “亦非独子!” 一句接一句,到了后来,百姓们激情澎湃,近千人异口同声: “朕与诸君同在,战至终章!” 朱祁镇被彻底震撼到,他这时方知,林钧,做了什么! 直到百姓们喊出了新的口号:“……无论箭炮,皆以朕为靶就是!” 朱祁镇:“……” 呵。 他扭头找起自己的首席大厨,四目相对,林钧尴尬地笑了笑,朱祁镇面无表情地道:“钧哥儿,朕觉得,给你起的字,还是太轻了!” 这小子十命怎够! 至少百命才够他折腾! 朱祁镇腹诽之时,有百姓眼尖地发现,太上皇,竟穿了件补丁累累的旧衣! 立刻,就有人脱了自己簇新的外袍,扔上马车! 又有人奔向路边的成衣店,匆匆丢下碎银,找零也不要,拿起件新衣就走! 一件又一件新袍被扔上马车,百姓们所选,还净是些接近明黄的颜色,于是,转眼间,这辆破破烂烂的马车被新衣装饰一新,明亮无比,仿佛御驾出街! 坐于茶楼之上,遥看着这一幕的于谦终于坐不住了,他一拂袍袖,“够了!叫羽林军和金吾卫,出动吧!” 话罢,他又喃喃道:“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 “唉。” 几队隐于附近巷中的精兵迅速出动,转眼间,如惊涛般把围在马车旁边的散浪们拍到了街边。 两卫精兵持长枪耸立街两边,生生开出一条畅通无阻地道来。 于谦自茶楼上缓缓而下,立于街中,对着迎面而来的马车拱手言道:“臣,兵部代尚书,于谦,拜见太上皇!” “于谦!” 朱祁镇的脸一沉,他和小贼和解以后,黑名单上的第一人,就已经是于谦了! 这位借着轰炸瓦刺之际,无差别地想把他一起轰死,让他回宫时间硬生生地又拖了半年的于大人! 半晌,朱祁镇方淡淡道:“平身。” 于谦这才站直了身体,抬起了头。 林钧十分好奇,这位被小朱同学列到了仇恨名单之首的名臣,究竟长什么样,他悄悄地从朱祁镇身后,探出了头—— “师兄!” 林钧脱口叫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一切,师兄到了现代,如他到大明一般,变得年轻了许多,却还对大明这一段历史,耿耿于怀。 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好讲古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