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最硬莫过枕头风
左相把给北境的粮食交给季博常,这是阳谋。 他笃定季博常一定不会足量把粮食给尹布衣,他更笃定尹布衣绝不会乖乖被季博常卡脖子。 尹凌峰也认为,季博常哪怕送信来表示不会克扣北境的粮食,更是允许北境人登上南岸查验粮食数量。 但他是绝对不信季博常什么都不做。 因为交接粮食的过程凶险无比。 想要把粮食送给北境,就需要用大船或者搭建浮桥才行。 无论哪一种,季博常都会怀疑自己会突然率军暴起攻入南岸。 而他也害怕季博常和申逐鹿设下陷阱,以送粮的名义突然发动袭击绑了自己。 只要有自己在手就能胁迫父王以令大军。 尹凌峰不是白痴更不是领军小白,从小在北境边关长大,他是真正登上过战场的。 加之尹布衣倾囊相授,他非但有领军之能更有识人之慧。 所以他为交接粮食做了很多准备,也留下诸多后手。 但到了真正交接粮食的那一天,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准备和后手都显得那么...多余。 北朱河面搭起了两丈宽的浮桥,赵明举派人搭建的。 粮食真的是用北境给的马匹运来的,就堆放在南岸的码头上。 想要,自己派兵来扛。 这不合常理,难道他不怕自己借搬粮的时候突然发难吗? 他不怕。 因为码头堆放粮食的四周,摆满了装着火油的坛子 。 外围站满了手持长弓拎着火箭的弓兵。 你动,我就点火。 你没本事让大军从两丈宽的浮桥呼的一下全过来。 但我能呼的一下把这粮食全点喽。 要不你试试? 而让尹凌峰更没想到的是,除了粮食外,还有大量白花花的细盐。 这让尹凌峰意外至极更是眉头紧皱。 他不是无脑之人,北境无盐之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也断定季博常定会用盐来做文章。 可眼前那被兵卒兴奋搬运回来的细盐,却是实打实的就放在了他的面前。 思索良久,唯一的答案只能是季博常实力太弱,更不想在此时局诡谲时刻和北境交恶。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这也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有粮有盐的北境才是无敌的。 既然季博常如此识相,那自己的顾虑也能少上很多。 他也是个大度的人,既然季博常识相自己也应该适当的表示一下。 他看的清楚,三百匹马确实少了些 ,随即下令北境军中淘汰战马及驽马再给季博常送去五百匹 。 然而有意思的是,那季博常也是个妙人。 就在五百匹马被送过去之后,季博常竟然命人送来两百坛烈酒和上百头肥猪。 活的,绑着四蹄被扛过来的。 这些东西在北境可是稀缺之物,而更有意思的是 ,他还让人送过来百匹绢布 。 这是给北境将领们妻妾准备的。 北境本就缺布,似这等上好的细腻绢布北境根本没有 ,之前有人运去北境那也是让人色变的天价 这些细腻绢布一时让北境的将领开心不已,妻妾有了这等上等细腻绢布定然喜笑颜开,自己岂不是也有福了。 手感....好多了啊。 这也导致那座两丈宽的浮桥一直没有被拆除。 因为南岸时不时的就会送点东西过来。 那一幕就像两个村子隔河相望,但又会时常走动一样的好邻居。 原本把守浮桥的北境兵卒,眼内的机警冰冷也慢慢的变成了笑意和期待。 每一次南岸送东西过来,他们都会被偷偷的塞点好东西。 原本把守浮桥是个辛苦活 ,但现在却成了香饽饽 。 而定远侯季博常这个名字,也慢慢在北境兵卒之内开始流传。 提到季博常,北境兵卒的反应就是..人不错。 南岸也有人不懂。 “大人,公子为何把这么多好东西都给了北境的崽子?” “这哪天动起手来,这些好东西可就打了水漂了 。” 赵明举闻言呵呵一笑。 “民间有云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有些习惯呢一旦被养成,想改可就难喽 。” 说完在那人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什么叫北境的崽子?” “那是咱们的手足同袍,他们看守北境吃好点又怎么了?” 白了手下一眼后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 ,如果好吃好喝把嘴养刁了 ,他们还能心无波澜的过回以前的苦日子吗?” “那如果过不回以前的苦日子,你说他们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手下:“啊?!” 不等手下开口,赵明举又是悠悠的来了一句。 “这世间的风啊,最硬莫过...枕头风。” ...。。。 西南。 边军元帅府正堂,闫不求放下手里的密信微微一笑。 他是先帝册封的西南边军元帅,也是雍盛帝登基第一个去信效忠的边军主将。 北境尹布衣被称为布衣儒帅,而闫不求则被称为铁血战帅 。 尹布衣擅兵法布阵,闫不求则亲自披甲斩敌 。 这些年大雍和南燕争端不断,但西南边军大营里却一个南燕俘虏都没有。 因为闫不求下令不留。 兵锋对准大雍者 ,皆斩尽杀绝。 正是他的铁血作风让西南边军凝聚力极强,这也是雍盛帝将他一直留在西南的主要原因。 “陛下让我出兵攻打申逐鹿。” 闫不求说完看向身边众将领。 “和东海吴狂澜左右夹击,阻断江南援军,也要一战灭杀驻扎在京畿道边界江南军随后起兵攻向东南。” 这是雍盛帝给他密信里的内容,但闫不求的脸上却带有一丝嘲讽的笑意。 “陛下此计甚妙,如此运作定可一战灭了江南大军,更可趁机兵发东南,大雍至此也将重回皇权治下 。” 可说完突然哈哈大笑。 “但陛下啊陛下,您真不该派五皇子来西南啊。” “您为求稳,下旨尹布衣独子入帝都尚公主,同时下旨将五皇子派入西南为镇抚使,两道旨意便可牢牢牵制我和尹布衣二人。” 说到这眼神一冷。 “但陛下,您此举已是暴露您对我的不信任,尹布衣反是被逼无奈,但您就没想过其实我,和那尹布衣的处境一模一样吗?” 喜欢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不,我一身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