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中稍等,我这就去呵斥二弟!” 说完,朱标就拿着书稿去奉先殿里去找朱楷。 奉先殿内,朱楷正光着膀子,和孟端坐在桌子前讨论着书稿的内容。 朱标凑过去,听见孟端对朱楷说道:“二皇子,这本书挺有意思,与其他文本的神魔鬼怪不同,这本书写的是市井生活,写出了大宋的腐朽,君王的昏庸,臣子的奸诈……各色人物五彩斑斓,真乃一本佳作,对朝堂之臣也有警示作用,好书!好书啊!一本警世之书,老罗怎么不写呢?” 朱标:???? 你确定咱讨论的是同一本书吗? 为什么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老罗说,这本书描写的是男女之事,有违君子之道,说我的名声经不住这本小说的毁坏了。” 朱楷也很无奈,“能赚钱就行嘛,老百姓不都喜欢这点事?老子怎么着也是他的金主,这厮竟然违抗金主的命令,着实该打!” 朱楷写这本书是为了赚钱,罗贯中觉得里面书里的内容太过艳情,而孟端看到的,却是警世之作…… 怎么听这三个人对这本书的理解不一致。 朱标正想说话,孟端在喝了口啤酒后说道:“老罗满脑子都是腌臜,真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他脑子里不干净,想什么都不干净。” 说到这,孟端这才抬头发现了朱标,立刻拜见:“臣……二皇子门下掌书记,拜见太子殿下?” 孟端跟了朱楷以后,见过好几次朱标,之前在淮扬楼上的冲突早已成为过往,两人都没再提这件事,显然是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所以见到朱标也不尴尬,只是很平常的打招呼。 “嗯嗯嗯,见过孟先生。” 朱标把书稿放在桌子上,孟端看到书稿,脸上露出笑容: “这本书,殿下您也看到了么?感觉如何?” “呃……” 朱标自然不能像罗贯中一样,满脑子腌臜,义正言辞的说道: “孟先生说的对,这本书就是警世之作,应当大书特书!” “……” 孟端把朱标放在桌子上的书稿拿起来看了两眼,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太子…… 朱标手里拿着的,是老罗写的开头,后面的大纲在我手里,你从哪看出来这是警世之作? 孟端心中了然,但并没有因此对朱标有什么偏见。 这本书本来描写的就是男女之事,他看了开头也觉得这本书充满艳情。 艳情归艳情,但这并不失为一本好书。 孟端故作不知的把大纲也放在书稿上,重新递给朱标,随后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和朱楷聊天:“这本书,我看着还行,而且老罗的文笔尚可,这么一本好书,不写可惜了,要不……让我来写?我经历过元末的昏聩,也做过一些捅破天的大事,把个人经历写进去,这本书也就有了现实的影子,可以为更多人喜欢。” “你能把故事加进去,但你写的肯定没老罗写得好。” 朱楷毫不留情的抨击着孟端,“人家是专业的,专业的人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孟端听到朱楷说自己不行,非常不满,然后和朱楷争辩起来。 朱标在一旁没插话,而是看到书稿最上面的大纲,越看越不好意思。 合着,这本书前后不是一回事。 男女之情夹杂其中的书……想看! 再看向孟端,朱标又想到刚刚自己说的大义凛然的话。 还有孟端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孟先生。 跟着二弟没多久,就学坏了啊。 而朱楷已经和孟端已经争辩完毕,朱楷以自己是‘主上’,他和罗贯中皆是‘臣子’为由,强行不让孟端写。 “罗贯中,给我滚进来。” 朱楷在殿内喊了一声,晒的脸上满是汗渍的罗贯中跑进来,立刻站到朱楷面前听候命令。 “这本书,我还是想让你写的,但老孟看到这本书,他也想写。” 朱楷看着罗贯中, “你就说写不写吧?你不写我就让老孟写。” “孟老匹夫也要写?” 罗贯中看向孟端,轻蔑的嗤笑道:“怎么,亚圣后裔也懂男女之事?” 孟端抚着胡须,轻描淡写的说到:“老夫也有孩子,呵呵……你不必看轻我,我像你这般年纪时,我已经已官吏之身,斩逆元的河南都元帅,和我比起来,你还要多加努力啊。” 孟端是河南杞县人,他在蒙元担任衙门的小吏,并且以自己是孟子后裔自居。 只不过,当时的河南官吏都是蒙古人或者色目人,他们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哪里懂什么孔孟之道,所以也不理会他,孟端没事的时候,就写个反诗助助兴,反正也没人看得懂。 后来,孟端实在是忍不了这种生活,便叫上几个好友,冒充传圣旨的人,到都元帅府把都元帅给杀了,然后在五天之内,把河南之地的蒙元官员都杀了个遍。 就这样,孟端在河南当了五天的土皇帝,一次和老友喝醉了酒,不小心吐露出实情。 这算是被人发现了吧? 最神奇的就在这里,孟端的谎言败露后,竟没一个人敢动他,反而把揭发孟端的老友绑起来送给孟端。 孟端一看,这么着也不行啊。 正好当时朱元璋准备北伐,孟端就带着河南投降了朱元璋。 这样的人有大才啊。 朱元璋平白无故得到河南地,知道了孟端的光辉事迹后,把孟端叫过来,发现孟端是亚圣后裔,而且比较有才,干脆就留在身边当掌书记,并且很信任他,这才在洪武四年年初的时候,认命孟端为应天府府尹。 现在,这个奇人归到朱楷手下,又干起了掌书记的活。 罗贯中自然是不能和孟端的经历比的,当年他在张士诚手底下,也不过是一个谋士而已,和孟端以小吏身份拿下河南一个省,完全是两个概念。 “哼!” 自知经历不如孟端的罗贯中,冷哼一声很骄傲的说道:“某,是写小说的。” “那你去写啊。” 孟端指着朱楷给的书稿:“这么一本警世之作,二皇子给了你写,你竟然不知好歹!” “胡说,我难道不知道这是警示之言?” 罗贯中恼怒的说了一声,随后说道:“我、我只是认为男女之事过多,会对主上的声名受到影响。” “呵呵……你多虑了,上面又没有写二皇子的名字,你担心什么?” 孟端看着罗贯中,对他说道:“至于你罗贯中,又有几人知晓你的名字?” “你、吾乃二皇子门下舍人。”罗贯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但为了防止这本充满男女之事的警世之作被孟端霸占,他立刻对朱楷说道:“金主在上,这本书我一定好好写,认真写,绝不辜负您的一片心意。” “嗯。” 朱楷看着罗贯中,提醒道:“你吃的是我的,住的是我的,衣服也是我的,我给你这些是让你给我写书的,不是让你忤逆我的。” “呃……” 连忤逆都用上了…… 难道,朱楷真要当我的爸爸吗? 罗贯中虽然觉得很羞耻,但也觉得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应该不会亏。 毕竟,这是皇室中人,就算认个爸爸,也不亏啊…… 自己摇身一变,也成了皇室中人,岂不完美? 嗯……就是这样。 想到自己那本《三国》里的三姓家奴吕奉先,罗贯中顿时就不觉得亏了啊。 “是,绝不忤逆金主殿下。” 孟端看着如此没骨气的罗贯中,不屑的把头扭到一边。 就这样的人,也配称自己是写书的人?无耻至极! …… 没错,朱楷就是让罗贯中写《金瓶》,他在超级远洋货轮上抄了一份《金瓶》的大纲,当然……原著朱楷也有,但他并没打算就这样拿出来,他想看看,罗贯中写得《金瓶》,和兰陵笑笑生写得《金瓶》到底哪个更好。 至于其他的故事大纲,朱楷多得是。 宝莲灯、白蛇传……这等脍炙人口的小说,拿出来都是爆火题材。 只要罗贯中有能力一直当枪手,他就有拿不完的故事。 罗贯中得到了写《金瓶》的工作,非常满意,看向孟端时像得胜将军似得。 对孟端的到来,罗贯中是非常排斥的,他认为这厮抢了他的工作,本来自己是朱楷身边的掌书记、史官,现在孟端一来,他成了副的。 就算你是亚圣后裔,以前也是应天府尹,那又如何? 现在大家都是在二皇子手底下讨生活的,你高贵不到哪去。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罗贯中处处看孟端不顺眼,孟端也瞧不上罗贯中趋炎附势没有骨气的样子,两人经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 朱楷平时也不管事,但安排事的时候,两人谁都不许反对。 要么干,要么滚蛋。 和朱楷争论的下场,就是被朱楷用“蓝玉亲兵的一百种死法”相威胁。 …… 朱标来找朱楷,说的就是给他过生日的事情,但同时也告诉了朱楷,自己在过完生日后,会前往湖广之地的事,朱标倒不是舍不得应天府,只是第一次出远门,朱标心里有对家的眷念。 “前天去娘那儿吃饭,娘都和我说了的。” 朱楷也舍不得朱标离开,但他特别能理解朱元璋让朱标出去的动机,朱标是未来的皇帝,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承担。 “大哥应该去,到时候你把土豆和地瓜的种子带上,再让二伯给你带几个有种植经验的人跟随,很快就能配好的。” 朱楷对朱标鼓励道,“大哥好好干,咱大明的未来是你的。” “我知道,但我舍不得娘还有二弟。” “没事大哥,我平时闲来无事,想你了直接就去湖广了呢。” 朱楷笑呵呵的安慰着朱标,随后故作严肃的说道:“大哥,我是咱爹选定的老朱家家主,咱大明皇亲国戚的宗室长,你在湖广如果没做好,我可是能惩罚你的。” “竖子,大哥岂能让你惩罚?” 朱标说完,不无担忧的表达了对朱楷的担心,语重心长道:“二弟啊,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少惹咱爹生气,我走了,他要打你可没人护着你啊。” 听到朱标的话,朱楷感叹道:“三弟、四弟,也长大了啊。” “……” 朱标问言,不由笑骂出声:“你这竖子,平时便欺负三弟四弟,现在我离开,你准备让三弟四弟替你背锅吗?我可是听说,他们又养了两条犬。” 不用问,肯定和朱楷有关。 朱楷浑然不在意:“没事,让五弟牵走就是,正好许久没吃狗肉了,正好吃了它。” 朱标闻言,指着朱楷笑骂:“你这竖子!哈哈哈……” “大哥,你都跟爹学坏了,有事二弟,没事竖子的。” 朱楷瞥着眼睛看着朱标,“就问你,我炖的狗肉香不香?” “呃……” 朱标哑口无言,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朱楷、朱棣吃狗肉,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是朱樉和朱棡的狗,吃完了朱楷才告诉他。 此时已经过去五年,但朱标依旧记得,朱樉、朱棡哭的的撕心裂肺,满王府找狗的场景。 “你这竖子,出了事就找我背锅!” 朱标又开始叙说关于朱楷让他背锅的桩桩件件,朱楷自然不服,开始反驳,两兄弟一边喝酒,一边吃肉,一边聊着过往快乐时光。 孟端听着朱楷和朱标的话,不由得是闭上了眼睛。 二皇子这厮,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欺负太子、辱骂、殴打弟弟……妥妥的皇宫祸害。 如果自己为朱楷立传,桩桩件件都是朱标和朱楷弟弟们的血泪史啊。 尤其是那个叫朱棣的燕王殿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完全就是沾染了二皇子的恶习! 至于朱标也和朱楷同流合污过…… 这怎么可能,朱标是太子,大明的储君,他怎么可以有错呢? 都怪二皇子! 聊着聊着,聊到了造反的事情上,孟端在旁边听着,不由得再次闭上眼睛。 这俩不孝子,竟然讨论起了朱元璋造反的事。 在皇宫里,公然讨论陛下,还说陛下脚臭……这,真是岂有此理! 可俩兄弟根本不在乎,反而越聊越开心。 然后,朱楷竟然叹了一口气,对朱标说道:“大哥,说到造反,我身边都没个好人,都是造过反的。” “罗贯中就不用说了,跟着张士诚那个盐贩子的。” 说完,指着孟端:“还有他,这更是个奇人,一个小吏,竟然敢斩都元帅,此等胆大包天之徒,谁人不畏惧?” 还有平时和他走得很近的朱棣,也是造反专业户。 胡惟庸……也图谋造反过。 毛镶和蒋瓛……他们不是,他们是背锅的。 “大哥,你老是让我学好、学好,可我身边跟着的人,你让我怎么学好?指望他们吗?” 朱楷摇摇头,“他们就算想教,我也不会学。” “……” 孟端在旁边听着,不由得痛苦闭上了眼睛。 合着朱楷这个大明第一祸害,是因为身边的人都是小人导致的……关键是我跟你半个月都不到,你特娘的从小就有恶名啊! 看着摇头晃脑,控诉自己身边没有好人的朱楷。 孟端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这厮好不要脸。 …… 朱标在朱楷这儿,得到了久违的轻松惬意,离开的时候,是孟端送的他。 两人在路上,没有多说话,只是一直在向前走。 忽地,朱标询问孟端道:“孟先生,您怪我么?” “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大明的储君,是当朝太子,我又岂会怪你?” 孟端倒是看的清,反而对朱标劝说道:“殿下,您是不会错的,陛下也不会错,错的是臣子啊,如果我知道了加重赋税、荒田变成私田的事,您又怎么会因此而生气呢?” 所以,都是我的错。 朱标却摇了摇头:“孟先生此言,倒是与我并不相同,是个人都会犯错的,皇帝也是人,他也不例外,我也是人,我也会犯错。” “太子殿下,此等离经叛道之言,是二皇子说的吧?”孟端摸着胡须,微笑着看着朱标:“殿下,二皇子说的话,您听听就好,切莫当真,反正在我看来,二皇子是不会犯错的。” “怎么可能!” 朱标当即表示不相信,“他一天不犯错就堵得慌,我爹三天不打他,就会觉得像少了些什么似得。” 孟端立刻反驳道:“那是因为二皇子身边都是小人,他们带着二皇子做的坏事,二皇子尚且年幼,不懂得其中道理。” “呃……” 还能有这种解释? 朱楷身边没有正直的人吗? 有! 朱元璋、马秀英、朱樉、朱棡,包括朱标自己,以及那些教朱楷的老师们,他都认为这些和朱楷关系最近的人,是正直的人……最起码是不会主动犯错的。 这么多好的人,却偏偏有朱楷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竖子! 孟端继续对朱标说道: “就说二皇子殿下写的《金瓶》大纲,虽然交给罗贯中去写,但中心思想保留的还是二皇子的,可这本书上没有写二皇子的名字,就算所有人都认为这本书是《污垢之书》,那也是罗贯中的罪过,和二皇子无关。” 书上又没写朱楷的名字,就算到时候被人抨击。 把罗贯中推出去接受大家的指责就是,和朱楷没丁点关系。 “呃……” 这下,朱标明白了:“孟先生是想告诉我,做的越少,错的越少是么?” “没错。” 孟端抬起右手,先是一抓,然后松开:“殿下此行前往湖广,可适当的把权力给下面的人,您只需要掌握用什么官员,您的政令施行的如何,其他的让其他官员去做,就算做错了也和殿下您没有关系,是臣子没有做对。” “这……” 朱标听到孟端的话,只感觉哑口无言: “我,我身为储君,有了过错岂能让他人承担?” 孟端立刻反问:“那殿下您怎么知道,他人不愿意承担呢?” 这…… 朱标真的哑口无言了啊。 他突然意识到,孟端变了……他不是士大夫,他是忠臣,只忠于朱元璋、忠于大明的忠臣! 他、他…… 想到孟端的一席话,又想到孟端被罢官的事! 朱标突然意识到……孟端是在劝他,也是在说自己。 有些锅,当臣子的是愿意背的。 突然间,朱标感觉自己很幼稚,非常的幼稚。 也是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朱标有些颓唐:“孟先生,您也觉得,我不适合当皇帝么?” 孟端直言不讳道: “是!因为殿下仁慈,但是二皇子不想当皇帝,所以只能太子殿下您来。” 仁慈没有错,错在大明不需要仁慈。 而朱标呢? 他虽然是大明第一祸害,但大明就需要这样的祸害。 听完孟端的话,朱标无奈苦笑:“没想到,那竖子的影响力竟然会这么大,孟先生您这样刚正不阿的人,都被他带坏了啊。” “谁说我讨厌二皇子了?我非但不讨厌他,而且还很喜欢他,只不过二皇子之罪,罪在将来子孙,我甚至希望,二皇子能长命百岁。” 这就是孟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讨厌朱楷,但他担心朱楷的子孙后代。 说到底,这种担心的根本原因,在于朱标。 如果朱标足够强大,那么孟端的这些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我明白了,孟先生。” 朱标用力的攥紧拳头,“我会经营好湖广的,定不会让期待的人失望。” …… 朱楷要过生日了,而且是在他们两个过生日的时候,大家要在后宫齐齐庆祝。 这个消息传出来,一众弟弟们开始给朱楷准备礼物。 “三哥,朱棣那厮又在叫嚣,他要我们把狗养的大些,说等二哥过生日的那天,要给朱楷炖一锅狗肉。” 朱棡气的攥紧拳头,“如果不是靠二哥罩着,我一天打他三顿。” “是二哥罩着也能揍他,大不了去找大哥帮忙。” 朱樉倒是没在意这些,而是对朱棡询问道:“四弟,东西拿来了没有?” “拿来了。” 朱棡把背包放在桌子上,“大哥,只有一百多两,我就这么多。” “我还有二百两,打造一副铠甲,应该够了的。” 说着,朱樉露出很神秘的表情,把一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拿出来。 放在桌子上:“四弟,你猜猜这是什么?” “什么啊?” 朱棡看着被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抱怨道:“包的这么严密,我怎么可能猜得到!” “陨铁!” 朱樉打开红布,露出一块黑黢黢的铁疙瘩:“此乃陨铁,韩国公之子李祺帮我找到的,正好给二哥拿来打造把趁手的宝剑。” “陨铁?” 朱棡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朱樉竟然这么大方,看着陨铁有些贪欲:“三哥,这么大一块陨铁,都给二哥用了么?我听说,加一点就能让宝剑吹发即断。” “当然是都给他。” 朱樉觉得很正常,然后说道:“你看他,长得像熊罴似得,用的剑自然也要配得上二哥的力道。” 忽地,朱樉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严肃的对朱棡说道: “四弟,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觉得这些给二哥不好?” “没、没说不好。” 朱棡赶紧解释道,“就是这么多,我也想要……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兄弟在家闹得再狠,那也只是在家里闹,一致对外不是么?我岂能对二哥小气?二哥平日里照顾我们,前段时间在校场,二哥因为我们而发怒,打残蓝玉,手撕蓝玉亲兵,这咱岂能不知?” “你能知道就好。” 朱樉看着朱棡,很认真的告诉他:“咱爹不喜欢李善长,李祺那厮接近我们,也没安什么好心思,你一定要谨慎些,别中了招。” “放心吧大哥,我又不傻。” 朱棡撇了撇嘴,对朱樉说道:“李善长斗不过咱爹,二哥又能把咱爹拿捏住,二哥自然也能收拾李善长,我又岂会被这种人蒙蔽?” “对!我们是皇子,他是臣子,我们用他可以,但他们不能给咱找事,否则这样的臣子,也没有必要要。” 李祺还在做能控制朱樉、朱棡的美梦呢。 殊不知,他只不过是两兄弟手中的棋子。 朱棡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朱樉询问道: “咱们给二哥送了礼物,不能厚此薄彼吧?三哥,我们给大哥送点什么好?” “大哥不是要去湖广了吗?我让咱娘挑了些经验丰富的民夫,到时候让大哥带走就是。” 朱樉忙活起来,把钱和陨铁一收: “走,四弟,去官坊,去找最好的铁匠,给二哥做礼物去。” …… 生日这天,很快就到了,这一天,正好赶上了大朝会,但朱元璋依旧如常的上朝,虽然给朱楷朱标两人庆生已经不是秘密,但朱元璋依旧不愿意错过每一次的朝会。 上一次不上朝……那是被朱楷给气的! 都怪朱楷! 今天群臣也很懂事,想把时间留给朱元璋。 可朱元璋没打算放过他们,直接道:“湖广之地的土地已经丈量完毕,可供四十万人进行迁移,太子告诉咱,准备用发放高产的土豆、地瓜、玉米种子为引,吸引百姓移民,诸位对此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 胡惟庸立刻站出来,说道:“二皇子培育出高产的粮食种子,本就是天佑大明,如今太子殿下前往湖广整顿,二皇子立刻将高产粮食种子奉上,如此兄友弟恭,实在是一桩可青史留名的美谈,只是二皇子不喜功名,还请陛下多多赏赐二皇子。” 果然,有胡惟庸的地方,就少不了朱楷。 朱元璋问的是种子的事,你在这给你的主上请功算怎么回事? 汪广洋直接说了句:“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朱元璋无视了胡惟庸,继续说道:“赵庸?” 群臣中,赵庸站出来:“臣在!” 朱元璋直接命令道:“朕命你为湖广总督,负责湖广一切事宜。” “遵旨!” 赵庸平静的接旨,丝毫不在乎旁边人的羡慕神色。 从应天府到地方,如果放在平时,这就是下放,可这次的下放不同,这是跟着太子一起下放。 未来朱标登基,赵庸便是朱标的心腹。 朱元璋继续点名:“邓愈!” “末将在!” “朕命你为湖广都指挥佥事,节制湖广兵马,犁清湖广匪患。” “末将领命!” “王溥,你为湖广参政!” “范显祖,你为湖广御史道台……” “傅瓛……” 朱标此行前往湖广,所用一众官员,皆从应天府调配。 至于湖广之地原有的官员,所有人品格自动下一级,待朱标去了以后再做决断。 如此高规格的调派官员,所有的原因只有一个:朱标要去湖广。 当然,朱元璋做的不仅是这些,他同时还对徐达下了政令:“徐达,你负责从京营的五军四十八卫中,挑选两万老兵退军还民,追随太子前往湖广之地,所有人皆为里长和甲长,千夫长以上,可为县令;表现优异者,可酌情提拔。” 退军还民…… 这条政令一出,百官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这条政令,前所未有。 而且,这可是天下最精锐的京营中调拨的兵马啊。 京营由大都督节制,中、左、右、前、后五军共四十八卫,计二十八万兵马,这些兵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堪称大明最强兵马,而且一下子裁兵两万,这直接是抽调了四个卫所的兵马啊。 关键是,不能开这个先河啊! 以后如果都这么干,军卒卸甲后可到地方当里长和甲长! 干好了,还能提拔! 这岂不是挤占了读书人的权益吗?必须要让朱元璋放弃这个想法。 可是……朱元璋就这么干了啊。 群臣想要反对,可徐达根本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直接应下: “臣遵旨!” 朱元璋已经调查清楚,湖广的乡镇大概有四千余,这些乡有大有小,一个乡派五名老卒,基本上可以保证朱标的命令直接下沉到最低的等级。 历史上,朱元璋也干过这种事。 攻占云贵后,朱元璋直接下令二十万大军齐卸甲,住在了云贵。 当然,这是洪武十四年的事,现在朱元璋能想到这一步,也是得益于朱楷的提醒。 因为军卒是听话的,尤其是那些老兵,朱元璋需要这些老兵帮着朱标稳固湖广之地,另外做好一些实验。 正如朱楷之前所说,湖广现在就相当于一张白纸,怎么在这张白纸上画画,就得看朱元璋想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大明。 朱元璋和朱标的统一意见是:先把湖广的土地利用上。 然后朱楷就给朱标出主意:朱标搭建起来湖广的领导班子后,做的只有把政令下达到乡里,至于县、府,不必在乎那么多。 只要保证乡里的人听话就好……那就让大明军中的人去管不就好了?军人最能服从命令,让他们跟着朱标,便能只跟着朱标。 朱元璋和朱标都认为朱楷说的是个好主意,这才有了朱元璋下令军中老卒解甲归田的事。 这也是对老卒的一种照顾,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到地方上安顿下来,还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生,还能有用一定的地位,这已经是对老卒最大的优待。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元璋和徐达商量后,才把这件事定下来。 当然,湖广之地只是第一批的实验,后续还会有更多的兵卒退军还乡,进入最贴近百姓的基层地方官吏体系中。 说完以后,朱元璋不等群臣反对,直接下令散朝,群臣就算想反对,也没有反对的机会。 …… “文英哥,你看我的盔甲如何。” 朱楷穿着朱樉和朱棡送的盔甲,挎着两人送的陨铁宝剑不松手,见到沐英后,立刻跑过去,摊开双手,转了两圈,把盔甲前前后后让沐英看了一遍:“三弟四弟送给我的,好不好看?” 金色的盔甲……是皇帝才能穿的颜色! 大概也只有朱樉和朱棡两个蠢笨的家伙,才会用这种颜色当成盔甲。 如果是朱标穿这身盔甲,沐英会毫不犹豫的让他脱掉。 但朱楷不同,他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朱元璋都不会管。 “好看,也合身,就是太艳了一些,如果到了战场上,你这身铠甲就是靶子。” 沐英从实战中出发,对朱楷说道: “楷弟,如果你未来上了战场,一定不要穿这种盔甲。” “我到了军中,自然就是主将,当了主将就要有主将的责任!” 朱楷非常自信,对沐英说道: “就算当成靶子又能如何?区区蛮夷岂能是我的对手?” 说着,朱楷做出手撕的动作:“谁敢杀到我面前,我就手撕了他!” “……” 沐英无语,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楷弟真有无所畏惧的实力。 沐英八岁的时候,就被朱元璋收为义子,改名朱英,后来朱元璋建立大明,成为皇帝,朱英又叫回了沐英。 朱楷小时候,经常和沐英一起玩,据马秀英说,他和朱标都是被沐英抱着长大的,当时朱元璋在外打仗,马秀英时长帮着朱元璋管理后方,沐英便带着两个小毛孩在应天府玩,保护着朱楷和朱标,只是后来,沐英也去打仗了,他们这才见面见得少了些的。 “小子,又长高了啊!” 沐英看着熊罴一般的朱楷,呆呆的张大嘴巴:“你,你吃了什么长这么壮?” “吃肉!” 朱楷丝毫没有继续和沐英聊天的意思,直接询问:“礼物呢?我的礼物。” “竖子,松手!” 沐英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朱楷晃散了啊。 “你这熊罴,劲也忒大了吧?礼物有,有!在外面,等会给你抬进来。” 礼物还需要抬? 定是又大又好的东西吧? 朱楷忍不住,跑到外面,看到铁笼子里关着一只老虎。 老虎吗? 朱楷眼前一亮,沐英随即来到朱楷边上,对他说道:“楷弟,你十三岁打死老虎的时候,不是说后悔没把老虎活捉了么?今天我送你一只母虎,这家伙可是还怀着虎崽子呢,凶猛的很,你可要小心些。” “好!” 朱楷穿着铠甲,看着笼子里的老虎,豪气顿生道: “打开笼子,咱要驯服了这条大虫!” 说着,朱楷对正带着弟弟们前来看虎的朱标喊道:“大哥,让兄弟们退到院子里,我要伏虎!文英哥,为我掠阵!” “二弟,你……” 朱标有些着急,旁边的沐英倒是没什么意见,反而对朱标喊道: “太子殿下,我跟着楷弟呢,无碍!” 沐英示意朱标放心,然后让力士打开笼子,放老虎出来。 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凶性从未减少。 反而因为被限制的原因,变得更加凶烈。 老虎也看到了朱楷,他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个直立行走的猎物,要和她对抗。 “哈……吼!” 老虎立刻叫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朱楷。 而朱楷也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头母虎,想要降服她,绝不比打死她轻松多少。 但朱楷丝毫不带怕的,他十三岁的时候,就打死过一头老虎! 现在他已十七岁,对老虎更是无所畏惧。 而朱标带着他的一众弟弟们,正看着院子里朱楷,心中紧张不已。 虽然知道自家二弟打死过老虎,但当时并没有亲眼所见,这一次…… 他是看到的。 正往这边来的朱元璋和马秀英,已经有说有笑的来到宫门外,突然听到一声虎吼,朱元璋脸色陡然一变:“这宫中,怎么会有老虎?” 守在宫外的仪鸾司力士立刻禀报道: “启禀陛下,沐英为二皇子殿下送来一头母虎当做礼物,现在二皇子正在院子里降服那头猛虎。” “什么?” 马秀英立刻惊慌起来。 上一次朱楷打死老虎的时候,就被马秀英狠狠地修理过一顿,今天又来。 马秀英脸色一变,立刻阴沉着朝着东宫走去。 朱元璋则没有像马秀英想的那么多,男人骨子里还都是有征服欲的。 虎,丛林之王! 极难驯服,可今天自家儿子竟然要伏虎,朱元璋哪能不激动? 而一般人听到虎就会吓得双腿打颤,可朱楷却反其道而行之。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伏虎,但想到是自己的儿子,朱元璋还是感到与有荣焉。 “楷儿十三岁就能伏虎,可惜咱没能看到,今天倒是可以。” 朱楷十三岁就能伏虎,现在他已经十七岁,力气早就翻了两番,所以朱元璋并不担心朱楷的安全问题,他只想知道……朱楷是怎么伏虎的。 来到东宫院里,朱元璋就看到猛虎朝着朱楷扑了过去。 马秀英看到这一幕,惊慌的张大了嘴巴,想要过去拦住猛虎。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 马秀英哪里会管什么老虎,她只在乎朱楷。 可是,她刚动,却被朱元璋拉住。 开玩笑! 朱楷正在伏虎呢,你过去那不是添乱的吗? “没事,没事……咱楷儿是乳虎,这头大虫不是楷儿的对手,他肯定没事。” 朱元璋安慰着马秀英,然后说道: “这不是还有咱的吗?定不会让那大虫伤楷儿分毫。” “你?” 马秀英怒急。 你能打得过老虎,我还用这么担心吗? “呃……” 朱元璋讪讪的笑了笑,宽慰道:“那不是还有文英呢吗?没事没事,那小兔崽子,忒能惹事,过个生日都不安生,等他和大虫打完,咱俩一块收拾那个小兔崽子。” 朱元璋早就想收拾朱楷了啊,平时他自己收拾朱楷的时候,朱楷会反抗! 但如果再加上马秀英,那就不用担心他会反抗了,只能是乖乖受着,也就是这个时候,朱元璋打朱楷是最开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