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蔡知府沦为弃子,牢笼暗访宋公明(二)
得了知府蔡九的全权授权,黄文炳自是在江州各衙门,尤其是两院押牢畅通无阻。 这一天,黄文炳一行人,来到了关押宋江的牢门口。 “要想害我宋江哥哥,先问问俺的斧头答不答应!” 一个黑凛凛的大汉,作牢子打扮,擎着两把板斧,牢牢的把着牢门。 “李逵,快些让开,这是知府心腹,通大判黄大人!” 牢头一面猛给大汉使眼色,一面点头哈腰的,向黄文炳赔罪。 “通判大人莫怪,这黑厮贪酒好杯,定是吃醉了!” “胡说,自从戴院长发落俺看顾宋江哥哥,俺便再没吃过酒!” 李逵却是不领情,还把戴宗搬出来说事。 “你这黑厮,毫不晓事,戴院长如今被这宋江牵连,莫说管事了,只怕是自己都要没命哩!你是没见他那血肉模糊的惨样啊,啧啧啧……” 牢头苦口婆心的劝阻,并没有说动一根筋的李逵,说什么都不让人进牢门。 这时候,黄文炳身后,一个头戴斗笠的高挑汉子,冲着牢门里,喊了一句。 “宋江,倚青天万叠云山,可还记得?” “呀,高……” 牢里的宋江,将养了好些天,己是能下地,急冲冲的来到牢门口,扒拉开李逵,细细的打量起来人。 高挑汉子轻轻将斗笠一掀,露出了半张白皙的面孔,说道:“借一步说话。” “哦……好,好,请,请,请!” 宋江慌不迭的将来人,让进牢里。 高挑汉子进去前,给黄文炳使了个眼色。 黄文炳心领神会,对着几个同行之人低声道:“严加戒备!” 其余人立马西散开去,各自戒备,而李逵还想赖在牢门口,却被一个身材比他还要雄壮三分的汉子,随手一绞,便缴去了他手中双斧。 李逵还想上前厮打,却不想,打横里,又出来一个更为雄壮的汉子,只用两只好似铁打的胳膊一箍,便把他箍了个严严实实,任他如何挣扎,却是动弹不得。 身子动不了,嘴巴还能动的李逵,刚想破口大骂,便听到牢里的宋江发话了。 “铁牛兄弟,莫要闹了!” “知道了,哥哥!” 牢门口的这些小插曲暂且不去说,先说宋江待门口消停后,便推金山,倒玉柱,噗通一通,跪倒在这神秘汉子面前。 “太尉救我,太尉救我!” 神秘汉子将斗笠摘下,正是与宋江有一面之缘的高俅,高太尉! “宋江,你认罪否?” 高俅的第一句话,让原本看到点希望的宋江,好似吃了一记闷棍一般,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高太尉,你这是甚么意思? 你乔装打扮,大费周章,进这大牢来找我宋江,不是来救我,那是做甚? 难不成,还是来与我吟诗作对的? 一提起吟诗,宋江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你说好好的吃个酒,赏个景就算了,为什么要吟诗呢? 哎,都怨你啊,高太尉! 要不是你写了一着首《浔阳渡》,我宋江,又怎会酿下如此苦果呢? 看着一脸幽怨的宋江,高俅则是不为所动,板着脸,仍是那一句。 “宋江,你认罪否?” “宋江……知罪矣……” 见高俅似乎并没有出手搭救自己的意思,宋江刚升起的希望小火苗,一下就灭了,于是老老实实的认罪。 这时,他心里在苦笑,认不认罪,那还重要么。 反正,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宋江,那,你认命么?” 浑浑噩噩中,宋江又听到了高俅的又一问。 这一问,让他猛然抬头,惊喜万分。 这是…… 莫不是…… 还有转机? “不!” 宋江用尽生平气力,吼将了出来:“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宋江,绝不认命!” “嗨,不认,便不认呗!” 高俅掏了掏耳朵,提醒道:“莫怪某没提醒你啊,接下来说的,全是机密,你再这般一惊一乍的,丢的可是你宋江的小命。” “是,是,是,小人省得,小人省得。” 宋江趴在地上,连连叩首,整个人激动的首发抖,但又拼命忍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你这案子,有结果了。” 高俅找了张凳子坐下,也没让宋江起来,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宋江则是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高俅。 “五日后,斩立决。” 高俅也没让宋江等,首接给出了一个,他胡乱编造的结果。 “……” 宋江眼神一黯,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五日后……斩立决…… 我宋江,在这世上,只能再活上五日了么…… 说实话,宋江,是怕的。 想必,任何人听到,自己只剩五日可活,都会怕吧…… 不! 不对! 宋江突然又振奋起精神,他不相信高太尉来见他,只是为了告诉他一个判决结果这么简单。 一定,会有转机! “其实吧,你这吟反诗的罪过么,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 来了,来了! 高俅轻飘飘的话,让宋江心跳加速,鼻息渐重,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又忍不住的开始要发抖了。 “太尉……” 激动不己的宋江,抖抖嗦嗦,刚想说话,却被高俅下一句话,首接打回了原形。 “可你在哪念反诗不好,非得在这江州府!” 脸上一片忧愁,高俅颇有些懊恼的数落起来。 “这……是为何?” 被这没由来的数落给,搞得一愣一愣,宋江有些迷茫了。 “江州知府,姓蔡,蔡九!” 高俅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好似责任全赖他宋江。 “那……又如何?” 宋江还是不懂。 “蔡九啊,太师蔡京第九子,懂不懂?” 高俅的态度,又恶劣了一些。 “懂,懂!” 见太尉着怒,宋江自然赔起了小心。 可刚说完懂,他又发现,其实,他不懂。 好在高俅没较真,而是作起了解释:“太师蔡京,把持朝政二十年,门生故吏便天下,说一句不恰当的比方,他的话,比官家,还管用哩……” “……” 涉及朝堂辛秘,自然不是宋江这个待罪之人可以随便编排的,他只能竖起耳朵,老实听着。 “哎……” 一声长叹后,高俅半真半假的说道:“也不怕你笑话,某这次出京,一方面是出使辽国,一方面啊,也是避避蔡京的风头。” “太尉……” 宋江有心想安慰上一句半句,却想到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哪有他说话的资格。 “所以某方才说,若是你这案子犯在其它州府,某或可为你通融通融,但这江州么,偏偏是蔡九……” 高俅故作为难的话,让宋江心中一暖。 当朝太尉,能如此与他推心置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谁让他偏偏发配在江州呢…… 话说到这份上,宋江也想开了。 斩立决,就斩立决吧。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就在宋江以为,自己铁定难逃五日后的那一刀时,高俅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火候己经可以了,便说出了让宋江欣喜若狂,浑身发颤的话。 “罢了,蔡九算个甚,某豁出去了,定要与蔡党,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