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假期刚过,京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袁崇焕被斩了,而且是凌迟。 周启还专门去看了,那叫一个惨。 一并被砍头的,还有好几个文官。 诸如蓟辽总督刘策之类,皆是此前东奴入寇丢城失地不作为,或直接开门投降的,有的确实该死,也有罪不至死的,总之都被砍了,老实话说,有点兔死狐辈。 虽然这些人都有取死的理由。 但站在臣子的立场,皇帝这么喜欢砍头可不是好事。 那些手握兵权的边关重将皇帝也不敢动,不然万一来个就地降奴乐子就大了,如祖大寿之流。但砍文官却一点都不手软,看来不管啥朝代,手里还是得有兵啊! 手中无兵,就如一只鸡。 皇帝说砍就砍掉了。 和定西侯小聚了下,约好开春两家一起去踏青。 周启去了一趟庄子,春节过完了,春耕也得准备了。 都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但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 就是春种秋收,尤其是这个到处饿死人的年代,没有什么是比春耕还重要的,即使放在朝堂,春耕也依旧是皇帝和百官的头等大事,其他的事都要靠边。 皇帝对周启提出的增产增收方案很上心,年前就发给阁臣们讨论。 料想这些日子,应该已经商量出结果了。 于是就将阁臣叫来,准备商下一下这事。 暖阁,几位阁臣不是一起过来的。 而是先后到的,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正巧有事不在办公室。 为示尊重,皇帝给阁臣们赐了座。 崇祯帝问:“破虏侯的耕植玉米及增产增收之议几位爱卿讨论的如何了?” 四位阁臣正襟危坐,似已有腹案。 首辅韩爌答道:“陛下,臣等已召集相关人员讨论了,此议甚好。” 崇祯帝心情就愉快起来,最近尽是些烦心事,又刚处死了一批有大罪的官员,心情一直不怎么好,眼下总算听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于是问:“具体如何实施?” 韩爌胸有成竹地道:“引入西夷作物乃国之大事,不可不慎,臣等讨论的意见是,破虏侯所述皆未经验证,若在地方强行推广恐生错乱,万一有误恐生祸乱,可先择地试之。” 崇祯帝点着头,此老成谋国之言。 推广新农作物的风险有多大,没有人不清楚。 谨慎是应该的,容不得乱拍脑袋。 皇帝问道:“何地试种为上?” 韩爌不答,看向了其他几位阁臣。 李标答道:“州府不宜,可在卫所试之。” 崇祯帝皱眉道:“卫所糜烂,如何当此重任。” 李标早有腹稿,道:“卫所虽不足用事,但边镇之地屯垦历来皆以朝令为准,推广的阻力会很小,二者即使有欠收,承担的风险也比州府小。” 崇祯帝想了想,觉的有道理。 卫所屯垦,皆依令而行。 让军户种玉米,阻力也不会太大。 就算出了问题,也容易解决。 地方州府就不行了,强行令百姓种植新作物,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而且万一出了事后果也会比卫所严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以卫所为试点确实比州府强。 崇祯帝想了想,道:“上朝议吧,尽快定下此事。” 四位阁臣遵旨,互相望了望。 次日朝议,勋贵们也参加了。 举凡大事,就算皇帝和阁臣们定下方略,也要拿到朝会上讨论,听取臣工的意见,所谓兼听则明,涉及到国策,即使是皇帝和阁臣,也不能乱拍脑袋。 就像三重一大,总要听听所有人的意见。 免的一人智穷,思虑不周全。 勋贵们一听是周启上的奏本,都惊讶的不行。 蒋维恭好几次扭头打量周启,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有心询问,却不敢在朝会上造次。 急的心里猫抓一样。 推广新农作物,搞增产增收利国又利民,并不损害朝臣的利益,到是没有人反对,那些卸史言官们也比较老实,但具体怎么执行就有说道了。 朝臣们提了不少的建议,有些细节确实是皇帝和阁臣没想到的。 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基本达成统一目标。 崇祯帝心情挺不错,最后问:“何人可担此重任?” 有给事中出列奏道:“陛下,此议乃破虏侯所提,自当由破虏侯担此重任。” 周启一愣,连忙看向崇祯帝。 就见崇祯帝也看了过来,脸色有点发青。 朝堂上一时间静了下来。 百官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勋贵们惊讶的表情都藏不住,连连打量皇帝百官和周启。 都是人精,瞬间就猜到了部分真相。 崇祯帝脸色很难看,俯视着群臣道:“此等关乎社稷国运之重任,自当由朝中选派治世良臣任之,破虏侯不曾治理民事,无有经验,如何能胜此任。” 有户部侍郎出列道:“陛下,破虏侯虽不曾治理民事,然观其对新作物的了解却远非臣等能比肩,正因为此举关乎社稷和国运,理该由破虏侯亲自担当为妥。” 群臣纷纷附议,仿佛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崇祯帝脸色更难看,看向几位阁臣。 钱龙锡出列道:“臣附议!” 崇祯帝又看向其他三位阁臣。 三位阁臣虽然没有附议,但也没有反对。 不反对就是默认了。 崇祯帝脸色都黑了,差点就憋不住怒火当场发作。 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百官皆同,皇帝还能怎么办? 皇帝看向周启,沉声问:“爱卿可能担此重任?” 周启沉默了下,出列道:“臣愿担此重任。” “准奏!” 崇祯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 随后一言未发,直接起身离开了。 随堂太监连忙喝道:“退朝!” 然后便跟着皇帝离开了。 堂下瞬间炸开,百官皆默不作声。 勋贵们则议论纷纷,都觉的吃到了大瓜。 蒋维恭忙凑到周启身边,一脸的吃惊状:“你怎的就把朝臣都给得罪了?” 周启实话实说:“我在奏本中说了一些地方官员的情况,可能表述有点不太严谨,让朝臣觉的我是在攻击他们,目的也是为了让陛下选派良臣负责此事,并非有意攻讦。” 蒋维恭不解道:“奏本直呈陛下,百官怎么会知道……” 忽然想到什么,顿时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