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虎是个很有上进心的汉子，小时候家里太穷，给地主家放牛经常饿的两眼发黑，后来女真人打过来，被抓去当兵，老爹和两个哥哥先后死了。　　 靠着敢打敢拼，才勉强活到现在。　　 后金的军队里有着大量汉人，但女真人对汉人并不友好。　　 包衣奴才始终都充当着炮灰角色，战损率高的吓人。　　 上了战场，越怕死死的越快。　　 唯有比别人狠，才有活命的机会。　　 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脸。　　 梁虎一直觉的，自己能活到现在，是老爹和两个哥哥在天之灵保佑。　　 不然的话，在燕山的时候怕是就被侯爷给一刀劈了。　　 其实给谁卖命梁虎一点都不在乎，不只是他不在乎，两百家将没一个人在乎，包括女真人和蒙人，大明的官僚们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能让他们继续当官就行。　　 老百姓就更不在乎。　　 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给谁卖命。　　 汉人多少还有一点家国概念。　　 草原民族可就算了，慕强才是他们的本性，当年毛文龙占据皮岛时，手下就有大量的女真人，努尔哈赤虽然创立了文字，但民族观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周启这个老板还算不错。　　 虽然暴虐了点，但对手下是真的不错。　　 梁虎觉的现在的日子就很好，顿顿都能吃上肉，只要把侯爷交待的事情办好，别干那些侯爷坚决不允许干的事，日子过的就会很舒坦，不用再忍受地主的压榨，也不用再忍受女真鞑子的欺凌和毒打，公平是一种力量，能让人产生归属感。　　 越是下层，越渴望公平。　　 梁虎好学，小的时候没机会，现在被侯爷的鞭子逼着读书识字，虽然有时很痛苦，其实很珍惜学习的机会，能被提拔当家将头子，就说明了问题。　　 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如果没脑子，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梁虎最近学到一个新词：公平。　　 他觉的这个词很好。　　 这个天下就是因为太多的不公平，所以才有那么多人饿死，因为不公平，大明的军队才烂的跟屎一样，要是世上有公平，怎么会有人吃不饱肚子。　　 要是军队里有公平，又怎么会有逃兵。　　 这个读了一年多书的粗汉想了好几天，写了一篇文章：野蛮与公平。　　 然后扭扭捏捏地让周启指点。　　 周启很是惊异，这家伙都会写文章了？　　 会写字和会写文章是两码事。　　 会写字只是说明你识字。　　 但写文章可不一样，文章代表着一个人的事务的见解。　　 甚至是个人的思想。　　 周启没有应付，认真地看着他的文章。　　 写字的跟狗爬一样，幼儿园水平。　　 但道理却没错，梁虎认为野蛮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女真鞑子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女真人比汉人野蛮，而公平同样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能让人忠于侯爷，甘愿为侯爷拼命。　　 总共就两百来个字。　　 认知还很肤浅，但道理却是对的。　　 “写的挺不错！”　　 周启看了两遍，毫不吝啬地表扬了下。　　 认知虽然还很肤浅，但是能学会思考让他很惊异。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于认知的高度。　　 大明的绝大多数百姓连最基本的思维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认知了，能开始思考，就已经胜过了大多数人，就算认知是错的，那也比浑浑噩噩强。　　 梁虎咧嘴笑了两声，很高兴。　　 既然侯爷说写的挺不错，那就错不了。　　 “公平确实是一种力量，但可不是你这么解释的！”　　 周启来了兴致，就给他好好上了堂哲学课：“任何事务都有两百姓，既然有公平，那就有不公平。人类从钻木取火开始，不公平就已经存在，因为总有人会吃不饱，但远古先民能获取到的食物太少，按照劳配是基本原则，你能说这是错的吗？”　　 “所以公平与不公平都是相对的，世上没有绝对公平，也没有绝对的不公平。那什么是公平？往小说，你出了多少力气，就拿多少好处，是一种公平。就像军队里，你砍的鞑子人头比别人都多，得到的军功自然比别人多。”　　 “往大说，惩强扶弱是公平，不让有权有势的人欺凌弱小，不让无权无势辛苦种地的农夫挨饿同样是公平，让强者遵守规则，让弱者劳有所得是公平，那么什么是公平？”　　 “这……”　　 梁虎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不是现在的他能回答的。　　 “忠义可不是公平，这只是儒家提倡的道德准则。”　　 周启说道：“公平和忠义本身就是矛盾的，如果这个世道是公平的，那为何人会被分成三六九等？如果我要求你必须要对我忠心，那你觉的对你公平还是不公平？”　　 梁虎大惊失色：“小人对侯爷忠心耿耿。”　　 周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就是这么一说，不是质疑你的忠诚，可话说回来，我也从来没有要求你们献上忠诚，你们现在不是在给我卖命，而是为你们将来的生活拼命。如果你们觉的跟着我比跟着别人有盼头，那就说明我做的还不错。”　　 梁虎：“……”　　 周启起身：“走吧，去叫几个人跟我趟文登营！”　　 梁虎连忙应命，去军营叫人了。　　 文营营的第一次集训开始了。　　 各卫所兵马齐集文登营，准备联合操练。　　 周启得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　　 带了几个亲兵，又让梁虎带了十余家将，快马前往文登营。　　 也不提前通知，到了直接去军营。　　 下面的官员已经习惯了，该做的准备早就提前做好，免的措手不及，听说他来了，胡明志和一众卫所官员才连忙赶到军营来拜见，第一次操练，各卫的指挥使都来了。　　 几个直管的千户所也是守御千户亲自带兵过来。　　 文营登原本有千余兵马，胡明志提任时只有两三百老弱残兵，现在全部裁撤只编练一千骑兵，再加上诸卫所的兵马，足有八千余。　　 土城太小，装不下这么多兵马。　　 只能在城外另辟军营。　　 偌大的军营里，人声鼎沸热闹的不行。